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臣之礼,不可废。”梅开芍言之凿凿,她贵为梅府将门之后。慕容寒冰即为君,她便为臣。她最明古代人兴三纲五常为约束,意图用此番言语令慕容寒冰知难而退。
但慕容寒冰名如其人,冷漠睿智,霸道强势,他不可能轻易打消禁锢她的决定。
果然,梅开芍兵行险招,适得其反,彻底激怒了慕容寒冰。
“你和我论君臣之礼?”慕容寒冰大步逼近,大掌一挥,握住梅开芍的腰肢,大力将她拽入怀中,黑曜般的双眸攫住她的目光,低沉的嗓音蕴含压抑的愤怒,“别忘了,你是朕的皇后,朕的妻!朕既为君,你便是朕的臣子。臣,当为服从君王的旨意。”
若论君臣有别,便是做不成夫妻!
她不愿做他的妻!
慕容寒冰不允许!他要与她齐肩而立,共赏这万里江山,共度这万世良宵!
“皇上,当初你我契约成婚,本就当不得真。”梅开芍双手抵住他结实的胸膛,倔强的迎上他慑人的目光,一字一句道,“互助互利,互不干涉。君子一言,难道你忘了么?如今你贵为九五之尊,受万民敬仰。诺不轻许,许则必践!”
梅开芍语气坚定,振振有声,一字一字如狂风暴雨般敲击着慕容寒冰的心头。
他知道她想离开,在变相逼他放她自由!
可他不愿意!
即便日后在她眼里,他慕容容寒冰变成一个言而无信的人,成为万人唾弃的昏君,他亦绝不后悔!
慕容寒冰将她搂得更紧实,两具温热的躯体隔着丝薄的布料,紧紧相贴。他的薄唇轻抵她敏感的耳际,勾起一抹诱人的弧度,沙哑低沉的嗓音带着致命的蛊惑:“朕,后悔了。”
梅开芍浑身一震,双手牢牢捏紧他的黄袍,瘦削的指节泛白。
“那是朕第一次与人许下成婚契约,于你,亦是最后一次毁约。”慕容寒冰嘴角的笑意逐渐扩大,轻轻推开她,温热的指腹描摹着她的轮廓,深邃的眼眸显露强烈的占有欲,“三日后,举行封后大典。你乖乖的,别惹我生气,好不好?”
他在警告她,不要妄想逃跑
……
“慕容寒冰,我不愿。”梅开芍最恨别人逼迫她,清冷的眼眸满含倔强,“我不愿做皇后,只想要自由。”
“妄想!朕不允!”慕容寒冰沉声道,“大湟国的后位,只有你有资格拥有,也只有你有资格为朕诞下皇儿。”
“芍儿,别逼我。”慕容寒冰爱之切,责之切。他有的是手段绝了她离开的心思,但他不愿意将那些肮脏的手段,用在她的身上。
帝王之心,深沉如海,难以言测。
梅开芍身为二十一世纪的军火女王,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她不可能不懂。眼下,她丧失了武气,若要强闯宫门,实乃妄想之策。惹怒慕容寒冰,到最后为难的人,只会是她自己。
梅开芍的沉默温顺,令慕容寒冰流露出宠溺满足的温柔。他拥着她,轻吻上她的眉心,真挚道:“芍儿,后宫三千,朕爱的人,唯你一人足矣。”
“呵……”梅开芍轻哼一声,没说愿意,也没说不愿意,她脱离他的怀抱,别开目光,看向灯烛闪烁,幽幽道,“皇上,我累了。”
听多了白首相约的甜言蜜语,经历了爱情的大起大落,她真的乏倦了……
“你大病初愈,伤了元气,是应该好好休息。”慕容寒冰道,“朕还有一些奏折要批阅,晚些再来陪你。”
他在逼她,但不会逼得太紧。张弛有度,才能慢慢暖化她冰封的心。
背后的门推开,又重重关上,养心殿陷入可怕的静寂,只余烛火摇曳。
梅开芍回眸望着紧闭的门,广袖一挥,一道凌厉的掌风挥灭了殿内所有的灯烛。
漆黑的寝店隐约透着阴凉的冷意,她一个飞身,落于贵妃榻,闭上了疲惫的双眸。
