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萧朔月看完通讯器上的信息, 很自然的放下手腕。
她将毛巾挂在脖子上，看向坐在沙发上的露法：“露法姐，自由场什么时候开始？”
露法看了一眼时间：“还有半个小时。”
萧朔月点头：“我去见个朋友, 开赛前回来。”
整上午都在找人的露法：“？”
萧朔月的语气太自然了，自然到露法想阻止，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她毕竟是引路人，不是犯人。
露法稍加思索, 找了个折中的办法：“我找个人陪你一起去，保护你的安全。”
萧朔月看向窗外：“我应该有自保的能力。”
露法看着大屏幕上登顶的名字：“……”
大意了。
萧朔月抱着屈道人和浪云叠送的零食, 顺便顺走了包厢里的水果，推开门走了出去。
看着不像是会友，而像是投食。
她穿过走廊, 路过电梯, 来到了楼到处。
立在楼道前，她感受着心脏的跃动方向，转动身体，朝着楼上走去。
一直往上爬了两层，她这才停下爬楼, 顺着心脏的牵引, 往走廊内走。
楼层中间，有一个外凸的观景台。
萧朔月边朝着观景台走，边低头看着通讯器，确定两人的距离。
30米。
28米。
……
当她踏进观景台的时候，屏幕上两人的距离缩短到了21米。
萧朔月终于停下了脚步。
光景台下方是殿式建筑。
两侧飞檐蜿蜒而起，金色琉璃瓦, 在风中摇晃的垂铃。
裴寂坐在飞檐的一角, 身穿着灰色卫衣, 下身是黑色运动裤，脚上踩着铅灰色的运动鞋。
身后背着一柄画风全然不搭的长剑。
原本的长发修成了短发，更加衬出五官优越，线条完美。
他侧过头看着她，身体挺直，浅褐色的瞳孔中，倒映出她的身影。
只是自己刚刚踏入，他的左腿就屈了起来。
一副见状不好，马上要逃的模样。
萧朔月垂下眸子，装作没有看到：“我给你带了些吃的。”
她用通讯器校准距离，在离对方十米左右的距离时，将手中的塑料袋抛了过去。
裴寂单手借住袋子。
他视线落在了食物上，几秒钟后，他退曲起的左腿又放了回去。
萧朔月：“你过来看比赛？”
“不是。”
裴寂拿出一只虾干，捏着虾尾，观察了几秒钟，才整只塞进嘴里：“你，不见了，我来看看。”
萧朔月：“不见了？”
指不在酒店，还是？
“心脏不见了。”
裴寂有些生涩的组织语言：“我和心脏，一体两分，有联系。刚刚，心脏不见了。”
下副本的时候，裴寂突然失去了对心脏的感知，就一路找了过来。
萧朔月脑子自动翻译完，解释：“我刚刚进碎片空间了。”
她学着裴寂，也翻身到了檐角。
坐在了他不远不近的地方。
萧朔月头发还是半干，身后的头发散着，在观景台上迎着风，碎发和长发纠缠在一起。
裴寂余光扫了一眼，拎着塑料袋，又从袋子里拿出一个一口酥，轻轻的咬了一口。
左腿又毫无做作的屈了起来。
“噗。”萧朔月被逗乐了。
这一檐角，侧对着观赛场。
正对面是皑皑云雾，和隐约可见的山涧青松。
第一次见面，她酒店深夜二度召唤，两人安静但是不平和。
第二次见面，她大召唤术送东西，两人倒是平和了，但是整个城府被搅得喧闹嘈杂。
今天第三次见面，难得安静又平和。
很适合聊一些问题。
比如零件回收。
萧朔月捡起瓦上的一根枯草：“你什么时候把心脏这个零件拿回去。”
毕竟不是自己的心脏。
日常心率失衡，心悸，心绞痛，血温偏高，导致她日常四肢不太得劲，大脑思维都似乎慢了不少。
最麻烦的是，它对原主人的感应，一旦裴寂在附近，她的亲切感就油然而生。
像是骨子里自带的。
裴寂：“不记得，拿不回来。”
缺失了关键记忆，心脏拿不回来。
萧朔月脑翻译完，陷入沉思。
确实是个问题。
如果裴寂拿不出来也塞不回去，那么就需要医生连续做三台手术。
1、从自己身体里取出裴寂的心脏。
2、把裴寂的心脏移植回去。
3、把自己的克隆心脏移植到胸腔。
其中2和3须同时进行的。
前提，2是医学问题。
这个画风繁杂凌乱的世界，什么都存在可能，也什么都有壁垒。
萧朔月：“医生可以吗？”
裴寂摇头。
见萧朔月似乎执着把心脏还回来，他翻了少数的记忆：“手术刀修不了汽车，不是一个体系的。”
这次，萧朔月听懂了。
裴寂在找回相关记忆之前，他的心脏可能要一直寄存在自己这里。
她回头，看了一眼已经开始预热的格斗场：“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裴寂：“打算？”
萧朔月：“比如，要继续待在这里么？”
裴寂摇头：“不关这里了。”
