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酒意识模模糊糊, 恍惚间仿佛看到有个虚幻的人影站在一旁看着他,他实在太困了,只当做是在做梦, 咂咂嘴又睡过去了。
然而这并非是他在做梦, 倘若陈酒稍微清醒一些, 就会发现, 的确有一个半模糊的人靠在浴缸面前,打量着他。
那人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周身的轮廓隐隐约约,并不成型,模样倒是挺帅, 不是当下流行的奶油小生的柔顺模样, 反而是一种野性的, 粗蛮的, 堪比于猛虎凶兽一般的气质。
他的肤色也并非正常人那种肤色, 反而是更偏向苍白的灰色。
这不知道从哪冒出的人看着浴缸里的陈酒, 要弄死他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般简单。
水波浮现波澜,水位越升越高, 越升越高, 从胸口蔓延到脖子, 再缓慢上升至口鼻……
像是感觉到了冷意,陈酒挣扎着, 睁开眼睛, 从睡梦里醒了过来。
“哗啦”一声, 他撑着一旁扶手坐了起来。
陈酒有点头疼, 他怎么睡着了?差点淹死在浴缸里。
陈酒虽然察觉到一点不对劲, 但周围没有异样, 他便给自己快速地洗了澡。
再穿上睡衣,他整个人都开始哆嗦。
冷,太冷了。
原主的体质天生畏冷,哪怕坐在火炉跟前也不热,平日里都穿着极暖和的睡衣,这回是完全没有准备。
陈酒拿起一旁的吹风机,给自己吹头发,他心不在焉地望着镜子,忽地在镜子里似乎看到了一团黑影。
陈酒:“?”
他再仔细一看,那黑影不见了。
陈酒:“……”
吹风机仍然在尽职尽责地工作着,嗡嗡地吹出热风,陈酒抹了抹眼睛。
他是不是太累了,最近总是看到幻影。
这其实不是原主第一次眼误了,他打小便总能看到奇奇怪怪的黑影,也许这是一种另类的怪病?
但去医院检查过,也没有发现任何病症,最后只得安慰自己,只要这事不影响生活,倒也无所谓。
头发吹干了,却成了个鸡窝头。陈酒没什么吹头发的技巧,他在现实社会里都留着板寸,奈何原主头发略长,他胡乱吹了,随手抓了抓,不挡眼睛就完事。
之后便晃晃悠悠地出了浴室。
原本睡前是陈酒琢磨任务的时候,他现在也习惯性开始思考这次的任务。
不知道为什么,系统什么都不肯多说,反倒给他一种藏了秘密的感觉,偏偏陈酒对之前的事情都不太记得了。
系统给他的解释是,不要让前面世界的情感影响了他在这个世界的任务,陈酒问怎么情感,系统犹犹豫豫地说,他在上个世界和一个男人在一起了。
陈酒愕然,斩钉截铁道:“不可能!我是直男。”
系统:“……”
每次都要听陈酒这么说一遍,他也累了。
“行行行,你是。”系统敷衍道,“别琢磨了,早点睡吧。”
“等会,还有个问题,你说这个世界的任务是活下来,期限是多久?”陈酒思忖道。
系统心想,他到底要不要吓一吓陈酒呢?
吓一吓吧,看陈酒这么活蹦乱跳的,应该还挺经吓的。
系统便说:“你先活过今晚吧。”
陈酒:“……你一定是在吓我。”
他躺在床上,被窝里冷冰冰的,一点也不暖和,像睡在冰窖里,生活不易,陈酒叹气。
明天一定要跟管家提一下供暖的事情,这么大的屋子,居然连地暖也没有。
活下去。
难道等会会发生什么事情?
自然灾害?地震?海啸?海啸应该不可能,这里离海很远,也有可能是着火,刚才他已经把逃生通道的入口记住了,玩意起火也来得及逃跑。
又想起那片黑影,陈酒试探道:“统,这个世界有鬼吗?没有吧!”
系统:“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陈酒:“……当然是真话。”
系统沉思一会,想起陈酒在看完剧本之后吓得要死要活,倘若现在就把真相告诉他,陈酒估计就直接摆烂不干了,于是昧着良心说:“没有。”
陈酒松了口气:“那就好。”
除了鬼,陈酒什么都可以接受。
他又想起了姜述,这个有些奇怪的管家,他和姜述素未谋面,对方除了自身的气质之外,倒是没有什么维和古怪的地方,也许人家就是天生这样呢。
姜述临走前的那句话似乎意味深长,像是小说里某个大师和主角说:“拿着这个法宝,以后能祝你一臂之力。”
虽然陈酒并不知道一个手帕能有什么作用,但他还是把手帕捡起来,放进了睡衣口袋里。
顿时感觉很安全了。
说不定这里面有个隐藏空间呢?陈酒乐观地想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冰冷的黑暗里,像是风穿过树林极其细微的窸窣声响起,靠近了大床上睡得十分香甜的青年。
黑暗中重新化为了人形的黑雾,手里拿着一个亮着光的东西——
赫然是陈酒的手机。
这人瞳孔泛着幽暗的红光,在陈酒的手机里按来按去,陈酒刚才走得急,没锁手机,目前完全是打开的状态。
他似乎不太会用手机,皱着眉研究一会,才把陈酒的微信打开,一条一条地看信息。
里面的人叫他陈酒。
……陈。
这是他原本的姓。
陈家人,难怪。
江倦的神情变得无比冷漠,看向床上人的视线阴森森的。
昨日,古宅来了人,并未进屋,在后院给他烧香,和他说明日给他送祭品,让他息怒。
这便是给他送的祭品?