身形带起的微风,吹落了身后的金纱帐。
梅开芍是丧失了武气,伤了元气。但她在神族灵气充足的领地,呆了一段时间,元气得到修复,武气渐渐回笼。
虽然实力大不如前,但可以自保。
风属性,是位于五行之外,是最特殊的属性存在。世间,风如影随行,无处不在。
慕容寒冰不允许他人进去打搅梅开芍休息,所以寝殿灯火熄
灭,白雪还能察觉到梅开芍的气息,故没有进去查看。
“时刻警惕寝殿的动静,若皇后娘娘出了半点差池,影响了三日后的封后大典,圣上震怒,小心你们的项上人头!”白雪厉声叮嘱侍卫,上一回封后大典被毁,慕容寒冰一向不喜形于色的人,硬是毁了一座宫殿。残垣断壁,可怖的场景,她记忆犹新,再也不愿经历。
“是,属下定尽职尽责。”侍卫异口同声道。
白雪深深看了一眼紧闭的殿门,转身离开。她贵为神兽,修为暂不能足以令她维持人形太久。若里面的人有心离开,仅凭殿外守卫的侍卫是拦不住的。
但皇城现在是她主子的地盘,暗地遍布暗影卫。先帝留下的十二名暗影,并不是绣花枕头。明面有侍卫守着,暗里有影卫盯着,白雪放心。
自从梅开芍失了武气,身体伤了元气,嗜睡得厉害。她睡得沉,迷糊之间感觉到身体似是悬空,被人抱了起来。
奈何她眼皮沉重,来人身上散发着清新淡雅的香气,令人安心。她微微地挣扎了一会儿,感觉放在腰间的手加重了力道,没有伤她之意。
整个人一接触到柔软的蚕丝被,梅开芍习惯性地扯过被子,将自己卷入其中,滚到床角里面。皱皱眉,翻了一个身,继续沉沉睡去。
此举落在慕容寒冰的眼里,甚是乖巧可爱。他的嘴角弯起一抹优美的弧度,起身走向浴池。
半晌,一股力道扯开梅开芍占为已有的蚕丝被,一道温热淡雅的气息笼罩住她,长臂一伸,将她搂入怀中。
睡梦中的梅开芍猛然睁开眼睛,抬眸,看见一张无比邪魅的俊容,她顿时清醒过来,势要推开躺在身侧的男人。
“别动!”慕容寒冰低沉的嗓音响彻在梅开芍的耳际,温热的气息轻轻吹拂过她的脸颊。
“放开我。”梅开芍闷声说道,在她看来,他们已经不是夫妻,没有了契约的限制,自然没有了同床共枕演戏给旁人看的必要。
缘分已尽,梅开芍如此说服自己有勇气反抗慕容寒冰的施压。
黑暗中,一双眼眸如黑曜般闪亮,
梅开芍微愣,心跳骤然加剧。
那道目光凛冽,带着蚀骨的寒冷,宛若一只狼王盯着自己的猎物。
下一刻,慕容寒温热的吻侵袭而上。
梅开芍动弹不得,睁大着眼眸,漠然盯着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她没有反抗,乖巧的样子着实浇灭了慕容寒冰的欲火。
“慕容寒冰,你又要旧技重施吗?”梅开芍讥讽道,“如你所愿。”
她的声音轻淡,掺杂莫名的伤感,深深刺痛慕容寒冰的耳膜。
黑暗的静寂中,传来两人微喘的呼吸声。
慕容寒冰的脑海倏然晃过那一夜的激烈缠绵。
后来,两人出现隔阂。
阴谋重重下,他们最终失去了那一个未曾谋面的孩子……
想到这里,慕容寒冰心口蓦然涌起一抹苦涩,他动作利落地翻身下床,疾步离开。
寝殿再次恢复平静。
梅开芍目光呆滞的凝望着雕花床顶,清眸滑落两行滚烫的泪珠,没入锦被,余下两颗湿渍。她扯过锦被,将脸埋入其中。不多时,锦被下传来压抑哽咽的哭声。
寝殿外,树影婆娑,华灯初上,照亮了黑夜的沉寂。
暗一扶着粗壮的枝干,强壮的身躯埋没在浓密的枝叶中。
“暗一,你说主子……是否做错了?”身旁,响起白雪失落的声音。
“我们这些做属下的,无权质疑主子的决定。”暗一说完,扭头看着白雪,“三日后的封后大典事宜,你可办妥了?”
