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香染微蹙眉在他怀里转了个身,避免他碰到她裸露的后背,然后把视线从镜子里收回来,因为镜子里她能清楚的看到他埋在肩上的眉峰。
透着说不出的低落,沉沉的,让人看了就难受。
“你先松开,我换完衣服。”她作势让他往旁边走。
男人依旧埋头在她肩上,轻轻嗅着,刚刚还霸道又难对付,这会儿又黏得跟小孩一样,嗓音低低的,“最喜欢你身上的味道!”
她依旧没给好脸色,坏的时候跟个恶魔一样,她怎么可能说不计较就不计较?
过了会儿,他才道:“不用换了,就这套。”
他之所以让她重新换就是看看淤青,其实身上这套最满意了。
依旧拥着她,“回酒店么?”
慕香染点了一下头,他总算是不缠着了。
等她出去的时候,宫爵已经把账结了,连带冷瞳的衣服都买好了。
晚上的宴会反正还早,所以他带她回了酒店,进了门拿走她手里的衣服,牵着她往卧室走。
她皱起眉,“你干什么?”
他很认真的说:“昨晚没睡好,陪我睡会儿?”
慕香染一脸的难以理解,早上起来,到现在,只是出去了一趟回来就要睡觉?他什么毛病?
以前可是让他睡都不肯,觉得浪费时间,好像GUD会因为他多睡一分钟而贬值一样。
“我不困。”她直截的回答,转身要往客厅走。
但是他不让,一手把她勾了回来,掌心握在她的腰肢上,“不陪我睡我只能强制把你扔到床上?”
“你这人怎么……?”
她的话还没说完,他真的一把抱起她精致往卧室走,然后把她放进床褥里,“睡一个觉而已,紧张什么?”
慕香染很无语,她总不能跑,只好板着脸不动弹。
宫爵微勾唇笑了笑,看着她这两天都是这张生气的脸,反而往她身上凑了凑,稳稳的搂着。
不知道过了几分钟,她真以为他睡着了的时候,男人却在她头顶低低沉沉的道:“我好像真的生病了。”
慕香染动了一下,从他怀里抬起头去看,然后伸手想试试他额头的温度。
但是手腕被他握住,顺势继续环着她,道:“不是这个病。”
他头一次决定跟她说这个话题。
声音显得有些沉闷和无奈,难得透着弱弱的、令人心疼的味道,“最近,一旦休息不好,总是容易情绪失控,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没法控制。”
这样说,已经是最直白的了,而且这也是他对自己目前状况的了解。
她听完了,好几秒都没反应。
因为没觉得这是病,压根就是脾气暴躁。
“我看你是心病吧。”她说:“当初为了解决霍氏,你一而再的变幻无常,现在又轮到陆家了吧?这样整天想着报仇,充斥着仇恨的人,怎么能好呢?”
她已经猜到他差不多该处理陆家的事了。
宫爵依旧保持着那个,对她的话也没有不高兴。
“陆家迟早是要收拾的,你会不会哪天后悔了,以陆家女儿的身份出来和我作对?”他直接这么问。
慕香染抿唇沉默了好久。
她想到了陆西城。
“你认识陆西城,对吧?”她问。
宫爵点了一下头,“可他不是我的收拾对象,他有他自己的公司,自己一手创立的,与陆家无关联,我不会牵扯。”
霍骁之所以被牵扯了,是因为他掌管着霍氏,而宫爵要的就是霍氏。
她抬起头,蹙眉,“你确定?”
“自然。”他薄唇微动,很认真。
慕香染想,反正陆西城的父母跟她有什么关
系呢?从他们扔掉她的那天,生她的恩情就没有了。
也许有那么点薄情,但她不想自寻烦恼,真要求她再报生育之恩,那她给钱好了,不会从宫爵手里救人,他们的感情已经不堪一击,遭受不起这些了。
“这么说,陆西城,还真是我哥哥,或者弟弟?”她说着话的时候也没什么感情。
宫爵拥着她,指尖在她脸上摩挲着,道:“应该是你哥,但现在不是,陆建勋没资格做你父亲,陆西城也没资格当你兄长。”
她安静着,闭上眼,但是没睡着。
“我不想知道这些事,你不要告诉我,我只想帮冷瞳教好舞团,看着蝴蝶好好长大,这么简单、平凡就好。”
他点头,“好!”
