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故：晚安。
这是昨天陈故发给徐凡亦的最后一句话。
昨天，徐凡亦只找陈故说过几句话，对方的回复虽然一如既往的平淡，但却很及时，只是他兴趣浅薄，懒得做戏罢了。
陈故：早安。
这一条是今天早上发来的，大概是在早操结束的时候。平时徐凡亦早上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给对方发句“早安”，但是今天没有。可能也正是因为如此，对方才忍不住在课间操结束的时候主动发来早安。
而后对方又依次发来一整天的问候。
陈故：中午好。
陈故：晚上好。
陈故：吃过饭了吗？
大概是没有收到回复，等的有些着急，所以晚上多发来一条。
徐凡亦笑了笑，抬起左边的胳膊，放在脖颈处，自言自语道：“怎么回事啊小陈故，动心了呀？”
他想了想才给对方回复。
甜糖：哥哥~人家在~
陈故：今天去哪了？
甜糖：人家要准备期中考试了嘛~所以被麻麻没收手机惹~
陈故：什么时候考试？
甜糖：明天喽，哥哥不是嘛？
陈故：是。
甜糖：嘻嘻~和哥哥一起考试！
陈故：乖。
这个字眼仿佛麻药，麻住了徐凡亦的大脑，他盯着这个字，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几分钟后他才缓过来。
甜糖：嘻嘻，人家最乖啦。
可能刚才麻药的药效还没有完全缓和过来，起码徐凡亦的小脑目前还处于麻痹的状态，不然他不会敲出那句“好想和哥哥谈恋爱”，甚至在自己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点击发送。
对面似乎也是被这条消息给惊到，十分钟都没有给出回复。
徐凡亦想撤回，但是已经过了撤回时效，他看着“已发出两分钟的消息不支持撤回”的提示框，悔恨万分。
为什么会悔恨呢？大概是因为如果陈故因为这句话而从此不再理会他，那的生活里就会减少很多乐趣。
他翻身趴在床上，脸陷进柔软的枕头里，悔恨的拳头不停地捶打着床头。
突然，消息提示音再次响起，他赶紧抓起手机看。
陈故：好。
对方不给回复时，他悔恨至极，对方给了回复，而且还是同意的回复，他却又感觉十分难受。
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了。
甜糖：啊……人家开玩笑的啦。
陈故：我没当玩笑。
这时的徐凡亦突然无比冷静，甚至有些冷漠，内心深处的感觉，或许称之为失望更为恰当。
“真肤浅啊，才聊了几天就想跟人家谈恋爱了，老子真的高看你了。”
他低垂着眼眸，那份失望似乎不止源自陈故，还源自他自己。
他说陈故肤浅，可他不也是一样的——才聊几天就说想跟对方谈恋爱。
不知道纠结了多久，他终于意识到，他只是在用“甜糖”的身份戏弄陈故，若真要说起来，肤浅的只是陈故，还有他假扮的“甜糖”。
不知不觉中，他竟然已经把自己代入角色了。
几分钟里，徐凡亦在心里疯狂给自己找补。
最后，他认为自己之所以会这么做，是因为想在考试前扰乱陈故的心思，这样一来，对方明天的考试一定会心不在焉。
那么第一就还是他的！
虽然这个做法有点卑鄙，但是兵不厌诈，毕竟是陈故自己愿意上钩的，他又没逼人家。
徐凡亦突然笑道：“徐太公钓鱼——陈故上钩！”
手机响了一声，是陈故发来的消息。
陈故：睡了？
找到理由的徐凡亦心情突然变好，拿起手机继续跟对方聊天。
甜糖：没有啦，刚才去洗漱啦。
陈故：嗯，考试加油。
甜糖：嘻嘻~哥哥~
陈故：怎么了？
甜糖：看看腹肌。
对方突然不再秒回。
“你用完了吗？”
方书洋突然直接推门进入某人的卧室，映入眼帘的是某人咬着t恤下端，摆拍腹肌的景象。
虽然她和陈故住在同一个家里，但是却从来没有见到过对方除胳膊和小腿以外的地方。白花花、凹凸有致的八块腹肌突然出现在她眼前，她愣住，不禁吞咽口水。
陈故显然没有做好心理准备，面对突然推门而入的方书洋，他也愣住。他的眼睛看着对方，嘴巴仍旧咬着t恤下端，手也还是保持着正在找角度拍照的姿势。
短暂的相视之后，方书洋笑道：“挺骚包呀小谷，还秀腹肌呢？”
陈故并不觉得尴尬，只是自然地放下衣服，淡淡地道：“怎么了？”
方书洋才想到来这里的目的，道：“我来问问，班级群发消息了吗？”
陈故道：“自己看，我没登。”
“哦。”