“呵,你是在质疑我的办事能力吗?”白雪反唇相讥,目光戏谑,“暗一,堂堂暗卫居然被一介妖姬缠得无能为力,简直是在丢主子的脸。”
暗一面露窘色,冷哼一声,隐身消失在树影中。这白雪真是哪壶不该提哪壶,偏偏紧拽着他的短处不放。
误闯妖王寝殿,不是他故意为之。奈何妖王借此缠上了他,非要他……
简直是胡闹!
他暗一可是堂堂众十二影卫之手,入赘妖族这种丢男人颜面的事,他才不屑去做。
要负责,也是他明媒正娶。
翌日,阳光明媚。
慕容寒冰撤了囚禁梅开芍的命令,她得以在宫中闲逛,借机熟悉宫中布局
,好等时机成熟,逃离皇宫。
经过昨夜一事,梅开芍离开的意念越来越强烈。若不是身后跟着一条长尾巴,她早就借机逃了。
紫禁城,王者脚下,层层紧密的护卫,要想成功逃离,谈何容易。
梅开芍看似漫无目的地闲逛着,不知不觉走到了议事殿附近,忽闻殿中传来一道震怒,紧接着是物品落地的声音,带着众多下人的求饶声。
半晌,议事殿门大开,一名年迈的老者被两名侍卫强行拖出来,嘴里仍旧高声呐喊,振振有词的声音响彻整个议事殿的上空。
“忘皇上三思啊!梅开芍是为妖妃之命,来日必定祸国殃民。此等妖女若成为我泱泱大湟国的皇后,乃我大湟朝之灾祸。逆天改命,不妥!不妥啊!请圣上听臣一言!”老者直挺挺地跪在坚硬的地板上,以头抢地,朝着紧闭的议事殿行了大礼,发出沉闷的声响,“如若皇上执意要立妖女为妃,臣便血溅当场,以慰先帝之灵!”
老者语气铿锵有力,脸色涨红。说罢,他当真一跃而起,撞开身边阻拦的侍卫,朝不远处挺立的圆柱撞去,没有丝毫的犹豫。
“你们还不快拦下!”吵闹声中响起一道尖锐的呵斥声。
跌倒的侍卫赶忙爬起来,飞身拽住老者的双脚。
“孙公公,在下有愧于先帝之托!当今圣上被妖女迷惑,成了万民口中的昏君,就让在下以命赎罪,去阴曹地府向先帝请罪!”老者苦苦挣扎,言辞激烈。
“孙齐,都别拦着他!朕倒要看看,他的一片护国之心,有几分真心实意!”议事殿中,传来慕容寒冰阴沉的警告声,杯盏落地之音再次传来,看来是气得不轻。
“皇后娘娘,议事殿是禁地,非前朝中人,不得随意靠近,您随属下回去吧。”为首的侍卫听得冷汗涔涔,后悔自己没有立即拦下梅开芍,若是圣上怪罪下来,他们这些护卫难辞其咎。
梅开芍闻言一动不动,目光一直望着议事殿正在上演的闹剧。
老者耳目的何等的凌厉,他余光一瞥,便看见了站在墙角的梅开芍,当即怒目而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