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隍爷,请您保佑我这次……。”饶是计划已经再三推敲过,但李隆依旧有些紧张,这不又在房间内拜起了城隍。
李隆在陈尧这优先级很高,他一祈祷,陈尧马上就收到了感应。
沅水会在十月有几天特殊的枯水期,并且只有一段河道会明显降低水位,这是为何?
不同凡人对此事的看法,认为是水运地理的因素,而陈尧的直觉告诉他,那段河道有问题。
正好许久没动了,陈尧本体化作神虹,出游沅水。
沅水浩浩汤汤,贯穿郎陵郡,虽然不似长江那般绵延无际,但也算波澜壮阔。
神念沿着河道扫视,均无异样,直到远离沅南县城周边,一处少有人迹的河道,水流量大大减少。
奇怪,河道在这里也没变窄多少,也没有过多的弯道,流经此处的水呢?
飞在高空中,神念一时没有探出问题所在,他干脆双脚踩浮于水面。
这处河道水深不过几尺,只需趟水便能过河,李隆这位置倒是找得巧妙,也不怪田奉会上当。
其余渡口、河边平坦宽阔之地,李隆都派人把守了。
只有这里平常时间段,水流湍急甚是隐蔽,连本地人也不走这过。
“分!”陈尧想着自己掌握粗浅的水系规则,虽然无法掌控沅水,但分开一小段河面还是能做到的。
嘶,水汽如此浓郁暴躁,还有这水脉有点难降服啊。
以他如今七品城隍的神力,没想到也要耗费不小的神力才能分开沅水的河面。
随着陈尧神道规则的覆盖,水面缓缓打开,露出了河底的情景。
淤泥,杂物……石头,不对这块石头延伸面有些大啊,陈尧直接站在石头上用神念探查。
露出淤泥的石头只有一米宽,但神念却探出淤泥下面还有十丈方圆,陈尧左脚轻轻一震,淤泥水草全都散去。
这是一头石龟!
在陈尧的神眼中,石龟的嘴巴微微张开,水汽穿梭流动灵气盎然,心脏虽没跳动,但似有生命气息。
难道这水是被你吸走了?陈尧朝上方伸出手,五指缓缓捏合,水面再度合上,最后从漩涡恢复平静。
倏地,陈尧清晰看到,石龟吸进去了大量水之精华,刚刚此段河道积蓄挺多的流水又少了一大截。
果然是活的,随着大量水精的吸入,咚,石龟的心脏缓缓跳动了一下,虽然相隔这么久才跳动一次,但陈尧不可能听错。
沅水水脉汇集处,被你用来躲灾了,这是要一直躲到灵气完全复苏么。
天生天养的石龟,于沅水之底渡过漫长岁月,每年十月下旬的几天大量吞吐水精维持生命,之后继续沉睡。
综合各种信息,陈尧很容易推断出这石龟的来历,它是想靠沉睡度过灵气低迷的时期。
位居沅水水眼,有沅水气运护佑所以一直没被发现,但现在被他陈尧发现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沅水已经不想再庇佑他,漫长的岁月过去,不知道被石龟吸收了多少水之精华,多少灵气也就是它一次吞吐的事。
他已经从信徒渔夫那得知,这段藏着水眼的河道在前些年还没有过枯水期,直到最近十年,愈发明显。
那渔夫做两边的生意,开始无意中报给了李隆,得到了一笔奖赏,后来被李隆示意泄露给田奉谋士,又得了一笔奖赏。
现在渔夫已经不捕鱼了,成了县衙中的一白役,处于绝对安全的环境中。
灵气复苏已经掀起了两次小高潮,第一次明显提升了世界的灵气浓度,让很多瓶颈中的修行人士得到突破,仙鹤观德匀真人就是受益者。
第二次小灵潮则是让下位妖魔得以通过远古封印,在蛮荒搞风搞雨,闹得贼欢。
陈尧判断再经历一次小灵潮,这个世界实力瓶颈将会被打破,也就是真人这一级的修士有了突破可能。
