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悠悠转醒大概是在第二天了。
冷天里的阳光并不灼人，落在身上酥痒温和。窗明几净所以过滤的光线都变得柔和，我透过一尘不染的玻璃窗看到悠然烂漫的棉花糖飘着过去，然后灰褐色的雀儿急急地打着鸣儿。
这里是？
我赶忙起身，透过窗外看到下面熙熙攘攘的人流，热闹的街道正是小摊小贩开张营业的时间。
玻璃窗上贴着的大字我反过来也看的清楚。
苏律师事务所。
“睡够了？”苏陌拎着透明的塑料袋，我隐约看到了圆鼓鼓的包子的身影。
“陌哥哥！”我欣喜，但是还是对怎么会到了这里感到好奇。
“先把早点吃了，我慢慢跟你说。”
包子入手还是滚烫的，我左右手切换去捏它们。
一个肉包子，一个豆沙包。我多年的喜好没有变过，得亏苏陌还记得清楚。
我向来不是很喜欢豆浆，虽然也会逼着自己喝下去，但是一直不喜欢那种豆粉的味道。今天早上出奇口渴，我一伸手就将豆浆当做水咕咚咕咚喝了大半。
然后开始慢条斯理啃着包子。
“陌哥哥。”
“嗯。”
“我怎么会在这里？”
“得亏你发的彩信。”苏陌慢吞吞掏出手机，我事先用手机录音功能开了自动播放。当时我在林城桌子底下就开始这个小动作了，本来是想录下来林城的话看看有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没想到林城是早就知道我会去他办公室的。
用自动发送的app，发送人定为苏陌。表面上我跟胡云湛起了冲突，万一要是发给他手机又被发现岂不是很难堪？
我真该感谢那个自动发送的小程序，它将林城的罪行发送给了苏陌。
“但是陌哥哥，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具体位置的呢？”
苏陌有些为难的模样。
“记得我送你的项链吗？”
我低头发现那条细细的银链子还没有被柳思他们夺走。我将它取下来仔细检查了一遍，链子很细，几乎是不可能装什么机关，但是扣环的地方仔细看了看还是有些蹊跷。
我呆呆地望着苏陌。
苏陌突然脸色有些发红，“在你去上力之前我担心林城或者霍天心有什么企图。”
我恍然大悟。
然后苏陌拼命解释，“冰冰，我不是有意监视你的，我……”
“陌哥哥。”我打断他，“谢谢你！”
我
很认真地说，“假如没有这根链子，是不是我就回不来了？”
苏陌摸摸额前的碎发。“因为你手机突然没了信号，我就猜你的手机很可能被林城他们发现了。然后才启动链子的追踪功能，你不知道，我在收到这段录音的时候有多着急。”
“陌哥哥……”我突然口气很严肃，“胡云湛、胡云湛他……还不知道这件事情吧？”
苏陌在听到这个名字有些愣了愣神。
然后他给了我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可能吧？我打电话的时候他好像还在忙着开会。”
“哦。”我隐约有些失落，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是能毫发无损回来真是太好了。
我突然意识到身上很暖和的睡衣。谁帮我换上的？
这里除了一个人大概没有别人了。
我们的苏大律师竟然也会脸红么？
我轻咳两声，撇开话题。“这里是陌哥哥的事务所啊？好像是头一次来。”
“嗯。没有床我平时也会准备一两条被褥在这边过夜。”
但是现在地上一共两条被褥，一条铺在地上，一条用来给我盖着。那苏陌昨天晚上是怎么度过的？
苏陌只要看我一个眼神就知
道我想要问什么。
“事务所里有空调，我在车里过的夜。”
回想起以前还没有来A城的时候，苏陌也想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一样。就算是我跟苏陌一起回家，只是眼馋地看一眼卖冰淇淋的小摊子，苏陌就知道我的意思，用他买文具的钱给我塞了一根雪糕。
大冷天里回想起雪糕还是有些寒意，但是想起当时冰凉凉，甜丝丝的滋味，大概是一段美好的回忆了。
苏陌望着对面的商业大厦，不知道在想什么。
“想不想吃自助？”他的语气飘回很久很久以前，他为了我们能吃上自助考试放水的事情。那个时候自助餐对我们来说都是遥不可及的梦境，就算那个时候苏陌成绩好点，而且有零花钱从来不会乱花。
我记得那时候苏陌在我哭过之后很久，然后拉着我的手画圈圈。
“对不起啊！冰冰。”
他很诚恳道歉。“自助烤肉一个人八十八，我存了三个月的零花钱才三十六块四角。不能带你去吃自助了。”
我记得当时苏陌一脸遗憾而且自责的表情。明明是我害得他被找家长，他却以为我想要吃到自助所以才会哭。
现
在的我对自助什么的已经不感冒了。自助烤肉这种东西，说白了就是高血糖高血脂的象征。
“好啊！”我不明白其中的深意，爽快地答应着。
苏陌心里的话打了个旋儿，终究没有说出口。
真正令他痛苦不能释怀的，大概就是我昨天醉酒一直念叨的名字了吧？
苏陌是一个大公无私的律师，在工作上一丝不苟不代表他在情感上就没有一点点私心。
他终究没有在第一时间将我消息传达给胡云湛，后来又关了手机不想被胡云湛发现。甚至他直接将我带来律师事务所也没有跟胡云湛汇报。
“你的脚怎么了？”苏陌皱眉。
我低头看了看，大概是昨天柳思给我的鞋跟有些高了，又不合脚。这个时候刚走几步路磨出血泡来也是正常的。
“别动！上来，抱紧我。”
苏陌今天说话有点像胡云湛，我有些腼腆。当众被苏陌背起来肯定会被大家误会的。
但是他是我陌哥哥啊！
我轻快跳到苏陌的背上，还有些兴奋。
“我记得以前陌哥哥也是这样背着我的。”
苏陌随和地笑笑，“别乱动了，掉下来了我可接不住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