盛晏让姜羡照顾尹眠,自己则跑到前台电脑,按照早上登记的客人信息,找到那个男的电话,从他口中得知崔宇彬正在洗浴中心,立刻杀过去。
那男的跟崔宇彬也是泛泛之交,昨天跟着起哄,欺负尹眠,以为不了了之,结果去住宿时被尹眠撞见,现在怕得要死,怕一旦报警,他得进去。
盛晏打电话过去时,自然知无不言,幡然悔悟。
崔宇彬正在单间,裹着浴巾跟美女等按摩师过来,盛晏冲进去后,把门一锁,在女人尖叫声中,一把抓住崔宇彬脖子,把人光溜溜从按摩床上提起来。
“你他妈谁?”崔宇彬早忘了盛晏,急赤白脸的遮挡关键部位:“你想干什么?”
盛晏把他往前一扔,抬脚踹他屁股:“我现就让你知道,我想干什么!”
崔宇彬顶着个鞋印,被踹得向前踉跄,脑袋咚的撞墙,疼到变调:“你他妈谁啊!保安!保安呢!”他指旁边美女:“你还愣着?快叫保安啊!”
盛晏双眸猩红的看墙角的女人:“这事跟你没关系,但你要敢插手,就跟你有关系。”
女人吓得抱紧浴巾,头摇成拨浪鼓。
崔宇彬吓得钻到床底下,盛晏一把掀翻,拖出人,挑着抗揍的地方狠狠砸几拳,崔宇彬嗷嗷叫,吓尿了,地上一摊黄|色,难闻的气味传来,墙角的女人捂鼻子,又怕又嫌弃。
“就这点胆儿,”盛晏打够,松开人:“还敢碰老子的女人?”
“谁?”崔宇彬想起来:“尹眠?你是尹眠男…”他吓得跪地,哐哐砸几个响头:“我昨天喝大了,才……我知道错了,你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敢……”
盛晏是冲动,但理智尚存,不能真把人打死,他抽出床单,把崔宇彬捆成屈辱的姿势,另一头拴在床腿上,以示警告:“管好自己的家伙,再敢乱来,就不是今天这个待遇。”
“不敢了不敢了……”
盛晏摔门离开。
回民宿时天已经全黑。
怕她醒过来找不到他,盛晏匆匆往回赶,经过一啤酒串吧,飘来阵阵孜然烤肉的焦香,脑子里忽然就闪过那姑娘,穿着肥大的校服,扎个丸子头,坐在他旁边美滋滋的咬羊肉串。
那时他总笑她,说真没见过哪个小姑娘比老爷们还能吃肉。她也从不介意,把嘴巴塞得鼓鼓的,像只饿坏的松鼠。
盛晏烤了把羊肉串,又捎上两份花甲粉一并回去。
他回屋时,姜羡正打盹,听见上楼脚步声,局促起身:“盛老板。”
盛晏见尹眠睡得正香,对姜羡做了个嘘的手势,把打包的烤串和花甲粉放在桌上,低声:“那些是买给你们俩的,她没醒,你先吃。”
姜羡点头:“她刚才还喊你的名字呢。”
“是吗,”盛晏问道:“她中途醒过?”
姜羡摇头:“喊了两声,翻过身继续睡了。”
盛晏浅弯唇角:“谢谢你告诉我。”他说完,从衣柜里找了套干净衣服,下楼。
姜羡听到洗手间传来锁门声,猜他可能是去换衣服,她觉得盛老板人挺好相处,客客气气,给尹眠带饭的同时也没让她饿肚子,当然,不当电灯泡这点觉悟她还是有的,拿够自己吃的东西,轻手轻脚下楼,手在洗手间门上悄悄扣响:“盛老板,我回我房间了。”
从里面传来一声“好”。
盛晏换完t恤短裤,把赃衣服丢进洗衣机,没顾上洗,直接回尹眠身边守着。
姑娘睡觉不老实,被子踹开好几次。她踹一次,他就给她盖好一次,又一次踹开后,他拿遥控,把空调调高两度,坐在床边,轻轻捋她额头的碎发。
她皮肤雪白,又很细腻,微卷的睫毛随着呼吸颤动,乖顺得像只柔软的小兔子。
盛晏情难自禁的低头吻她。
大腿上忽然一凉。
他下意识抬头,一只白嫩的脚丫踹上他大腿,脚尖蹭进他宽松的裤管。
明明没醒,却好像明镜似的,关键时刻提醒他别趁人之危。
他冷肃着脸,轻握住她脚踝放回床上,她可能觉得男人短裤里的温度宜人,冰凉的脚丫又踹回来。
盛晏哼了声,就这只赖皮兔子,你跟她说不清楚,不对,这丫头顶多睡着是兔子,睁眼就是狐狸。他无计可施的再一次握住她脚踝,余光一晃。
脚踝白净的皮肤上,纹着一条蓝紫色鱼尾,展开的英文写着:carpe diem。
男人指腹轻轻划过那串字母。
他们曾为这串单词争执过。
那时经过一家纹身店,尹眠兴致勃勃的挑图片看,憧憬的说:“我以后也想纹个。”
“怎么,”盛晏饶有兴味:“想把我名字纹身上?”
“才不要这么老土呢,”她拒绝,指其中一副图片:“carpe diem,我要纹这个,还要设计成美人鱼的样式。”
“还美人鱼,”盛晏好笑的瞧她:“你懂这句的意思?”