当晚去参加的宴会,慕香染看到陆西城了,但是她有意的避开,最终是没有说上话。
宫爵大概是宴会的特别嘉宾,所以很少能看到人影,一会儿和一群身份特殊的老总谈话,一会儿又要去单独的包厢谈事情。
除了来的时候表明了他有女伴之外,她还真是没多大的用处,只好自我放逐,到处逛逛。
本来想找冷瞳的,发现这妮子从知道苏牧也悄悄来了宴会后就完全不见踪影了。
没办法,她只能自己走走。
说起来,慕香染会觉得缘分真是奇特,想当初,她和冷瞳基本算是敌对的吧?第一次还相当不愉快呢!
所以说,有时候圈子在那儿,只要不是本质人格有问题,真别急着把谁谁当永远的敌人,也别把谁当拥有的朋友。
这么笑着,耳边忽然传来女人稍显刻薄的声音,“你怎么回事?没长眼睛么?”
慕香染皱了一下眉,停了下来。
她手里还握着红酒,没喝几口,这会儿经过走廊要往后花园,脑子里自顾想着事,没注意发生了什么。
现在才看到她的裙摆被那个女人的手链勾住了,而她停都不停的往前走,惹得那女人恼怒。
她停下来,女人也终于可以停下来解开手链。
“不好意思!”慕香染诚恳的说了一句。
哪想到对方气得瞪了她一眼,她才看清这女人长得是真漂亮,就是现在的表情太刻薄了。
甚至听到她道歉,竟然骂了句:“低贱的东西!”
慕香染蹙了眉,可她想了想,不能给宫爵惹麻烦,只好忍了,语调淡了淡,“解开了么?”
女人狠狠瞪了她一眼,索性让人把首先拿下来,朝她扔过去,“这世道,碰瓷都这么恶心了,滚吧!”
碰瓷?
慕香染微微张嘴,看着裙摆上坠着的手链,觉得很可笑。
但是女人已经扬长而去,走路姿态都是婀娜的,看表象怎么也是大家闺秀,穿得也很上档次。
她懒得计较,转身去了洗手间处理那个破手链。
外边看到这一幕的人略微唏嘘,“这人也真是不要脸,知道陆小姐红透半边天,有的是钱就这么碰瓷啊?”
“不过别说,陆小姐比杂志上的漂亮!”
另一人说:“那怎么了?也不过是一张皮囊,我听说她在美国快过气了,火透了的时候太傲娇,现在好像陆家集团出问题了,谁还受着她的傲娇?结果只能转市场,说不定今晚来这儿就是找新靠山的!”
宴会一角,苏牧只是一身简单低调的礼服,看着此刻正拧眉盯着她的女人。
“我一路过来还没吃东西,你先陪我吃点再谈这个事,OK?”
冷瞳抬手拿掉他端过来的糕点,“谁点头了,谁允许你这么和苏夫人说了?”
苏牧倚靠在一旁的圆柱上,“那你说,我怎么和她交代
,魏悦的孩子势必要被霍敬带走的,苏夫人的情绪若是没人安抚,你能好受?”
“那你也不能跟她撒谎说我怀上了呀!我上哪儿给苏夫人弄个小孩?”她气得提高了音量。
苏牧温和的笑了笑,看得出来,她是真的急了。
毕竟,她现在忙着弄新舞团的事,关于成婚生子,她是真的没计划。
只好道:“暂时没有别的办法,就先这么拖着,也许哪天就真的怀上了,大不了,最后说没了?”
“你当玩游戏呢!”她瞪他。
苏牧最近心情很好,什么都不和她计较,她生气成这样,他也勾着嘴角,“咱们连最诡异的那段时间都过来了,这些困难就别影响生活质量了,好么?”
冷瞳很严肃的盯着他,“我告诉你,至少一年内,我是不打算生孩子的!我连事业都没有,拿什么养孩子?”
他刚要说话,她抬手,“别跟我说你养!你就那点能耐!”
这话他就不爱情了,“我能耐不够大?”
“要不先回酒店看看我能耐几何,嗯?”他微微眯眼,不怀好意的语调。
冷瞳懒得跟他扯了,反正他已经撒谎了,那就走一步是一步吧。
“至少苏夫人现在盼着你赶紧过门,说明她也并不是真的不喜欢你,不过是缺少一个让她放下那些计较,就坡下驴的机会而已!”
现在说她怀孕了,苏夫人当然是顺势摒弃了一切,一家人好好的就满足!
冷瞳想去找慕香染,苏牧没让,“宫爵在这儿,她能有空理你?”
最后两人先回了酒店。
那时候,慕香染已经在宴会大厅的出口了,看了时间,确实晚了,但是宫爵还没回复她的短讯。
她低眉看着那个费劲儿扯下来的手链,终究是没扔,去哪儿随便当了或者卖了,把收益捐出去总比直接扔了好不是?
