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一大早三七就扎进了厨房鼓捣。
萧朔月咬着牙刷晃荡着走进厨房：
三七正在做甜品，一旁摆着蛋挞、萝卜丝饼、香煎鱼肉、生煎、海鲜捞饭。
看起来马上就能吃了。
她转过身，刷着牙又准备晃荡着出去。
三七叫住了她：“小朔月。”
萧朔月回头：“嗯？”
三七：“早餐做多了。”
萧朔月口齿不清：“中午热一下就行。”
三七：……
三七有点愁。
养的小人不运行程序走。
萧朔月洗漱完, 走到客厅。
三七刚好摆完盘子，转头指挥萧朔月：“酱。”
她口味不太固定, 一般的酱料都自己拿。
萧朔月来到冰箱前，打开门, 拿了一罐番茄酱一罐胡椒酱, 关门的时候顿了顿——
这满满一冰箱的食材，自己马上就要闭关了，不吃的确有些浪费。
她将酱料递给三七：“我问问队长吃了没有。”
三七：“诶？”
萧朔月打开通讯器。
【萧朔月：队长, 早餐吃了么？】
【裴寂：没。】
【萧朔月：三七做了很多早点, 一起？】
这一次没有回复。
萧朔月刚放下手腕,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打开门果然是队长。
一身银色长袍, 袖口下摆都是红色袖纹, 领口是改良过开的略低, 偏舒适，露出了锁骨和玉质的皮肤。
可能是刚洗过头, 半长的头发还有些凌乱，可能是内敛垂眸的队长习惯了。
他大大方方抬眼看人时, 浅褐色的眼睛倒映着她的身影，原本就有些压迫感的长相更有侵略性
萧朔月略有些不适应的让了一步：“早。”
裴寂：“早。”
等队长走进餐厅，萧朔月才慢悠悠的跟上。
木质餐桌，早餐摆了整整一桌, 萧朔月舀了一碗海鲜捞饭, 埋头干饭。
一顿早饭过半, 这头基本就没有抬过。
裴寂：“我怎么记得, 你以前吃饭的时候，话没有这么少。”
那不是前期搭档想培养默契，后期暗恋想培养感情。
萧朔月蛋挞啃的卡啦啦作响，含糊道：“饿了，没顾得上说话。”
理由一看就是现场诌的，但是她这半个月真的瘦了一大圈。
裴寂：“还继续冲阶么？”
“嗯。”
“什么时候？”
“可能要再等两天。”
现在五锁的能只恢复了八成，她天赋又太弱，着急只会更浪费时间。
裴寂从怀里拿出一只玉盒，放在桌上，推到萧朔月面前。
萧朔月：“？”
“海圣果。” 裴寂学着她的样子，用手直接拿了个萝卜丝饼，“吃了恢复的会快些。”
她打开盒子，里面是两颗半透明的果子，硬币大小，流动着珍珠一样的光泽。
萧朔月：“口服就可以了？”
裴寂点头。
听到肯定答案，萧朔月随手拿起一颗，塞进嘴里。
裴寂愣了一下，迅速反应过来，探出身子，伸手捏住她的下巴。
但是已经来不及，海圣果入口即化，萧朔月被捏成猫头鹰，瞪大了眼睛，然后猴头一滚，连皮带果汁都吞了下去。
裴寂松开手，叹了口气起身，走到桌子的另一侧。
刚好接到软软倒下的某人。
端着热饮出来的三七，看到的就是某人歪着头靠在了裴寂身上，它慢慢退了回去。
进度不错。
它现在是不是应该出去买个菜什么的。
*
梦里。
萧朔月觉得一层层能量往上涌，五锁的能迅速被填满，原本透明的能量，被染成了珠宝的光泽。
顺着筋脉一直到识海，漫过路痕深处的种子，迅速将种子包裹起来。
“咚——”
脑海里突然传来了心跳的声音……
不对，不是心跳。
如果将注意力全部放在识海，往深处探一些，再往深处探一些，就能发现种子像是活了一样在收缩着。
“咚——”
“咚——”
如果说心脏是血液循环的动力泵，那么现在，种子就像是能量系统的动力泵。
五锁里的能疯狂灌入种子，又在种子有力的起搏中倒回筋脉的五锁内，她的“能”和路痕，组成了一个循环。
“咚——”
舒服的几乎要昏迷过去的萧朔月迅速“醒”过来。
她的“能”似乎没有这么充裕过，且两种体系已经融为了一体。
这几天，她也思考过，自己天赋不够，地球赌局去了九死一生，也没有想过有什么未来。
自己是一定要升阶“开门”的。
赌命都可以。
如果正规路子走不通，另辟蹊径、捷径、野路子可能更现实些。
与其不断的重复，用虚无的“意识”“路痕之力”在种子上雕刻，用能雕刻的刻刀，会不会有效果？
识海深处，一道能量化成刻刀。
因为能量宛如血液一样在波动，能量刀只维持了短短数息时间，就在收缩不定的能量中炸成粉末。
识海剧烈的疼痛起来。
像是刮刀从头颅内部刮了一遍，连同种子都瑟缩着颤抖。
