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的时候雪白的天花板孤零零只有一盏吊灯。
窗子外面应该是下雨了，黑压压的一片，稀里哗啦不知道是风吹树叶的声音还是雨声。吊瓶无声滴落药水，麻木了许久才察觉到手腕间轻微的刺痛，痛苦万分。
下意识**一声，张月悠悠转醒，“唐冰姐，你醒了。”
顺着张月的方向望过去，苏陌一言不发，安静的****在鼻梁上浓墨重彩绘出这个书生气的律师。
“现在怎么样了？”
苏陌沉默的凝重让我心头咯噔一声。张月悲伤的情绪映在眼中，轻轻摇摇头。
“我要回公司。”还有不少文案要做，我不能因为一两个负面新闻就拖沓工作。
“唐冰姐，你还是……不要回公司了吧？”好似是商量劝说的语气，张月眼中的绝望气息吸尽了我的精气。
“唐冰，听话。现在不适合回公司。”
“那我能干什么？在这里打着点滴沉思人生？”我怒火中烧，“是夏青青诬陷我，林城跟夏青青是一伙的！”
“我知道。”苏陌只是安静地听我咆哮，“但是说给你公司的人他们不会听进去的。”
“公司？”
我茫然，公司又怎
么了？
“胡云湛就快回来了，你安心休息，过几天再回去好不好？”苏陌的底气有些苍白无力。
那些诽谤谩骂都是冲我来的，记者又不会去为难胡云湛。
“苏陌你觉得我像什么？”难受的窒息感在胸腔蔓延腐朽的甜腥气息，我想吐但是只能干呕，想喝水但是腹部充气涨得我眉头拧在一块。
苏陌也皱起眉头。
“我觉得我像皮球啊哈哈！”我仰头不让泪珠子掉下来，“就这样被林城翻来覆去踢来踢去，真好玩。”
“唐冰！”苏陌觉得我可能有点受刺激了，“你需要冷静。”
“我不想再见到胡云湛了，”我使劲摇头，“苏陌，我不能再跟他有任何关系了。”
苏陌踢开病房的的门，“咣当”一声吓了张月一跳。
我静静地看着突然失态的苏陌。劝慰小姑娘赶紧回家去，小姑娘泪汪汪的，但是这是我的事情，跟她没有任何关系，不由分说将她赶了出去。
病房现在只剩下我自己，凭借自己的方向感我往窗外望去，依稀可以看到云林集团大厦屹立的地方。
雨水模糊了风景，灰暗笼罩整个A城。忍住疼痛拔掉手背上的针
管胶带，我必须回去公司。
可能穿着病号服太显眼了，但是我习惯了在别人嘲讽的目光中，也就没有什么太异样的感觉了。
迎着风雨回到公司惊骇了众人。因为病号服被淋湿所以紧巴巴贴在我的身上，拖鞋也是医院里的软胶拖鞋，浸了雨水泡得我脚踝发白，头发也是，湿哒哒贴在脖颈与肩膀上，清汤挂着方便面。
领导们还在前台准备下班打卡了，看到了像看到女鬼一样。
平日里最献殷勤的小李现在也是一脸嫌弃，也是，我现在就是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
“这不是唐总吗？”不知道谁嬉皮笑脸说了一句，然后所有人都捧腹大笑。
因为对象是我，所以我只能默默忍受着。
“唐总这一天没请假的，现在才来打卡是不是有点迟了？”
“我不是来打卡的。”我现在觉得说什么话都是多余的，因为我败坏公司形象，所以这帮人有恃无恐，毕竟，胡云湛是不会留一个损失公司利益的人的。
“唐总还嫌不够丢人是不是？你在公司外边不干净也就算了，别脏了我们公司的地。”
“你”和“我们公司”两个词汇我没听懂，
抬头望着一众职员，发现他们都是冷傲地看着戏。
身上还是湿哒哒紧得难受，我转身去洗手间。
“唐总记得把地拖了，保洁工都下班了。”然后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我假装没听到，在洗手间脱了湿透了的病号服想换身干净的衣服，但是干衣服放在外面有大约半分钟的时间，就听到外面有几个姑娘咯咯笑着，流露着捉弄人的意思。我急忙将手伸出去取衣服。意料之中，那一片空空如也。
湿凉的空气在我身边抽吸，呼出的空气也已经没有温度，我只能裸露着拥抱空气。没办法出去，我只能光着身子等着旁人过来，但是下班的时间连保洁阿姨也不一定会过来。
等了大约三分钟，我冻得嘴唇青紫，意识都快要模糊了。雨声渐渐小了，终于等到有人经过。
我慌张向保洁阿姨求助。但是她知道我是谁，一开始装作没有听到，沾了水的拖把肆意往里面拖着，然后惊讶出声，“唐总怎么在这里啊！我真是眼拙没有看到。”
我闷不吭声，然后耐不住寒冷向她借衣服，她足足去了二十分钟，才拿来一套衣服。
这里到员工后勤处不
过两分钟的路程，她却拿来最破旧有着油污厚重腥味的保洁服。上面不大不小不多不少三双相同的脚印，想也知道保洁阿姨为了拿这一套衣服多么浪费时间。我迅速套上，抵御了一部分严寒，然后谢过保洁阿姨，看到她眼皮底下古怪的笑意。
她是往我盆栽里倒开水的那个阿姨，也就是员工们口中说的被我“辱骂”并且要求赔偿盆栽的阿姨。
我自知事件的经过，但是她自认为是受害者，散布关于我刻薄的传言，久而久之，她也就潜意识觉得我刻薄她是事实。
公司的人都走光了，但是我昏倒落下太多工作进程。我不想胡运湛回来看到声名狼藉还醉生梦死的我。
保安也过来撵人，他们从来都是不会赶我的，今天语气极为尖酸。
“拜托你们，这份文案很重要，拖延不了的。”我只能低声下气去求一个保安。
“这我不管，但是公司的规定也不是谁都能打破的。还请您见谅。”
保安见我还是不肯走，鼻子出了一口气，干脆锁了门又断了电，无奈之下我只能用手机微弱的光继续工作。
外面霓虹灯闪烁交辉，我的世界漆黑一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