刚想着,她手里的手机亮了一下。
看到了宫爵回过来的短讯,“先去车上等着,门童会把钥匙给你,抱歉,再等我五分钟,乖!”
看到最后那个字,她忍不住撇撇嘴角,却隐隐有着暖意。
门童来送了钥匙,车子给放在了路边最方便的停车位。
宫爵那边确实已经在告别了。
别人大多只是握个手,简单说两句客套客套。
等被人都差不多了,一直耐心等着的女人才走上前去,脸上的笑意很惊艳,也很温暖,“宫先生!”
宫爵一如既往的尊贵姿态,也不失礼仪的和她握了手。
女子自我介绍:“总是从别人嘴里听到宫先生,总算见到真人了,比传闻里更有魅力呢!”
好歹,他们在一个房间里谈了得有半小时,虽然人多,但也足以看得出他的个人魅力。
男人只微勾唇,很是儒雅,“陆小姐过奖。”
“我还以为宫先生不记得我的名字!”女人听到他的称呼,笑起来。
宫爵依旧是客套的,也稍微表现出一个正常男人的欣赏,“怎么会?陆小姐红遍欧美,东方面孔可是很少如此受欢迎的,想不记住都难!”
陆倾城这才戚眉,“没办法呢,欧美时常我是待得累了,家里人也不太愿意我继续在欧美发展,毕竟开放程度不一样,也希望会安定下来,恐怕要到宫先生的京市走一趟,到时候要麻烦您多关照了!”
说是他的京市,已经是极度的夸赞和奉承了。
至于她是不想在欧美发展,还是被迫转移阵地,宫爵当然最清楚。
陆家宠她上天,陆倾城去哪儿,陆家绝对跟到哪,要治陆建勋,自然也是治她最是捷径,就好比杠杆原理,陆倾
城就是那个支点。
“我也只是一介商人,陆小姐抬举了。”他就是那么不温不火的保持着距离。
越是这样,却越能让女人惦记。
宫爵走了之后,陆倾城还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淡笑。
之前她一直不想回京市,觉得地方太小没发展,现在看来,好像也挺好的呢!
五分钟之后。
慕香染靠在座位上,还真是看着宫爵走出来,相当准时。
不知道他从哪找了个司机,他自己往后座钻,顺势就把她搂了过去,“等急了?”
她摇了摇头,看向他,“没喝多吧?”
宫爵半认真半玩笑,“喝多了是不是做什么都不会被打?”
她瞪了一眼,“我打过你么?”
“那就是不会了?”说着话,手就开始不安分了。
“你别闹了!”司机还在这儿呢!她一脸无奈。
不过这会儿,也认真回答了,“见的人很多,要谈的事也不少,没顾上喝几口。”
她靠着座位,“见的人是不少,女人是不是也挺多的?”
宫爵这才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勾过她的脸重重的吻了一下,“谈正事的男人,一般是没心思在乎女人的,嗯?”
“谈完了倒是愿意放松,但一谈完,我这不是陪你来了?”他道。
慕香染也不多说,宴会上无聊的晃了这么久,她倒是挺累的,结果宫爵看到了她拿着的手链,问了一句。
她只好淡淡的道:“一个女人挂我衣服上了,冲我发了个脾气,真是败家,索性把东西都扔给我了!”
他挑眉,“幸好不是勾在我衣服上,否则我岂不是要背一个不小的罪名?”
倒是那么个道理,要是他哪天带这么个女人的东西回来,和她说是挂在衣服上,她怎么可能相信?
不过慕香染不想搭理他,闭上眼。
一路回到酒店,下车的时候,他让司机停好车后把钥匙送上来,他则是一下车就抱起她往酒店里。
“你走得太慢了,我嫌冷。”他淡淡的道,理由很充分。
反正她正困顿着,就由他抱着了。
等电梯的时候,他放在上衣内侧兜里的手机震了几下,慕香染被弄醒了,看着他。
宫爵一脸淡然,“吵你了?”
因为没人接,手机震动结束,然后短讯进来。
这回她抬手顺势从他内兜里拿了手机出来,看到一个陌生号未接,以及同一个号码的短讯。
内容倒是简单:“宫先生,好容易从别人那儿得知了您的号码,冒昧用我的号打过去了,日后还请多关照!”
“名字也不说,你怎么知道她是谁?”慕香染淡淡的一句。
男人低眉,正好进了电梯,看了会儿短讯,又让她翻回去看了未接的归属地,知道的陆倾城。
才淡淡的、没什么特别道:“一位女士,算是众人客户之一。”
女士?
