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汐洁醒来时,眼前一片漆黑,隐约觉得自己睡了很久,她动了动头,立马有股钻心的疼从脖颈传来。
白天的记忆一股脑倒灌进思绪,终于记起发生了什么。
头动不了,妄想着抬手按护士铃,却发现手也被人紧紧握着。
三秒后,傅景琛从床沿抬起头,眼神还有片刻浑浊,对上她的眼,立马起身,“我去叫医生来。”
齐飞带着人进来做了详细检查,宽慰说:“傅太太伤口已经在愈合了,只是这些天不能洗澡,可以请护工帮忙擦擦身体。”
“有没有忌口?”
齐飞递上一张A4打印纸,“在这,基本按着上面避开,三周左右能彻底恢复。”
待人走后,两人终于面对面。
傅景琛一时语塞,不知道怎么开口。
沈汐洁盯着他,半晌问:“思恩斯淼呢?”
傅景琛道:“在家里,你想见的话我现在让人带他们过来。”
“不用。”沈汐洁面无表情,“我想先跟你谈谈。”
还是到了这一步,白天的时候她几乎被他气死,尤其看到出生证那刻,还没出声骂人,眼泪却已经止不住流下。
常言道人生有三大幸事:虚惊一场,失而复得和久别重逢,短短两个月全让她占了。
经历生死,找回孩子,和傅景琛重新在一起,不忽略躺在病床上这幅窘样,直到今天,才算得上真正圆满。
傅景琛抱着她,另一手帮她擦眼泪:“别哭了,老婆。”
沈汐洁没有力气,只能使劲在他手背揪了一下,放狠话道:“我快恨死你了。”
傅景琛老老实实挨骂,“我知道。”
想到他俩,她又来气,“要不是我回来,你是不是真准备跟楚悦结婚,给我儿子女儿找后妈?”
傅景琛侧躺在她身边,深邃的眼直盯着,“不可能,我和她不会领证,也不会住一起,顶多走个过场。”
沈汐洁冷笑一声,随即阴阳怪气,“还得怪我回的不是时候,害你们白白浪费了整个庄园的花。”
从现在看过去,真是有种冥冥中的宿命感,但凡她晚一天回来,傅景琛和楚悦可能就礼成了,搞不好弄假成真,那她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再和他们有交集。
他不知道怎么说,这种气氛下提楚悦真是多余,只能揽着她的腰,示好道:“就算你没回来,我也结不成。”
沈汐洁狐疑看着他,傅景琛说:“思恩让季宇在外面雇了婚闹团队。”
她心底一惊,很快想起初见时小奶包一脸愤愤的模样,说要送他们一份大礼。
“果然是我生的。”
傅景琛微笑,“跟你小时候一样,狗见了她都得绕路走。”
她也忍不住扬起唇角,不能侧头,两只好看的杏眸只能盯着天花板问,“我记得怀孕的时候取了好多名字,你怎么一个都没选?”
傅景琛随口说:“登记名字时现场翻字典,选到哪个算哪个。”
手背又被揪了一下,沈汐洁提醒,“好好说。”
她才不信他这么随便。
比起吵架,沈汐洁显然对两个小奶包的成长历程更关心,她想从开始到现在,每一岁都仔仔细细问过去。
傅景琛停顿片刻,黑色瞳孔浮现出一抹淡淡的温柔,“思恩,连着读第三声和沈是同音。”
沈汐洁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口里泛酸,眼眶滚烫,却依旧闷声道:“她听到会恨死你的,竟然取的这么随便。”
傅景琛双手环上她的腰,把人拥在怀里,“她特别喜欢,第一年上幼儿园时就被园长夸名字好听。”
沈汐洁闭上眼睛,依旧嘴硬,“别告诉我幼儿园是傅家旗下的。”
傅景琛大言不惭,“没错。”
“说了等于白说,谁不知道是不是你威逼利诱,斯淼呢?”她吸了吸鼻子,隐约中鼻尖有些发胀,显然是哭过的痕迹。
傅景琛心软的一塌糊涂,拿出纸巾替她擦干脸,心疼道:“先别问了,等会眼泪蹭到伤口。”
沈汐洁饶是如此,却还是丢给他一记白眼,“你想太多,我又不是为你哭的。”
话虽如此,思恩名字却实打实撞进她心底,沈汐洁深呼吸,努力控制住情绪,和发现打了七年不明电话对象是他时相差无几,曾经他确实没有刻意说过什么腻人的话,但做的每件事下仿佛都在亲口说:我爱你,即使你不在身边,我也希望到处都有你的影子。
她详装无事,用手肘推了推他继续问:“斯淼的名字呢?”
傅景琛倾身向前,拍着她后脑勺,坦城道:“你的每个字都带了三点水。”
沈汐洁一想,确实是,三个三点水,所以就是三水,斯淼的淼……这个简直比思恩的名字还离谱。
他这种IQ快两百的天才,一本正经的智商里是怎么拥有这种脑回路的?
符合着怪异的逻辑,朝着奇怪的走向,一发不可收拾的跑偏着,关键是听起来也没毛病,外行看热闹,估计也觉得取的挺好。
没等她继续问,傅景琛翻身在她面前,两人四目相对,黑暗中找到她的唇,轻吻慢吮,移开时,唇上晶盈一片,灼热的呼吸洒在她耳侧,他竟然主动道:“思恩的思是思念,斯淼的斯……”
下一秒,没有征兆的,沈汐洁伸手捧着他的脸,加深了这个吻,她眼底有薄薄的水雾聚起。
话音突然断了,但她知道他想说什么。
九年前他们一起在电影院看了怦然心动,里面有句话她记得非常清楚,中文翻译的魅力下有很多不同版本的解释,但只有一种她最喜欢,还当了好久的社交网络签名。
「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等你遇见觉得彼此赏心悦目的人,就像看见美丽的彩虹,从此以后,其他人就不过是匆匆浮云。
傅景琛小心翼翼避开她的伤口,耳鬓厮磨间,低沉悦耳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我做梦都在等这一天。”
沈汐洁尝到一阵咸湿,后知后觉是从他脸上落下时,抬起手,她抚过他的眼,“坚强一点,让孩子们看见像什么话。”
傅总:我熬出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