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香染扬起手里的草案,“铁铮铮的事实!宫爵……这世上一定没有比你更阴狠的人了!”
她看着肖柔,却是笑着,“你赢了,你们唱了一出最好的双簧,而我任由你们摆布,把棋子的角色扮演得真完美!”
“别再说了!”宫爵想上前,又怕她再往窗户边移,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
只冲肖柔一句:“叫救护车!”
肖柔愣了愣,然后点了一下头。
可慕香染开口:“别走。”
肖柔不解,又只能留下,不知道为什么要她在场?
宫爵看着她此刻的清冷,往前走了一步,果然她往后退,贴在落地玻璃上。
他立刻停了下来,心也揪了起来,真的怕她掉落下去。
慕香染就那么看着他,表情认真又悲凉,“我恨你,真的。”
他薄唇抿得很紧,胸口泛痛,可有些事他不得不做,无从解释。
“可是。”她又开口,“既然相识一场,我想告别前总该打个招呼……”
慕香染的话刚说到这里,宫爵立刻紧盯着她,“你要干什么?”
他知道,她的道别,必然不是简单的表面含义。
她只是笑了笑,“一个棋子,彻底离开你的视线,不干扰你们的生活不好么?”
可是这一刻,知道他把一切都安排得周全,把每个方面都做得利益最大化,她竟然那么不甘,她也心动过,付出过。
她现在肚子疼,腰也痛,却努力站直,仰眸看着他,“还记得你做过什么、对我说过些什么吗?”
想到他曾经说话的表情,那些内容,连心口也在痛!
慕香染想笑,有没有笑意,看着他,“你曾经会因为我一句话而送好吃的给我,曾经我怎么闹,你哪怕黑着脸也纵容过来了,我以为自己好歹有点地位。”
原来这不是地位,是
作为棋子的价值。
宫爵何尝会不记得那些事?眉峰低低的看着她,看着她脸色越来越白,“先去医院,好么,这些事你要如何谴责,我都受着!”
谴责?
呵!她没有资格。
慕香染摇头,看着他,稍微不那么疼了才继续道:“你给我送了WF的项链,从拍卖会买了戒指,看起来很是用心的准备了婚纱,甚至要准备婚礼,背后呢?”
背后却在宣布和肖柔在一起,多讽刺?
男人神色紧绷,几乎随时准备接住她,怕她晕倒。
薄唇也动了动,声音很沉,“我对你,做的每一件事,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心。”
他一双深眸定定的看着她。
如果不是早已清醒,她大概又要信了。
所以,慕香染笑起来,讽刺的笑,心底已经被他这句话勾起翻涌。
却走到他面前,仰眸,看起来那么认真,关于他说过的呼,她就那么当着肖柔的面。
问:“你爱我么?”
一个他当众宣布是女友的女人面前,他会回答?慕香染觉得这个场景真的可笑,曾经,她真的相信了他的话。
肖柔因为这个问题而皱了眉。
办公室里一度安静下来,只有男人深邃而沉重的目光落在她脸上。
可薄唇却抿成了一条线。
长久的沉默,她终于笑了,缓缓的笑开来,眼泪也从眼角滚了下去,划过脸颊,那么凉,可她依旧笑着。
也许她就是犯贱了,要彻底离开前才觉得原来她爱得并不浅,那么可悲!
看着她的眼泪落下去,宫爵本能的想抬手,却又生生定住,目光深深暗暗,最深处似乎已经起了微红的血丝,就那么盯着她,“别这样……”
那种语气,让慕香染闭了眼。
再睁开,极度的冷,盯着他,胸口的压抑让她说话缓慢下来,
又走过去,拿了自己包里的东西,那是她这段时间一直带着的离婚协议。
复而走到他面前,“人、事、爱情你都美满了,也该利用够我了?”
“利用够了,就离婚!”
纸张狠狠砸到了他脸上。
“但愿永不相见!”转身抓了包,尽管很困难,可她尽可能走的最快,伴随着决堤的眼泪冲出总裁办公室。
宫爵目光瞥到“离婚”两个字时,整个人震了震,不可置信她真的在生产之际遵守当初的约定,一分钟都不延迟。
“这是什么意思?”而一旁的肖柔蹙起眉,如果没有结婚哪里会有离婚协议?
可是他们什么时候结婚了?
这种感觉,震惊之余,有一种自己被骗了的屈辱。
宫爵手里紧握着几张纸,几秒后才反应过来,倏然转身大步掠了出去追她。
苏牧在会议室安抚和处理了情况,但协议肯定要重新弄了,刚从会议室出来就看到了宫爵黑着脸,甚至一双眸子都是痛苦的。
心头惊了一下,也只有慕香染可以让他这样,问了句:“怎么回事?”
