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朔月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和裴寂进行有效的团建。
她有时间的时候，联系裴寂要不要约顿饭，他正忙着搬家。
裴寂搬完家空下来的时候, 自己已经进入了封闭训练期。
吃住都在训练场。
付费的那种。
等她封闭训练出来, 裴寂又出门了。
留言:归期未定, 我尽快。
于是，萧朔月推掉了许云溪第二个血月日。
之后的十数天里, 她作息稳定。
五点半起床，早起跑步10公里，基础训练一个小时，极限训练半小时。
八点刚好吃早中餐。
九点左右开始主城区地标打卡，一次逛一个地方, 科技城、魔法巷、精灵阁、百妖街……
中午吃份特色小吃。
挑一本书，选一件小物件，两点左右回家。
下午时间死宅。
看书、上网、回卧室补眠。
六点吃晚饭, 十点上床睡觉。
这天, 她偶然看见网上有介绍。
血族的棺材, 作为居家旅行必备的寝具, 防水抗晒范, 实属结实耐操典范。
于是, 她又把小棺材从阁楼里拖了出来。
架上太阳伞, 摆上小棺材, 铺上软软的被子, 往里面一躺。
看书和午睡都十分合适。
阳光晒过的被子, 总有一种把人拽进梦香的味道。
萧朔月原本只是想躺进去试试, 一闭上眼, 就沉入了甜黑的梦里。
再次醒来, 是被通讯器上的信息提示吵醒的。
她看了一眼天色。
不过下午三点，阳光仍旧是明黄色。
但是一轮血月，从地平线缓缓探出脑袋。
信息是裴寂发来的。
【裴寂：已回】
【裴寂：许队长说，你对钢羽队这次下过锚的一个碎片比较感兴趣，要一起去看看吗？】
这次钢羽要下的碎片，许云溪特意语音聊过。
两年前，他们遇到一个时空碎片。
整个世界全悬浮在空中。
宛如仙境。
因为当时没有足够的正准备，只有少数队员带了飞行装备且有这足够的动力上去。
个位数的人去探大碎片，约等于找死。
所以只得先下时空锚点，做好标记，期待下次重逢。
只是碎片轮转，碎片越扎越深。
一直到了上次血月日，钢羽才追踪到碎片的锚点模糊的坐标源。
按照碎片旋转的短期规律。
这次血月日，碎片即将到达迷域边界。
可能是两人聊的时候，她多问了几句，许云溪看出她有很感兴趣。
云上世界。
天空之城。
作为一个被引力绑定的地球人，说不感兴趣是假的。
萧朔月从棺材里坐了起来。
她看了一眼天色。
血月已经开始了。
萧朔月背靠着棺材板，手肘撑着棺材沿，回复信息。
【萧朔月：现在回复应该也来不及了。】
【裴寂：可以赶上，我们在小区门口。】
萧朔月：“？”
她从棺材里站了起来，下意识看向小区门口方向。
通讯器又震动起来。
【裴寂：不着急，你先收拾，等你。】
其实也没有什么收拾的。
物资是许云溪准备的，医疗人员是全程跟队的，外勤包她早就准备好。
萧朔月边编头发边往楼下走，回到卧室换上新的作战服，绑上菜刀，背上外勤背包.
打开门走了出去。
关上门的时候，她将门上挂上的小黑板转了面，露出里面的字。
“主人外出，有事留言。”
钢羽两台飞行器等在小区门口。
颜色低调，样式随大流，仿佛满大街随处可见。
只有侧边有巴掌大的队标的样式。
哪怕这样，还是引起过往小年轻的围观拍照。
萧朔月对将帽子往下拉了拉，见第一辆飞行器里许云溪探出窗外冲她招手。
径直走了过去。
门自动滑开。
许云溪正坐在椅子上，今日一身黑色紧身服，头上戴着半盔，眼前是半幅紫色的智能眼镜，只露出半张英气的脸。
她长手一抬，替萧朔月接过背包。
萧朔月没有感受到通讯器的震动，以为裴寂不在附近，问：“我家队长先走了？”
许云溪听到称呼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有些哭笑不得。
这两位神仙组队。
原本也只是为了自由自在。
注册登记的资料更是引路人这个新人填的。
随手填那种。
队名：寂月
队长：裴寂
队员\引路人：萧朔月
许云溪：“裴先生在后面的飞行器上。”
刚刚坐稳的萧朔月：“嗯？”
她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通讯器，并没有距离提示信息。
地图上的裴寂也是灰着的。
她正打算重新启动一次机子，地图上的灰点突然变红，落在自己身后的位置。
两人之间距离，30米。
萧朔月抬起头，对上许云溪有些询问的眼神，解释：“没事，可能刚刚没有信号。”
***
路上都是熟悉的景色。
连绵的群山开始平缓，山脊线下落后，穿过漫天浓郁的雾霭。
飞行器在茫茫的白色中穿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飞行器终于挣脱了浓雾的纠缠。