最后灵气完全复苏,这个世界恢复到能容纳仙人之时,仙界通道也将打开。
两次小灵潮,按理说沅水的灵气只会更加充沛,流水量不会日渐减少才对。
但石龟也察觉到了外界灵气变化,想要恢复这么多年沉睡消耗掉的元气,于是对沅水的索取更加过分。
石龟虽得天地钟爱,但这爱也有被消磨完的时候,现在沅水就不想忍了,撤除了庇护。
陈尧理清了思绪,看着这每一次吞吐都吸收大量水精的石龟想到,如果我把这石龟挪走,想必沅水也会因此亲近于我,对我登临沅水水神之位大有好处。
在第三次小灵潮即将到来之际,陈尧说实话心中有些紧迫感。
陈他自认为登临正七品之位已经不慢了,但还是没有超越灵潮复苏的速度,只有每次都站在世界容纳的上限,他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不然等仙人降世发现他这奇怪的神,可能性命难保,再难享受神灵的长生。
昊天敕令,昊天神君的位格称号,已经给他预示了冥冥之中的危险,那其中的大因果绝对与高高在上的仙有关。
再有最近搜魂妖魔记忆,大千世界已经没有神灵存世,这难道还不能说明么,万古不灭的神灵去哪了。
“石龟啊,石龟,该怎么处理你。”陈尧有些无奈,脱离了沅水,十丈大小的石龟一定很容易就被外人发现。
无论它品级有多高,在没有苏醒恢复之前,是完全没有反抗能力的。
仙道中人对于这种天生石龟可是有很大兴趣,不管是拘束为镇山灵兽,还是杀了成为法宝材料都是上上之选。
总归是天生天养,被抓了看一辈子门都还好,要是被杀了,陈尧可能会引来天地的一分恶意,气运大减。
对了,石龟乃石头通灵,就算不是死的,也应该算是生死之间的特殊状态。
陈尧想到了自家的神域,可以试试能不能放进去,如果可以让它待在神河之中,不怕养不起它。
起!陈尧对准石龟虚握,一只神力大手牢牢抓住了它。
石龟被沛然巨力活生生抬离下方的河泥,没有石龟压制水眼,水灵气突然喷涌,源源不断的河水从水眼中生出,河道的水位肉眼可见的在提高。
陈尧努力的撑开神域入口,但任凭河水灌进去多少,石龟最多只能进去一个头,身子完全进不去。
他现在只要位于沅南、龙汇两县,就能随时随地打开一道小的神域入口,可以做随身空间使用。
但现在看来想要放进石龟还是差了点,只能走城隍庙的主入口试试,不过神域不排斥就代表可以容纳它。
想了想,陈尧又将石龟放回水眼,水位骤然陡降。
且看这一战如何,如果李隆顺利破袭田奉之军,陈尧再收石龟。
兴平四年十月二十七日,田奉秘密抽掉精锐郡兵三千,外加县兵一千,共计四千人,准备渡河奔袭沅南。
是夜,四千兵马于沅水北岸严阵以待,由于可以渡河的河岸不足三十米,大军只能分开渡河。
田奉望着对岸沉思,一片黑夜,寂静无声,什么也看不到。
“大人,已经过子时了。”旁边候着校尉提醒道。
“嗯,过去的探子有发现什么异常吗?”田奉半晌才应声问道。
他有些不安,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对岸的黑夜中有什么能吞噬他这四千人。
校尉身子半躬,十分肯定地回道:“已经派了三波人过去了,均回报一切正常。”
“你们呢?也认为该渡河攻击了吗?”田奉看向自己养在府中多年的一群谋士,询问道。
众谋士互相对看了几眼,之前献上从此处渡河而击之策的谋士站了出来,恭敬地回答道:“夜深人静之时奔袭为天时,丰水期却有浅水河道供我等强渡为地利,明府您占据大义又有精锐军卒是为人和,此战我方天时地利人和皆有,何愁不胜!”