宫爵已经猛拍电梯下去了。
慕香染的电梯先一步抵达一楼,她一手轻轻捂着肚子,依旧走得很快,连命都不要似的逃离。
“慕香染!”走出GUD大门时,身后终于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极度清晰。
可她丝毫没有停留。
“香儿!”直到她走下大厦台阶,脚步陡然停住。
脸上有着不可置信的惊愕,他叫她什么?
脑子里陡然晃过好多场景,有她和男孩嬉戏的模样,有她哭着咬了他肩膀的样子。
曾几何时,就有人宠溺包容的喊她“香儿。”
回过头,她满眼模糊,看着男人抿唇快步走近,一双深眸那么浓情。
不!
她摇头,回神,他毁了她,毁
了她的家,占了霍氏,一个可恶的骗子,还想怎样的伪善?
终究,她狠狠转身,头也不回,几乎冒着滚下阶梯的风险,拦了车离去。
宫爵就差那么一步,痛苦的握拳,脑子里回旋着她的那句“再也不见!”,他不知道她到底要做什么,但绝不允许她离开!
霍骁会好起来,霍氏会稳定,他哪怕是算计也已家庭圆满,又怎么能失去她?
门童已经把车开过去,宫爵弯腰钻了进去,电话一个接一个的往她手机上打,一个个的被按掉。
也是那时候,他好像才意识到手里的电话是办公用的,私人手机被肖柔保管着,而关于她今天生产一事,他丝毫不知!
下一个电话往宫夫人那儿打了过去。
对面的人有些生气,“你总算知道问一句了?再忙也该过来一趟的!”
宫爵看着前方不远处的出租车,握着方向盘的手很紧,眸子里的自责和愧疚一层层的加重,嗓音也跟着厚重,“她生的时候顺利么?”
宫夫人点了一下头,“医生说身体底子好,很不错,这会儿在病房休息呢。”
所有人都以为她在休息,宫爵却拧眉看着出租车,想到她刚刚又流血了,胸口疼得呼吸都顿了顿。
如果知道她今天生,他宁愿把所有事都推掉!
宫夫人见他不说话,继续道:“是个男孩,才这么一会儿感觉就长了不少,很漂亮,出来就张着眼睛呢,你那时候都是闭着的,估计以后比你还俊!”
不知为何,这样的话,竟然让宫爵热泪盈眶,视线几度从车前转到窗外调整着。
“名字没取,你来取吧?”宫夫人问。
宫爵曾经想过和她商量孩子的名字,可是这几个月,他们之间气氛很差,她不想见他,更不想理他,就这么搁置下来
。
薄唇抿了抿,他只勉强吐得出一个字:“好。”
挂掉这个电话,他再一次给慕香染打过去。
那个时候,正好到一个红绿灯口,出租车快了一些,宫爵的车被别人隔开了一段距离。
她低眉看着屏幕上的来电显示,眼泪狠狠落下,却闭了眼把电话握进手心里。
也是那一秒,在她闭了眼看不见后视镜的一瞬间,身后那辆高级轿车和一辆货车狠狠相撞。
“砰!”的巨响,车子被撞得很高,出租车正好过了路口,红灯骤变,身后一片惊叫和议论。
可是这一切,她丝毫都听不见,从始至终未曾回过头。
她也不知道,宫爵为了闯红灯追上她,此刻正陷入冰冷的地狱。
出租车直接去了机场,她已经把一切行程都准备好。
而那个时候,她作为绊住宫爵的网络代码已经开始生效,GUD服务器受到攻击,因为前车之鉴,内部立刻紧张起来,显得人心惶惶。
偏偏,苏牧怎么打宫爵的电话都没人接。
直到一小时后,电话通了,却是女声:“对不起,伤者还在抢救,如果是家属,请来医院一趟!”
两件事如此严重,犹如平地惊雷,彻底中断了GUD和霍氏的签约会议,甚至炸的GUD不得安宁。
而彼时的慕香染已经离开那片土地,离开一切的纷纷扰扰。
那一天,京市上空的气氛似乎都被这两件事笼罩了,闷热和压抑,似乎整个城市都是慌乱。
宫夫人还没从得到孙子的喜悦中高兴够,一下子被打入冰冷的绝望中,抓着医生几乎崩溃,“他不能出事,他绝对不能出事医生,要多少钱都好,求求你们把他救过来!”
她只剩这么一个亲儿子了,养女和唯一的大孙子也不在国内,那种绝望,几十年来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