江倦唇边浮现一抹嗜血微笑,周围空气变得异常冰冷。
难怪这几日陈家的人着急,他招小鬼,让他们去取陈家人的性命,这才不过一月,陈家的人便已经按捺不下了。
江倦原本应该姓陈,而陈酒,却该姓江。
江倦对所有陈家的人都恨到骨子里,恨透了,哪怕陈酒不是陈家的人,但他冠上陈这个姓,江倦便无法忍受。
他必须要把这个人弄死,才能心下安定。
毕竟,对方是以祭品的身份送来,本来就合该属于他,他想怎么动,都是他的事情了。
江倦将手机随手丢在地上,那地毯十分棉厚,手机丢进去,也只是一声闷响。
却仿佛惊动了床上的人,他轻哼一声,转了身继续睡。
江倦面无表情地靠近陈酒,一般人看不见鬼,也触碰不到他,但江倦被镇压十几年,以不正常的方式死亡,却又作为无法投胎的鬼一年一年如人一般长大,他的力量也随着年份一点点增强了。
虽然他仍然出不了这卧室,却可以支配其他小鬼出去干活。
他心中满是阴险毒辣的想法,他想让这个和他互换了身份,享受了十几年大好年华的陈家人以最痛苦的方式死去,该怎么做呢?
江倦有无数种方式可以施行,他什么都没学到,只学会了以恶意对待别人,以及死亡的一百零八种方式。
如果掐死他……太便宜他了。
他可是他的祭品。
他要一点点生撕了他,让他看着自己的血肉消失殆尽,精神上的折磨才是最永无止境的。
江倦阴森森地走过来,偌大的床上,陈酒只占了一小部分,他蜷缩着身体,江倦走过来的时候,他冻的发抖,却没有从梦中醒过来。
……是在装睡吗?他察觉到自己了?
江倦看了眼地板。
月光从窗户倾洒下来,地面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影子痕迹。
人是看不见鬼的。
更何况,这人什么都不知道。若是知道,也不至于这么没心没肺地睡死过去了。
江倦上了床,靠近青年,那青年将自己捂的结结实实,好似十分怕冷。江倦冷冷伸手,拽了一下被子。
居然没拽动。
江倦又拽。
陈酒发出一声不满的轻哼。
江倦简直要气笑了。
他一个鬼,居然拉不开人类的被子。
说出去都能笑掉大牙。
江倦手一挥,被子自动卷起,江倦打量陈酒。
这人类看上去细胳膊细腿,没有多少肉,估计也是干巴巴的。
但是……
江倦动了动鼻子,好香。
这古宅里常年无人,也就是最近新进来了人,但江倦出不去,便罢了。
敢踏进这个屋子的,只有陈酒一人。
也是江倦所见过的,第一个人类。
只要吞噬一个活人,江倦便能突破这古宅的镇压,冲出去,和陈家人报仇了。
陈酒的睡衣好端端穿在身上,被他揭开,露出了白皙的腰部。
江倦伏在陈酒身上,幽暗深邃的黑影付现在他的面部。
他俯下|身,试探地舔了一口。
人的味道,真香。
像是品尝到了好吃的东西,那冰冷的舌毫不耐烦地将陈酒舔了个遍,碍事的裤子也扒掉。
陈酒越睡越冷,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江倦舔到,有点嫌弃地“呸”了一声。
什么东西。
这人类浑身皮肤都娇嫩得很,软乎乎的,口感很好。
江倦有点不舍得一口吞掉,还是慢慢吃吧。
江倦舔到陈酒的脸,舔他的眼角,鼻子,嘴唇。
哪里都很新奇。
让鬼叹为观止。
香。
真香。
江倦原本浑身的戾气被吃到美食的满足感所消解了大半。
陈酒却是在梦里难受的要死,又冷又黏,一只小狗不停地舔他。
他忍不住搂住这个小狗,怒斥道:“不许舔了!给我安静躺着!”
与此同时,被陈酒忽然搂住的江倦浑身一震,几乎是不可思议地看着陈酒。
这个人类居然能碰到他?
但这个时候,江倦感觉到一阵灼热的痛感自陈酒挨着他的皮肤上产生。
这是对鬼有伤害的痛感。
江倦顿时拨开了陈酒搂着他的胳膊,警惕地看着陈酒。
陈酒“唔”了一声,躺平了,一双腿分开,睡得四仰八叉。
江倦尝试着碰触,手指上再次传来灼伤感。
江倦:“……”
江倦恨恨地看着陈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