方书洋吐了吐舌头，跑走了。
陈故见对方已经离开，又开始找角度拍照，不料对方杀了个回马枪，突然冒头趴在门边。
“你拍照是要发朋友圈吗？”
陈故道：“你管。”
“切，懒得管你。”
说罢真的关门离开了。
照片拍的差不多了，陈故坐在床上，来回选看这些照片，最终选出一张自己认为是这些里最好的发给某位“妹妹”。
等了二十来分钟，徐凡亦以为陈故不想再继续聊下去，刚要放下手机准备睡觉，才一闭上眼睛，就听到消息提示音。
他愣了几秒，睁开眼睛，拿起手机，看到陈故发来的腹肌照，突然觉得脸颊有点发烫。
他翻身把脸埋进枕头里，声音闷闷的：“怎么还真发啊！”
甜糖：嘻嘻，哥哥真的有腹肌吖~
陈故：嗯。
明天就是期中考试，徐凡亦自己已经复习过一会儿，决不能允许陈故趁他睡觉的时候复习。
于是，他又想出个损招。
甜糖：哥哥，想和哥哥一起打排位呢~
陈故：密码发来，帮你打上去。
甜糖：真的吖？
陈故：嗯。
徐凡亦刚想把密码给对方发过去，却突然想到自己的空间里还有很多动态没删除，因而先是打开了空间。
虽然他平时很少发动态，但是积年累月下来，也有不少，加上还要刷新，足足删了五分钟。
“烦死了，当初是脑子里塞大肠了才发这么多说说。”
他删掉几年前发出的第一条动态，还不忘埋怨自己一下。
陈故：好了吗？
甜糖：好啦哥哥~
甜糖：
甜糖：今天就麻烦哥哥啦！
陈故：不麻烦。
甜糖：那哥哥先帮人家打，麻麻催人家睡觉觉惹~
甜糖：晚安哥哥~
陈故：晚安。
徐凡亦嘴角一勾，打算放下手机，马上睡觉。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临睡前他又翻出陈故发来的腹肌照看了一会儿。
“我在干嘛？”
他把手伸进睡衣内部，摸着自己的腹肌，又道：“明明老子也有！”
说着，他把手机丢到一边，侧身闭上眼睛，脑子里却仍是那张腹肌照。他试图强行清空自己的脑子，却又冒出更多奇奇怪怪的想法。
陈故戴猫耳朵好不好看——他心想。
有所思即有所梦，这一晚，徐凡亦真的梦见陈故变成一只猫。
陈故在他的梦里还是维持着人形，只是屁股长出一条长长的白色猫尾巴，还有两只白色的猫耳朵，耳朵内部还是粉粉的。
小猫蹭着徐凡亦的颈窝，表情……有点涩。
“喵~”
徐凡亦被梦里的一声猫叫惊醒，他猛地坐起身子，两手撑在身后，抬起一只手捂在额头，发现额间冒起一层汗珠。
最近开始供暖，家里越发热起来。
“我有病吧？怎么会做这种梦？”
他的喉间上下翻滚，拿起手机一看，已经七点钟。
好在期中考试期间不需要上早自习。
打开企鹅号，陈故已经给他发了好几条消息。
陈故：早。
陈故：起床了宝宝。
陈故：再不起床就迟到了宝宝。
陈故：起来了吗？
甜糖：知道啦哥哥，已经到学校惹~
回复完这条消息，他赶紧洗漱，而后打车去学校。
出租车行驶途中，徐凡亦看到一个穿着正德一中校服的男孩，男孩站在路边打车，似乎很焦急。
徐凡亦道：“师傅，你把那个男孩儿捎上吧。”
司机师傅从镜子里看了眼徐凡亦的校服，微微一笑，驶向路边，停在男孩身前。
男孩匆忙上车，边系安全带边道：“师傅去正德！”
“好。”
男孩偶然看到镜子，才发觉后座还坐着个人。
他回头道：“谢谢学长！”
徐凡亦道：“你是高一的吗？”
男孩有点自责道：“对啊，今天起晚了，已经迟到了，多亏学长，不然这节早自习就完了！”
徐凡亦疑惑道：“你们不考试吗？”
男孩道：“我们下周才考。”
徐凡亦背后一凉，他突然想到自己昨天晚上刚跟某人说高一要考试。
他扶额皱眉，只能祈祷对方不了解高一的情况。
期中考试按照考试排名来分配考场，徐凡亦在第一考场的第二个位置。他到学校的时候，大家已经开始找自己考场，因而他直接走向第一考场。
陈故是全校第一，考试坐在徐凡亦前面的位置。
徐凡亦走到考场门前，视线难以避免地落在坐在自己位置前面的陈故身上。
对方的目光坦坦荡荡，相比之下，他躲避的眼神就显得胆怯了些。
对方的视线一直在他的身上，虽然他假装看不见对方，但是却仍感觉周围气氛灼热地让人烦躁。
“来了。”
徐凡亦已经记不清他们有多久没在现实生活中说过话，总之，这似乎是陈故许久以来，第一次主动跟他打招呼。
“嗯，”他把考试用具放在桌子上，道：“来了。”
他坐下，习惯性地在考试之前检查文具，一向不会出错的他，发现自己今天竟然忘带涂卡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