众人视线骤然清晰。
浩瀚如同星河的迷域横亘在视野尽头。
随着离迷域越来越近，周围同行的人变得多了起来。
大多是野路子队伍。
有三五成群组成小队的。
也有成建制行动，一片看过去都是，少说也有上百人的。
或画风一致服装类似，或混搭结合，散的很风格。
人一多，自然会有冲突。
但是无论是打架还算骂战，远远看见钢羽的队徽，都会默契的停止，让出一条道来。
许云溪似乎并不着急，一路畅通无阻的情况下，两辆飞行器硬是挨到了血月当空，才来到迷域边界外围。
萧朔月走下飞行器的时候。
面前浩瀚无垠的虚无中，宛如星辰一样的碎片，转动速度已经近乎停止。
“许队。”
“萧小姐。”
……
众人打招呼的声音，将萧朔月的视线从迷域里抽了出来，看向这次所合作的队伍。
外围的一圈战斗机器人眸子里闪着绿光。
几架大型机甲悬浮在队伍最后方，将前方的类人小机甲衬托的十分娇小。
他们的种族体型十分多样。
有高于两米的种族，体型彪悍，肌肉虬结，只穿半幅钢甲，身上背着重力火器。
也有低于一米的种族，或坐在机器人肩上，或开着机械代步车。
还有正常体型的，穿戴金属外骨骼，踩着推进器的战靴……
三五百人。
纯科幻风的机械化。
这样的队伍，见到自己队长和传说中的引路人，动静也格外的大。
许云溪应了三两声，余光扫到裴寂落后一步下车，就站在不远处。
她颔首示意。
血月恰好正悬。
迷域碎片彻底停滞下来。
许云溪等了几分钟，一直等到拓荒彻底离开，这才按下纽扣通讯器，接通了全队频道：“出发。”
她拉着萧朔月，率先冲入迷域。
钢羽众人像是离弦之箭，紧随其后
在迷域边界线前，分流成三支小队，每队近一百人。
在不同位置，几乎同时扎进了迷域中。
***
扎进迷域的一瞬间。
萧朔月以为自己被抛向了海里。
那种钝感的下坠感，像是要将一个人拖向最深的地方。
然后有人握住了她的肩膀，稳住了她。
萧朔月睁开眼睛，对上的就是浩瀚无边无际虚的黑，和悬停在视野里硕大碎片。
叫碎片。
外形的确像是镜子碎片。
形状不规则，扁平，大小不一，泛着光泽。
碎片有的硕大如山，有的小如拳头。
许云溪收回握住萧朔月的手：“看来是不是很正常。”
萧朔月回过神来，点头。
许云溪：“你回头看。”
萧朔月回过头。
原本的边界外围，已经消失的一干二净，取代之的是同样虚无的黑和大小不一的碎片。
来时路不见了。
许云溪：“这里的时间停滞，距离也没有了意义。眼下的平静也只是暂时的，等血月坠下，会成为新的离心机，我们、时间、碎片、都会被抛向虚无，最后融于虚无，连死都是一种奢望。”
说到后面半句，几乎成了咏叹调。
然后一垂眸，矮她大半个头的萧朔月，正抬着头安静的对着她。
许云溪沉默了下来。
好像是有点太煽情了？
萧朔月只是在思考许云溪刚刚说的“距离也没有了意义”这句话。
她看了身后人一眼，对着许云溪说：“我先暂离一下。”
许云溪长年作为队长，听到这一句话，应激反应似的差点吐出“三个不要”：不要低估迷域的危险，不要乱跑，不要脱离队伍。
哦，对方是70+引路人。
那没事了。
萧朔月不是钢羽队队员，只是在礼貌告知，不是在征求同意。
她甚至都没有看许云溪的反应，转过身，踏出脚步，一步步踩在虚无中。
对面裴寂若有所思，立在原地。
目测距离十米，裴寂一切正常。
目测距离五米，裴寂仍旧一切正常。
目测距离一米内，萧朔月停了下来。
站在裴寂面前，她第一次发现对方比自己高一个头。
抬头再看了一眼。
嗯，一个头还多。
然后她从口袋里掏出什么，递到裴寂面前：“本来早就做好了的，一直没有找到时间给你。”
裴寂视线落在萧朔月的掌心。
是两枚钢印的铭牌。
队长：裴寂
队员：萧朔月
两枚钢印形制大小字体完全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写着萧朔月铭牌的名字后面，画了一轮残月。
残月还特意涂成黄色。
裴寂拿起队长铭牌，别在了自己的领口。
许云溪那边，还来不及惊讶二人组为啥又能并肩而立，探路小组成员，已经抓住了时空锚点微弱的信号。
随队30+的引路人身上布满淡淡的黑色丝线圈，手拿探测器，指了一个方向：“队长，从这边走。”
一般引路人不随队，除非寻找钉过锚点的碎片。
许云溪和二人组对视了一眼，不再犹豫。
带着百人小队，朝着30+引路人所指的方向走去。
众人在前进的途中，纷纷消失在一个点。
裴寂领着萧朔月往前走，接过了解说的角色：“时空折叠区，穿过去会进入下一层。”
萧朔月穿过时空折叠区域。
回头时，刚刚的所有的碎片都不见了，又换了一批大小形状都不一样的。
虚无仍旧是一片黑。
依旧没有来时路。
难怪在迷域迷失的人，靠自己永远走不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