“懂啊,”她一扬脑袋:“及时行乐,多积极乐观的人生态度,我也要做个及时行乐的人。”
“这能叫积极,”他不认可:“不失时机,寻欢作乐,不为以后打算,也没点居安思危的意识,这叫不负责任。”
尹眠被他说得噘嘴:“你就是逮个机会就训人,反正我说不过你,可是我爸总跟我说,就要及时行乐,要在有限的生命里,过得快快乐乐,这才对得起自己来世上走一遭。”
还说不过,明明一套一套的。
盛晏那时没往心里去。
后来她消失得一点消息没有时,他才恍然想起她的话。
及时行乐。
他只是她高一时的乐趣。
过了那个阶段,他未必还能满足她。他花了好长时间才接受这个事实。
再后来,他开民宿,也用这名字,才发现挺好,原来不用负责的感觉真他妈挺爽。
盛晏把她脚重新放回被子里,起身去露台抽了根烟。
尹眠睡醒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这一觉睡得格外沉,也舒服,等她伸着懒腰从被子里钻出来时,惊讶发现屋里一切都变了样。
跟姜羡的两张单人床,变成一张柔软舒适的大床。床旁边的灰色榻榻米上,男人弓背,上身趴在矮桌上,头埋进臂弯,两条长腿蜷在矮桌底下。大概是睡的姿势难受,低低的鼾声从他臂弯中传来。
他头顶上方,空调吹着风。
一身t恤短裤,没盖任何东西。
矮桌上,还放着已经变凉变硬的羊肉串和坨成一团的花甲粉,包装完整,看样子是怕她醒来饿,买给她的,谁知道她一觉睡到大天亮。
尹眠空荡荡的胃咕噜叫了声,心也随之一软,之前对他铺天盖地的冤气奇迹般消散大半,慢慢回想起昨天自己喝得很醉,看见盛晏来找她,当时以为是个梦,那是十八岁时的盛晏,没想到却是真实存在的。
他真去找她了,可惜后面什么都想不起来。她揉了揉脑袋,从屋里找件褂子,想给他搭身上。
刚走近,盛晏醒了,尹眠脚步一顿,举着褂子站在原地:“你醒了……”
“这话应该我问你,”他精神不太好,眼里满是血丝,上下打量她:“酒醒了?”
“头还有点沉,”尹眠说着,见他手撑矮桌,起身到一半,又拧着眉坐回去,关切问:“你是不是脚麻了?”她左脚跟点地,弯腰摸到脚尖,屁股翘起来,模样勾人:“你像我这样,腿绷直,用力拉一拉脚尖,就会好了。”
盛晏没照做,脸色阴晴不定。
尹眠蹲下,歪头看他:“你是够不着自己脚尖吗?我给你揉……”
她想给他揉揉腿,手伸出去,快碰到时停住,他穿的短裤,以他们目前的关系,这样直接肌肤接触,是不是不太好。
盛晏眯起眼,把她看穿似的:“你愣着干什么?”
尹眠一抬头:“嗯?”
他点了根烟,慢条斯理的说:“你昨天光脚往我裤腿里伸时,没见你这么犹豫。”
尹眠从头皮麻到耳根:“……”
她知道自己睡相不好,有时还说梦话,何况昨天喝得烂醉,做什么都是有可能,神经顿时紧绷:“我昨天…有没有对你说过什么……”
盛晏不经意转眸,手点了点烟灰:“说了…”
尹眠唇线抿成直线,无声的看他。
“很多荤话呢,还一口一个,”盛晏嘴角含着浅笑:“阿晏哥哥的叫。”
尹眠被他说得脸红耳热,无语的盯他半晌,报复心上来。
“不就是腿麻,我给你揉揉就不麻了。”
她瞄准他大腿,伸手去掐,指尖将将碰到时,盛晏腿一收:“晚了,现在不想给你摸了。”
尹眠:“……”
谁想摸。
盛晏拍拍屁股起身,看她吃瘪,心情不错:“饿了,我去吃早饭,你去不去?”
“去。”
尹眠起身跟上,看他气人的背影,心有不甘,抬脚偷袭。
盛晏后背长眼似的,掐准她金鸡独立向前冲的时刻,侧身让路,尹眠扑个空,前面就是楼梯,她脚没刹住,脑袋顺势往下栽。
一只大手拎住她衣领,往回一拉,她人跟小陀螺一样,自转一圈,头磕在他硬邦邦的胸膛上。
男人身上淡淡的烟草味儿萦绕鼻间。
她心怦怦直跳,一脸懵逼的盯着他滚动的喉结,咽了咽口水。
盛晏手覆在她头顶,把人又转过去:“下楼。”
尹眠:“……”
惊心动魄的一个早晨。
楼下。
阿哲刚给两位客人办完退房,见尹眠和盛晏一同下楼,眼神跟着他们走:“晏哥,尹眠姐,你们俩昨晚…一直…”
“阿哲,”盛晏寒声:“工作少就去把院子扫干净。”
阿哲噤声。
尹眠和盛晏快走到门口时,两名警察正推门进来,四双目光一碰,盛晏顿觉蹊跷,驻足,见警察径直走向阿哲,出示证件:“你们老板盛晏在吗。”
盛晏先于阿哲开口:“我就是。”
两警察交换目光,走回来,其中一人开口:“盛先生,我们怀疑你涉嫌一起刑事案件,现依法对你进行传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