他把自己关在这里，是怕自己一见到身边的人，就会失去控制，把她杀了。
现在十米安全距离。
她能坐在他身侧，自在的聊以后。
裴寂垂下眸子，啃了一口虾干。
她应该永远都不会知道。
再往前踏上几米。
自己可能就忍不住，想要将她吸干血液，撕碎躯壳，将她的灵魂塞进自己的身体里。
虚无永远散尽，冰冷被血液的热度驱散，流动的时间在死亡的前一刻都在有条不紊的在眼前掠过。
单想想，神经末梢都可能都会战栗起来。
他指尖微微颤抖着，从盒子里拿出最后一块一口酥，粉末微微掉落在金色的瓦上。
裴寂：“你呢，什么打算？”
萧朔月近期的规划还算清晰：“先当引路人。”
挣钱也挺重要的。
买房、手术费、旅游、养老。
裴寂扫了一眼场下：“五队，你喜欢哪一个？”
萧朔月实话实说：“都不熟悉，谈不上喜欢。”
五个队，都算陌生人。
可能加起来，都不如她对千机小队的好感。
这次上来找裴寂，也是想问问他的打算，好给自己加点权重。
毕竟心脏还涉及售后问题。
他在主城，自己就选拓荒队。
开局两百个和她相爱相杀的队员，治疗的治疗，痊愈的痊愈。
放出来的可能不到三分之一，林破军可以牵制大部分。
她握刀的右手转了转手腕。
剩下的部分，她自己应该能够抵挡。
裴寂如果不打算在主城。
就场上再看。
“不喜欢，可以一个不合作。”裴寂在残存的记忆了翻了翻：“也可以都合作试试……”
萧朔月：“嗯？”
怎么突然哲学了。
她还想细问，就听见过道传来脚步声。
皮靴踏着地砖，步伐坚定略带急促。
是露法。
露法是掐着点上来抓人回去的。
她忍耐着心中的焦躁，没有拍翅上来，而是按了电梯上来。
毕竟新人，年级还小。
上来的时间里，露法其实已经预想了各自场景。
比如再次失踪。
比如任性提出要下场。
……
她脑子里单单预案就过了七八个。
但真的她见到引路人的时候，一句都没有用上。
她先一步从观景台上踏了进来，手里抱着吃的见底的零食袋。
露法点头。
萧朔月：“那我们回去吧。”
***
萧朔月观赛的包厢前，有个小平台。
提前布置了鲜花，铺上了红毯，摆上了椅子茶几，放上了甜点饮料。
和沉入碎片的团队赛不一样。
自由场的格斗场，就在包厢正前方，视野最好的位置。
引路人选队，赛制虽然差不多，但是流程细节相差很大。
50+引路人选队，小队长级别参加格斗。
引路人没有单独的包间，是坐在看台上，和观众一起观看。
等待小队长打上几架，角逐胜利就可以了。
70+引路人选队，总队们下场。
各队给予引路人同城主规格的待遇，可以在视野最好的包厢外看完全场。
露法作为主持人。
悬飞在空中，抓着一朵墨荷造型的话筒，致开场辞：“感谢各位，引路人选拔到了最后一场……
概括起来三点。
1、城府很重视这次选队比赛。
2、打架不要耍手段玩作弊。
3、无论结果是怎样，不能影响团结。
致辞完，队长入场。
露法：“欢迎参赛者入场。”
话音刚落。
从队长休息室、从观看台、从楼道……从四面八方落下无数道身影。
可能是为了观赏性、也为了给引路人留下好的印象，各队队长一改往日实战利索风。
入场怎么花哨怎么来。
非官方队先出场。
他们财力、战力、底气都差些。
入场或借助道具，或围绕新意……观众们也都十分捧场。
丝毫不吝啬自己的掌声。
但是官方队一出场，风头就迅速被压了下去。
【海韵】浪云叠踏着一条水龙入场，等她落地后，水龙昂首冲向半空中，爆开成水雾，仙气袅袅。
【探机】屈道人踩着一只仙鹤，吹着竹笛悠然飘来，他落地笛音不止，仙鹤舞尽一曲在空中盘旋一周，才依依不舍离去。
【拓荒】林破军一步一踏，脚尖落过之地，血色的灵力搭成一块台阶，久久不散。
【神仆】阿纳多起手一个超法，召唤出虚空之门，上一秒从休息室进入，下一秒从格斗场踏了出来。
【钢羽】许云溪落地前是最低调的一个，小型单人机甲，推进器都只开了一个。
但是她后脚跟刚落地，后背两颗飞弹就跃入空中，恰巧挨着赛场建筑尽头炸开。
火树银花像是铺天盖地而来。
……
露法：“既然九位队长都已经到齐，那么，我宣布自由场正式开始。”
有细心的观众发现了不对劲。
嗯？
九位队长。
为什么会有十个人。
再数一遍。
还是十个。
细心的观众觉得官方不至于连几个人都弄错，于是开始求助身边人证实。
越来越多的人发现了不对。
一时间，观赛台上都是密密麻麻的讨论声。
格斗场上。
众队长也发现了场上突然多了一人。
像是凭空出现一样。
短发，灰色卫衣，黑色运动裤。
他握着未出鞘的剑：“你们一个个来，还是一起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