一番话终于让田奉将所谓的直觉抛之脑后,既然探子回报没有敌人守在对岸,那必定是没发现他们。
“先派五百人为前锋渡河,一炷香后大军紧随其后,轻装简行。”田奉深吸一口气,果断下达了军令。
他将郡尉牢牢压制成一个傀儡,完全掌控军队,靠的可不仅仅是家世和政治手腕,更有他对于兵书韬略的精通。
田奉想着有五百人做前锋,还有自己稳重谨慎的侄子做前锋指挥,无论如何也能试探出对面到底有没有埋伏了。
只要让自己的四千人全部上岸,任凭李隆那小子有千般手段也无济于事。
团练使,招的不过是一群地里寻食吃的黔首农夫,又怎能和他的精锐郡兵相提并论。
想到这,田奉安心了许多,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所有的计策手段都是无用功。
很快五百人就涉水强渡过河,除了河中心有超过半人高的水位,其它河段完全可以平趟过去。
一炷香过去,先锋已经靠岸,没有发现异常,并且按照前锋指挥的命令清理河岸杂物迎接大军。
这时剩下的三千五百人也开始下水,辎重不多,只带了最基本的攻城器械。
但就算不多,抬着这些东西过河也大大减缓了速度,后军甚至还要负责全军的三天军粮。
每个人都拿着火把,小心前行,远远看去就如同一条火龙在沅水游憩。
田奉得到的情报是,李隆在沅南的大部分兵马都在城外驻扎,所以只要夜袭击溃主力,城池应该不用费多少力气。
作为堂堂郡守,田奉当然不用趟水而过,他骑在大马上,有护军牵引护持左右。
沅水河道有宽有窄,他们渡河的这段不算最宽也不算最窄,将近六百米的河道,很快大军就过了一半。
“李隆小儿这时,想必还躺在哪个老娘们的胸脯上,如何能会预料到我以必胜之军行夜袭之策!”河中,田奉望着昏沉没有星光的天空,有些放浪形骸大声道。
“狮象搏兔,皆用全力,大人深得兵法之妙!”旁边的校尉敬佩地恭维道。
“哈哈哈哈。”对于自家郡守对敌将的调侃,将士们不由地发出了会心的嘲笑。
“这次打下沅南,投靠李隆的罪臣女眷全部赏给有功将士,那可都是水灵灵的大户小姐!”田奉适时加码。
因为夜袭而有些紧张地气氛,一下子就轻松了许多,许多精锐老兵开始在军伍中宣扬团练兵的弱小。
田奉感受到迎战士气愈发高涨,不由得笑了笑,自家文韬武略一样不缺,如何不能在这乱世打下一番基业。
但他的思绪还没飘多远,对岸就传来了军将们焦急的呼喊声,似乎发生了什么意外情况。
紧接着就是激烈的厮杀声响彻云霄,有敌军在和前锋交战!
田奉马上下令催促前方:“抛下所有辎重器械,加速渡河去对岸迎敌!”
既然对方提前有准备,那所谓的辎重也就没用了,因为一战定胜负。
只要击溃对岸迎战的军队,沅南孤城也可不攻自破。
“还好大人您派前锋占据了对岸的有利地形,五百人怎么也能撑到我大军赶到了。”命令传下去,护军校尉心有余悸地道。
田奉本来因为提前遇敌而有些不安,听到属下将领这句话,嘴角也不由得微微上扬,露出自得。
没有辎重拖累,大军行进速度一下就快了起来,有水性好,立功心切的将士都快靠岸了。
这时已经可以看到岸边己方前锋正在崩溃,每一个火把的熄灭,就代表一个己方将士的倒下。
但田奉一点也不着急,因为大军马上就要到了,敌军来不及封锁河岸。
他想的是,为什么对面还不撤走,明明来不及半渡而击,莫非是杀红了眼撤不掉了?
很有可能,因为刚刚收拢的团练兵还来不及接受多久的操练,一群新兵到了战场上很有可能失去控制。
“封妻荫子,杀敌立功,斩首一级赏……”田奉慷慨激昂的承诺还没说完,就被护军们的惊慌之声打断了。
“大人,快看那边!”
田奉下意识地顺着护军所指方向看去,身子一个颤抖差点没摔下马,训斥属下的话语已经说不出口,因为他也慌了。
一条条燃烧的火船顺水东流,如同一头头龇牙咧嘴的火焰恶兽,顿时全军哗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