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那一张长相甜美的面庞，一下子就让她想起了阿鱼。
沈厌从来没觉得这么烦躁过。
“你们两个……”
黑漆漆的眼睛扫过在场的所有人，平静的目光下，是一片波涛汹涌。
“在干什么呢？”
她这一句话问得极轻。
谁也没有注意到，她的眼神在扫过女孩手臂上和脖子上的伤口时，那突然沉下去的情绪。
江寻也没有想到会这么巧。
他不过就是随手扔了一把刀子，怎么就扔到人家面前去了呢？
虽然这位出现得很是合适的同学，此刻看起来心情并不是很好。
但或许是她无意中帮自己解决的一份大麻烦，所以江寻现在是一点儿都不在意。
他甚至还心情颇好地吹了个口哨，对着沈厌那边扬声道：
“谢了啊，兄弟。”
也不知道是哪句话，触动了沈厌的神经。
她只觉得浑身都燥热起来。
她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
这种很想要找一个方式，将整个情绪都通通发泄出来的感觉。
往常的这个时候。
阿鱼都会待在她的身边，用那温柔务无比的声线，轻轻安抚她。
可现在阿鱼不在。
沈厌整个人又躁得不行，她唯一能想得到的方式就是——
“诶诶诶，兄弟，你怎么了？不就叫了你一句兄弟嘛，不至于就这么恼羞成怒吧？”
江寻也不知道自己哪句话，惹怒了眼前的这个人。
只知道对方突然就走上前来，然后不由分说的就开始动手。
在连续挨了几招之后。
哪怕是江寻的脾气再好，也都被人给激了起来。
“艹，这都什么事啊，老子今天已经够倒霉的吧？”
男孩在下巴上挨了一拳之后，就脱下了自己身上的外套，随意地扔到一边。
“兄弟，你要是非得这样，那就没意思了啊……”
两人开始自顾自的动起手来。
其实他们彼此之间，下手都还留有分寸。
比如江寻并没有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沈厌心中也还隐隐记得阿鱼告诉她的话。
两人这一番说是在打架。
但其实更像在切磋。
特别是江寻在抵挡沈厌的招式时，从远处望去，就像是他把沈厌整个人罩在了怀中。
看上去好不暧昧。
也许是他们这里的动静实在是大了一些，又或者是，在那群中二少年加入战场后，巷子里的居民终于有人不堪其扰。
最后也不知道是谁先报的警。
沈厌、江寻、先前那个带着刀威胁人，最后傻愣在那的女孩，还有那一群中二的小弟。
所有人全都被带回去教育。
晚上，警局——
“说吧，怎么回事？”
这已经是警官问的第三遍了。
但不管是带着口罩闭着眼睛，一副不想说话的沈厌，还是坐在那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江寻。
都没有人回答警官的问题。
最后还是那个来到了这里以后，就被带过去处理伤口的女孩，勇敢地站了出来。
“江寻，我是不会放弃你的。”
不知道是不是经过这一番闹腾，她心里终于想清楚了许多。
她也知道自己今天这件事，搞得实在是很不厚道。
那手臂也被经验老道的警官，看出了伤口不像人为，而像是自己用什么东西割的。
女孩也被一个温柔的女警官，带过去旁边好好劝导了一番，顺带处理好了伤口。
此时她的整条胳膊，都缠满了绷带。
这被沈厌看在眼里，只觉得心中又是一阵烦躁。
女孩还在那边自顾自地说着：“江寻，我已经喜欢你很久了，我知道我这样做不好，但我……”
她似乎在给自己制造出来的这一系列麻烦，找一个合适的借口。
但江寻并不想听她的借口。
今天这事好歹是放在他这边，不是发生在别人身上。
要是换做了其他人，可能根本就不会来管这一份闲事。
可是……
江寻的心中不自觉地，浮现出一个小小的身影。
记忆深处的那个人，似乎也总是这般脆弱。
偏偏在面对那样子的事情时，她又有着莫大的勇气。
大到江寻一旦只要换位思考，站在她那个角度去思考问题，就还是无法免去心里的触动。
那大概是很久以前。
他年少时的第一次心动。
虽然此刻有些不合时宜，但他也在这个女孩身上，看到了同样的身影。
只不过一个是勇气。
另一个……
只能够说是无知者无畏。
更何况在这件事情里，他其实也算得上是个受害者。
江寻看着自己干净的手，想着想着也开始变得有些烦躁起来。
他一向是个很害怕麻烦的人，所以从刚刚到现在，也就一直在思考着拒绝女孩的方式。
就在这时。
不知怎的。
江寻一下子就想起来了，刚刚在巷子里的时候，沈厌那一双黑漆漆的眼睛。
奇怪的是。
明明看上去就没有什么温度。
他却依然能够在其中，找到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柔软出来。
想到这里。
他也就不知不觉地往旁边看去。
恰好这个时候，一直闭着眼睛的沈厌，也在此时睁开眼来。
她感受到旁边投过来的目光，十分平静地望了回去。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错。
虽然同样是毫无波澜的一双眼睛，但江寻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他莫名的就想看一看。
看那平静的海底下，究竟隐藏着怎样的波涛？
于是——
江寻突然就笑出了声来。
男孩毫不避讳地又盯了沈厌好一会，随后他看向面前的女孩。
“抱歉啊。”
江寻挑了挑眉：“我实在是没有办法答应你的请求，因为……”
“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他一直偷偷用余光观察着沈厌。
也许是他的目光太过炽烈。
炽烈到无法让人忽视。
沈厌也只好不明就里的，不耐烦地回望过去。
江寻看着她那被口罩挡了一大半的脸，笑得有些不怀好意：“至于我说的我喜欢的那个人嘛……”
“她其实就在现场。”
他直视沈厌的目光，一字一顿：“你说是不是啊？”
我、的、好、兄、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