她蹙了蹙眉,把手机放回去了,一句也没多问。
因为知道问了也没用,反而无端端把彼此的气氛弄紧张了。
回了房间,慕香染换衣服随便洗了个澡就懒洋洋的去床上躺着了,看了不远处的男人,“你要是忙就继续吧,但是十一点之前必须睡。”
宫爵微勾唇算是应了她。
后来他去洗澡,慕香染醒着。但是他出来的时候就不知道了,她睡着了。
翌日一早,她醒得早,宫爵还睡得安稳。
慕香染没打搅他,出去客厅给冷瞳打了个电话,问问她起来没有,要不要一起用早餐。
电话通了之后,她又忽然想起来苏牧来了,只好笑着改口:“四个人用餐不是也挺热闹的?”
电话那头的冷瞳有点
尴尬和为难,“我倒是挺想去的……但是,中午之前我可能下不来床了,要不你来救我吧?”
她愣了一下,然后忍不住笑,“苏牧这是让你一天之内把孩子怀上么?”
“你别取笑我了!”冷瞳嗔了一句,然后打了个哈欠,“我再睡会儿……”
“睡吧!”
挂了电话,她去开了窗户,大冷的天,可是今天天气好像很不错呢!
大早上的,已经依稀能看到太阳了。
因为宫爵没醒,慕香染一个人在客厅略显无聊,早餐只能等他醒了再讨论吃什么。
所以她百无聊赖中给魏悦打了电话,顺便问问她和霍敬之间商量得怎么样了。
那时候她还没考虑到时差的问题,她这儿早上六点多,魏悦那儿应该是夜里十一点多快凌晨的样子。
可魏悦接电话竟然很快,显然是失眠了。
“玩得好么?”魏悦问她。
她无意识的划弄着窗户上稍微的露水,“也不算是出来玩的,宫爵过来了,就更谈不上好不好玩了!”
魏悦浅笑,“宫爵就算其他再有不是之处,对你是真的没话说,少一天见面都受不了!”
“他可没那么痴情,过来也是为了办事,不是过来看我。照样是忙起来没个头,昨晚也不知道几点睡的,现在还没醒呢!”她淡淡的说着,语调却是柔和的。
话说回来,慕香染见苏牧过来了,所以问她,“苏夫人那边是不是谈妥了?”
魏悦叹了口气,“算是吧,我算是彻底搬出来了,孩子也接出来了,住我这儿。”
“你那儿不是霍敬住着么?”慕香染问。
“不是。霍敬专门买的别墅,我刚搬进来。”
听到这里,慕香染有些惊愕和诧异了,“霍敬专门给你买的别墅?……我不是别的意思啊,他全款买的?地段和价格呢?”
魏悦正皱着眉呢,这两天都是心事重重,“其实,你不打过来,我都会给你打过去了,我现在整天心神不宁,很多事情困扰。”
慕香染索性转身回了沙发上,给自己晾了一杯水,做着要聊好久的准备,“怎么心神不宁了,怕霍敬带走苏澈就对你不好?”
魏悦摇头,“我告诉你,这个别墅,将近一个亿,你觉得他有那么多钱么?”
听完这个价格,慕香染傻了。
那是相当的贵,霍敬可真是舍得下手笔!
“这不是重点好么小染!”魏悦一脸无奈,“你不好奇他哪来的钱么?偷的?抢的?”
想一想,霍敬这些年总是想着怎么和霍骁抢夺公司,那么些个手段都使出来了,就为了钱,他要是有这么多钱,还费那个劲干什么?
“这个不好说,抢夺霍氏,在我看来,多半是霍敬母亲的意思,他后来不也跟他母亲翻脸,然后不在乎这些争夺的手段了?”
魏悦嗔了一句:“他那不是不缺钱所以跟他妈妈翻脸,明明是被你教化的!”
好吧,这个话题不宜多聊,毕竟他现在可是苏澈的爸爸。
她只得道:“那总之他有钱不是好事么?我相信他不是那种**鸣狗盗的人。”
魏悦当然也不觉得,可是疑虑消不掉。
又道:“对了,我现在往回想,想到了他坐牢的那段时间,他可是提前好久出来的,案子减刑的审理过程都很少人知道他就出来了。”
“别说出来之后,就是他进监狱那段时间,除了开庭那两天热议一下,关于他的负面新闻,你听过么?”
慕香染摇头,她还真没听过。
所以,霍敬是轻而易举把事情都压下来了,而且减刑的事,他也轻而易举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