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车穷追不舍，傅景圳脸色阴沉，和傅景琛的低气压不同，后者只是冷，前者杀意尽显。
他刚要从腰侧掏出枪，白璟打断道：“不能在这，往市郊开！”
她的声音活像是一针镇定剂，注入的瞬间压下他的躁动，方向盘打死，轮胎在马路上发出刺耳的厮磨声，一个侧位漂移，车子迅速掉头，冲上高速。
沈汐洁由原来的发抖到麻木，整张脸毫无血色，空洞又警惕的看着窗外。
电话铃再度急促响起，静谧的空间内，小鬼催命般，一声比一声高扬。
白璟倾身上前，默契地去他口袋里把手机抽出，划过接听键，为了方便大家都能听到，直接开了扩音模式。
李浩声音中带了几分隐怒，“大哥，傅承德带了一批人要来二哥病房门口替换，我不让，现在已经打起来了。”
白璟长睫微垂，眼底闪过不耐烦，“给我们半小时。”
李浩会意，立马挂了。
打斗声愈渐激烈，有人上来问了一句，他声音冷沉，站在走廊尽头，白色的墙面上有红字标着大大的‘静’字，这一刻却显得格外讽刺。
李浩面无表情道：“不用管，下死手。”
如果说原来还看着傅承德和傅景圳之间的关系，这会压根没有顾忌可言，白璟的意思就是傅景圳的意思，她没让他们停，那就一直干下去。
高速上，后面的车继续穷追不舍，时不时有弹痕出现在车窗上，伴着冷风冷雨，沈汐洁手心一股汗湿。
又过了五分钟，接到许颖信息，他们成功到达铂悦路。
少了一块心病，她渐渐从恐慌中跳脱出来，白璟边处理事，几度凑过来观察她表情。
某一瞬间，沈汐洁侧首和她对视，黑色的瞳仁中情绪不显，“大嫂，我没事了。”
“嗯。”她飞快应道，放下几分心来。
很快，前面一个出口处涌出更多车，直冲他们而来，漆黑的夜中，一群身穿黑衣的人拉开车门，很快把目标锁定。
沈汐洁心快跳出嗓子眼，如果这些人是对方的人，那他们三人今晚注定凶多吉少。
很快，子弹打在车身的频率逐渐加快，玻璃窗上开始出现蛛网般的裂纹，一行人手里都拿着家伙，脸色淡定地像在玩扫雷，外面打斗声和枪声渐起，两分钟后，白璟拉开车门。
“走。”
沈汐洁很快解了安全带，下地时才发现腿一直哆嗦，白璟见状过去抬了她一把，三个人换了辆车，回头间，刚才追着他们的车已经被包围，有血腥气在空中蔓延开来，雨水混着暗红，流至她脚边，又很快被冲刷不见。
这次换成保镖开车，傅景圳坐在副驾，白璟递了套衣服给沈汐洁，“先换上，别给傅承德抓到把柄。”
她说的话一知半解，现在也不是询问的好时机，沈汐洁利落换上，中控再度按下的那刻，三人都换了全新装备。
晚上车少，七弯八绕间，很快到了中心医院。
住院部顶楼亮如白昼，梯门开时，一群人还在厮打，傅承德坐在一处椅子上，正抽着雪茄。
看着远处渐行渐近的身影，熟悉又陌生。
保镖要上前拦，他淡淡挥开手，定睛看着傅景圳，“回来了。”
“你的人是自己走还是准备横着出去？”
他的口气比傅承德还淡，冷中多的是不近人情，仿佛面前站着的不是自己父亲，而是杀了满门的仇人。
“八年了，还是一副上不了台面的样子。”
傅景圳脸色铁青，果然，下一秒话锋骤变，傅承德看了一眼旁边另外站着的两人，“你们俩兄弟，真是一个比一个嫌命短。”
嘴里骂着傅景琛和傅景圳，目光却锁在白璟和沈汐洁身上，仿佛她俩是夺命的小鬼，专来克傅家的男人。
沈汐洁咬着唇，不是吵不过，是没精力，她只想见里面那个人。
白璟前一步，把她挡在身后，唇角冷冷扬起，“他们哪怕死了，那也是英雄，你哪怕活着，都不如阴沟的臭虫。”
傅承德开口带着火，“看来维和没让你多出几分礼数，反而变本加厉的没教养。”
傅景圳压着火，“闭嘴，滚还是不滚？”
四人僵持，目光相对间，傅承德冷声道：“快十年了，你们哪次出事不是我在后面擦的屁股？你既然选了白家，就和我没关系，我现在给你机会滚，但你弟弟，谁动都不行。”
傅景圳一言不发，突然凑近，他唇瓣紧抿，耐性全无，“这会知道他是你儿子？早几年他妈干嘛去了？”
傅承德黑着脸，目光直直越过他，有些话不用点明说，单一个眼神，就能说明，他们虽然流着最亲的血，却恨对方到了骨子里。
傅景圳八九年说过的废话都没今晚加起来多，他一眨不眨看着座位上的人，上前两步，耐心已经到顶，“你到底走不走？”
傅承德不动如钟，明摆着挑衅，傅景圳脸色差到极致，什么都没说，忽然从腰间摸出枪。
冰凉的金属质感抵住太阳穴的那刻，不知道谁叫了一声，打斗声逐渐减弱，到最后，整个走廊静如地狱。
身后的保镖亦是同样，黑色的洞口抵住傅景圳后背。
一行人全部僵住，傅承德眼睛微阖，声音很沉，“你想杀我。”
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他背对着傅景圳，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却从毫不迟疑的动作中得出结论，他是真的想他死。
“早几年前，我就想让你去死。”
沈汐洁从慌乱震惊中回神，她一直知道傅家两兄弟和傅承德关系如同水火，却不知已经闹到这种地步，傅承德黑着脸，又过了几秒，保险上膛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冷凝的双眸中，有什么东西突然裂开，他手微微一抖，雪茄上的烟灰抖落在地。
傅景圳：“你哪来的自信觉得，我会对你仁慈？”
虎毒不食子，前提是虎还不够毒，傅承德跟这个完全不沾边，他活像暗中的一条死亡蝮蛇，被击即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