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景琛推开门，沈汐洁正躺在床上睡着，一只手微垂在床边，牵着她的是许颖。
见他进来，她起身打招呼，“傅先生。”
许颖刚松开手，还没来得及退两步，手边突然被沈汐洁一拽，“小颖！”
她睁开眼，瞳孔深处尽是焦虑，企图抓着点什么来抚平心底的不安。
许颖从来没有这种感觉，救人也好，伤人也罢，从学医开始手上就没少沾过血，可保护人还是第一次。
想起纪淮澈说她冷漠，到嘴的话语气不由自主低了两分，“沈小姐，傅先生回来了。”
沈汐洁抬眼看去，傅景琛正在解西装外套，她手微松，许颖推门出去，把空间留给他们。
他走到床边，什么都没说，把沈汐洁揽入怀中，“对不起。”
傅景琛喉咙又酸又疼，蒋长川会对她动手，大半是冲着他来的，短短一周内，他竟然让她经历两次危险。
沈汐洁深埋进他怀里，贪婪地汲取着他身上的味道，木调男士香氛有让人安稳心神的作用，她原以为自己看到傅景琛，起码会忍不住大哭，但事实上并没有，反而轻拍拍他背，“没关系，我好好的，这次还得感谢小颖。”
她抬眼，光洁的额头蹭着他下巴，“真不愧是你找的人，小颖今天帅呆了。”
傅景琛心疼地仿佛泥巴糊嗓子，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明明是她受到惊吓，这会还得她来安慰自己。
“最近我陪着你。”
沈汐洁揽着他腰间的手收的更紧，“该干嘛干嘛去，别耽误赚钱。”
傅景琛情绪几乎压抑，他一直以为她大概不会那么快回来，所以这些年的计划进度并没有加快，正因为所谓的小心筹谋，却一次次把她送向风口浪尖。
“蒋长川没抓到，我不放心。”
思忖片刻，沈汐洁还是忍不住说，“你和他有什么过节吗？”
她不觉得只是因为和楚悦联手把他赶出楚氏，值得他下此狠手，而且目标一直都在他们这边，楚悦那倒是好好的。
傅景琛声音很低，沉默片刻，说：“他是曾经沈氏的人。”
沈汐洁面色骤变，突然如鲠在喉，想起八年前经历的一幕幕，那种灭顶的感觉瞬间袭来。
沉默片刻，傅景琛把她搂的更紧，“本来想找个合适的时机告诉你，既然他们这么沉不住气，我们也要早做准备。”
他接着道：“当年沈家破产，叔叔有没有告诉过你原因？”
沈汐洁神情黯淡，舌尖泛苦，“没有说太多，只知道有个大项目在最后一步被人泄密，再加上资金周转过程出了问题，银行查企业信用时直接成了黑名单，各大银行拒绝借款，只能申请破产重组。”
傅景琛道：“泄密的是蒋长川，他靠着这个上了楚家的船，连带着跨国公司威美，长奇一起准备吞了这块肉，当时叔叔找我是因为希望傅氏去插一手，既然注定要失去，还不如进一部分到自己人手里。”
沈汐洁眼眶发热，想起他进入沈氏会议室出来半小时后，爸爸从楼上一跃而下的场景。
大概是绝望到底，又觉得有微小希望可托，没什么遗憾。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泪水在他胸口的衬衫处一点点洇湿，沈汐洁哭地喘着粗气。
傅景琛声音压的很低，心里一阵翻涌，手抚上她后脑勺，“都过去了。”
当年他不能解释，明面上但凡有一点对沈家的包庇之心，只会让其他三家联合起来对付他。
傅家出手时，手段狠厉不输平常，派一波一波的人去沈氏谈收购，无所不用其极，连媒体小报都在写他翻脸不认人。
说他仗着祁风延昏迷不醒，沈家都是老弱病残，开始过河拆桥，连曾经兄弟的骨头都能啃下去。
在合同落下的时候，他和其他三家在酒店开庆功宴，四人仿佛分食鹿群的孤狼，牙尖舔血。
沈氏当年各行业齐开花，有服装，地产，金融和新能源产业链，楚家分去了服装，傅家拿了地产，其他两家各占余下的版块。
时势造人，地产在后面三年迎来了高位，到顶时，傅家又迅速转变方向，改为做市政工程。
“威美前年因为税务问题，在国内关闭了市场，长奇收购新能源没在好时候，之前沈家的研发资料早就被清空，他们只捞到生产线，却不会用，投入产出比差距大，也停了。”
沈汐洁靠在他怀里，静静地听着傅景琛清算旧账，说，“楚家靠着服装版块做大，却因为之前有一批高奢货用了欧洲进口的带辐射丝线，一下亏空几十个亿，所以你想趁机收购，再送给沈氏是吗？”
“不仅仅是这个原因，当年阿延的车祸，也和楚悦有关，但是她把证据压了下去。”
沈汐洁问：“你和她联姻，是因为想把这个事情调查清楚？”
这牺牲也太大了。
傅景琛喉咙微动，“蒋长川在楚家的根扎的很深，轻易动不了，只有我掺进去了，才有离间他们的可能，楚悦野心很大，哪怕楚家岌岌可危时，她开的收购条件不是多少钱，而是联姻。”
沈汐洁倒吸一口凉气，“你拿云舟做饵？这太冒险了！”
“我没做成。”
沈汐洁眼角含泪，却微微扬起唇，往他肩膀锤了一下，“我回来还打乱你计划了？”
傅景琛唇贴着她耳垂，每一句话都清清楚楚落进她心里，“预期本来还有两年，但你提早回来，我不可能看着你离的这么近，却什么也不做。”
“汐儿，我不是圣人。”
这个称呼一出，瞬间像一股电流划过头顶，震的她浑身发麻。
家里人一般喊她小洁，外面的同事朋友会喊她汐洁，只有傅景琛，从认识那天开始，固执的一个人叫她汐儿，年少时听起来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现在想想，实在缠绵悱恻。
沈汐洁沉默良久，傅景琛自从开窍后，像打通了任督二脉，不用怎么猜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没什么好后悔的，你当年生气离开，我能理解，换谁在那个位置上，都接受不了。”
沈汐洁看着他，一眨不眨陈述事实，“不是你把我强行送走的吗？”
汐姐：好大一盘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