她受过刀伤，受过枪伤，受过心脏贯穿伤，但是没有一次伤是宛如连接着大脑皮层，根本无所遁逃。
这样惨烈的疼痛，让她想打滚，想大喊。
但是识海里并没有她的声音。
只有种子收缩的声音。
“咚、咚、咚——”
有一瞬间，她觉得自己似乎在睡梦中晕了过去。
“醒来”后，识海已经摇摇欲坠，几乎破碎。
她缓了缓，努力维持着识海的稳定。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识海终于稳定了下来，一把能量刻刀再一次缓缓成型，这一次维持多了几秒钟还没等靠近种子，再一次裂成碎屑。
能量飙风再一次席卷过识海。
第二次，失败。
第三次，失败。
……
萧朔月在梦里“清醒”了又“昏”过去，“昏迷”后又“清醒”。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次，大脑经历过多少次凌迟，痛感开始慢慢迟钝。
这一次，萧朔月终于没有晕过去。
她忍着剧痛和脑雾，观察着识海。
有一些斑驳的碎片并没有变成粉末，而是以刻刀部分的样子保留着。碎片那些星星点点，是因为上一次波动的识海下，混合路痕的时空碎屑？
那整个如果都混入呢？
随着意识的催动，种子延伸出的路痕开始缓慢析出金色的碎屑，缓缓的飞进识海的悬浮着的能量团中。
最终成型的是一把全身带着金色碎点的刻刀。
她在梦里松了口气，接下来就是熟悉的刻纹环节。
萧朔月缓了缓，调动了自己所有的注意力，操控者刻刀，在种子上刻下了第一笔。
虽然没有一笔成型，但是种子上已经留下了浅浅的印记。
这道印记根据刚刚她操刀的力度不同，呈现出细微不同的宽度深度。
萧朔月：T-T
她现在需要一个泪流满面的表情包。
凝刻刀虐的她仿佛凌迟，纹刻这种单纯专注力的工作，再经历过一次后，就显得以外的简单。
她放松了识海里飘荡的每一缕思绪。
以能为“手”，“执”刀安静雕刻起来。
如果萧朔月一直可以外视的话，就会知道她睡过去的时间表，大约如下：
凝刀成型，花了十一天。
第一笔，花了一个小时。
第二笔，花了两个小时。
第三笔，三个小时，第五笔三个小时，第六笔五个小时。
第七笔她不熟悉，观摩了三个小时，绘制了花了六个小时。
一共花了十二天。
*
萧朔月睡过去的第十二天。
晴，阳光正好。
阳光透过顶楼的窗户，洒在窗台上，一干摆着的花花草草显得娇嫩欲滴。
“咿呀！”
三七咕噜噜的滚着小轮子，来到卧室床前，爪子上勾着纸条，凑到了床上躺着的人鼻端。
细小的纸条随着呼吸轻微飘荡。
还好，今天小人也是小人还活着的一天。
它收回手，将纸条揣回肚子里，也是它这副躯壳太过简陋了，之前在机械之城里，玩角色扮演游戏玩的开心，忘记安装医疗类系统。
就连呼吸、心率、体温这类基本生命特征监测都没有。
回头寄一个差不多外形的升级款过来。
“三七，她胸口就是起伏的。”窗台后的角落里，坐在椅子上的裴寂翻了页书，“不需要一天三次检查呼吸。”
三七咕替萧朔月盖好被子：“咿呀。”
这个医学定律在只有人族的世界才成立。
它下载过这个世界的所有医学知识，发现胸膛起伏、脉搏、甚至是体温都不足以单独证明一个人有没有死亡。
一些鬼修、尸族，在刚刚转换身份的时候，有相当长一段时间都会习惯性呼吸。
偶尔排解尸气的时候，胸膛也会剧烈起伏。
裴寂见三七低着头，一副情绪低落的样子，视线仍旧落在书页上：“海圣果原本是一滴滴服用，每隔两天一滴，她一口吞了下去，能量太多消化不了，昏睡十天半个月正常。”
这原本是安抚的声音，但是回答裴寂的确实尖锐的、急促的声音。
“咿呀！”
裴寂突然从书本上抬起头来，看向床的方向，只见床空荡荡的，床褥还是微微下陷的状态，但是原本躺在床上的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这个时候，外面传来杂音。
远处翼车的鸣笛和汽车的喇叭声混合，仿佛整条街都骚动起来。
近处各种各样人的声音，像是有人在奔跑，也像是有人在呼喊……
裴寂像是感应到什么，猛地转过头去，看向窗外。
只见不远处的街道上，一道熟悉的人影悬在半空之中，她穿着熟悉的明黄色小鸭子睡衣，双眸紧闭仿佛还在沉睡。
但是她的身后，一道黑边的门似是在缓缓成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