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就准备退出古玩圈吧!”
沈浪自信一笑,然后拿起那只元青花云龙纹罐,指着罐底的火石红说道:“古代的土与现在的土不一样,所烧造出来的火石红,也会产生差异。”
此话一出,再次引起轩然大波。
“古代的土怎么就跟现代不一样了?难道古代人不是生活在地球?”
“这小子脑袋秀逗了,估计他全家生活在赛博坦星球。”
“现在的专家真是越来越不着调了,居然要论证古代的土和现代的土不一样,真是闲的蛋疼。”
一些不懂行的外人,站在人群中,叽叽歪歪,议论个不停。
其实对于业内人士来说,沈浪的话确实有道理。
沈浪从不玩虚的,不像某些学术专家净是提出一些奇葩的脑洞,比如公鸡下蛋之类的。
元代从建朝开始到现在,已有七百多年了,环境肯定发生了大的变化,土中所含的元素不同,所烧造出来的瓷器自然有差异。
此刻,田文睿终于开始认真起来,他没想到沈浪依旧是选择从“火石红”入手,而不是从“苏麻离青”。
沈浪这也是为了照顾那些愚蠢还话多的看客,前面刚刚讲了关于“火石红”的形成原因,应该还热乎着,那么接下来将火石红的区别,那些看客们应该就比较容易理解了。
“小子,你接着说!”田文睿双眼一凛,露出两道寒光。
沈浪淡淡一笑,不紧不慢,娓娓道来。
“元代时,麻仓土开始用于青花瓷胎体的制
作。麻仓土产于景德镇附近一座叫麻仓山的地方,这是一座含有较多铁分子结构的优质高岭土。由于含有铁成份,因此在和主要制胎材料瓷石配合成胎土料烧制后,会在某些地方产生火石红。比如底足表面、底足胎釉结合处、胎内浪荡釉滴的边缘处等等。”
“那么除了在烧制过程中会产生火石红外,一些出土的器物在出土前,也会在所埋藏土层的湿润环境中润发出火石红,或在湿润闭塞的环境中使原有火石红特征增强。”
“麻仓土胎烧制或润生出的这种火石红的颜色,为桔红褐黄的融合色,表面有一种半金属光泽。在釉滴边缘或在底足胎釉结合处,渗出窄窄的线状桔红褐黄色来。”
“这虽然是一种桔红褐黄色,但颜色却融为一体,并无黄色显露,即有时偏桔红,有时略有褐,绝不会偏出黄色来。”
“可在人造假火石红边缘,经常会偏出暗污的黄色来。你们看这只云龙纹罐底部,是正儿八经的红褐色,散发着半金属光泽,而不像那些赝品暗污无光。”
围观众人,其实也并不眼瞎,他们支起耳朵听着沈浪的讲解,顺着思路,也能理解了。
也就是说真品的火石红,会呈现出一种带有半金属光泽的红褐色,而后期造假的赝品,则显得黯淡无光了。
就在这时,有人提出异议。
“你刚才说这种土含有铁成分,那么造假者,可以研究真品元青花火石红含铁成分的比例,往
土里掺上铁成分,遇到这种应该怎么鉴别?”
沈浪微微一笑,回应道:“这个问题很有价值,如今赝品制造者,是无孔不入,各种造假手段都想得出来,但真就是真,假就是假,无论再怎么高仿,也仿不出七百年前的味道。”
沈浪的话,让某些人,觉得他又在吹牛了。
“真是一本正经的装逼啊,难不成你知道七百年什么味?”
“就是啊,搞得好像自己是从七百年前穿越过来的一样。”
“让你过来是给你个露脸的机会,不会真把自己当资深专家了吧。”
这就属于抬杠了,这些人中不乏齐化云请来故意搅浑水的。
然而,田文睿的脸色,却变得愈发凝重。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身为鉴瓷资深专家,田文睿很清楚沈浪的思路,尤为清晰。
而且他还看得出来,沈浪是为了照顾旁人,才这么说的,如果现场全是内行,大可不必这般费心。
沈浪的这番耐心讲解,可不是为了卖弄,而是为鸿瑞福正名,如果连那些外行人都能理解了,那么鸿瑞福的话语权就不会被少数人掌控,田派就没办法混淆视听了。
“小子,你继续回答刚才别人提出的问题,快点!”田文睿有些慌了,所以他催促沈浪赶紧回答,想让沈浪着急生错。
不过,沈浪内心毫无波动,他对瓷器简直他太解了,因为他是真正接触过很多瓷器,而不只是资料上的知识。
“这就有意思了,说出来你们可能
不信,通常情况下,造假者不会去伪造火石红的元青花,除非造假方很蠢。”沈浪说道。
这句话,沈浪是说给那些外行看客们听的。
瞬间,鉴定会现场,又是一片哗然。
有很多人,对沈浪这句话,产生了强烈质疑。
“凭什么造假者不会去制造带有火石红的元青花?”
“你说造假者蠢,我看你才是真的蠢。”
“半瓶子醋瞎晃悠,不懂装懂,火石红明明就是鉴定元青花的主要特征之一,造假者怎么可能会放弃这一特点。”
凡是质疑沈浪的,都是外行中的外行。那些坐在黄花梨木太师椅的各位专家,已经站在沈浪不远处的田文睿,都不动声色。
沈浪看着这些对他进行质疑的人,无奈的发出一声:“蠢货!”
这些人不耐心听沈浪解释,也不去动脑思考,上来就先质疑,跟网上的键盘侠没什么区别。
“不错,火石红现象的确是一种非常重要的特征。虽然有些元青花瓷胎体并不一定有火石红,但一般来说,人们更喜欢有火石红的器物。因为有火石红,可更充分表现出元代青花瓷器的风采。”
话说到这里,沈浪突然话锋一转。
“不过,火石红现象的模仿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大家可能觉得景德镇能行,但其高仿的和真品火石红相比差距还是很大,就像刷出的一层红褐色浆状物烤在了底足上,或像薄薄一层附在胎骨上的皮层,没有渗出感、浸润感,没有半金属光泽
,更像一层发亮的褐红色薄漆。”
“因此,连造假者本身,也觉得很受打击,现在造假者干脆不做火石红,直接做成无火石红器物来冒充真品,毕竟元青花瓷中的确有一部分无火石红特征。”
“所以,只有愚蠢的造假者,才会高仿火石红,真正的造假高手,不会自找麻烦。”
沈浪的讲解很精彩,就连那些刚才质疑他的人,也开始相信了。
这一刻,田文睿再也忍不住了。他不想再让沈浪把控场面,想要赢就必须说话,重新夺回对场面的控制权。
“错了!你错了沈浪!并非没有造假高手,只是你不知道罢了,据我了解,有这方面的高手,可以烧造出和真品一模一样的火石红!”
田文睿站出来,驳斥沈浪。
“景德镇就有位造假高手,具体是谁我就不说了,他研究出火石红是一种含铁较多的晶体析出物,便往现代胎土里面掺些极细的铁分子之类,又在胎体中保留湿气,采取垫烧留有空隙增加氧化量,并在足底事先刷一种含铁量较大的浆料,烧出褐色,足以做到天衣无缝!”
众人听了田文睿的话,觉得也有道理,目前真不知道应该相信谁的话了。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一些外行也对古瓷鉴定产生了浓厚兴趣,都被代入进这场鉴瓷当中,现场的氛围也变得紧张起来。
他们都很期待,沈浪接下来会如何驳斥田文睿。
其实,沈浪接下来只需一句话,便能驳斥田文睿,让他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