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景。
不经意间对上他的视线,嵇灵觉得更头疼了。
“此事再议。”
嵇灵落下一句便起身离了席,此时天空中下起了小雨,她顾不上这些便朝他走了过去。
“你怎么来了?”
云景的长发染上了点点雨珠,小雨也打在了他长长的睫毛上,颤动时尤为动人。
“见你没回来,便来寻你。”
云景本是有些生气,但察觉了屋内氛围沉闷,大概是讨论什么正事,便静静地站在门外等她。
“胡闹,连伞都不带。”
嵇灵有些生气了,饶是他如今已经变得武艺高强,但她担心他身体的习惯不会变。
“下次带。”
云景笑了笑,接过了洛府下人递过来的伞。
“你们方才在谈什么?”
两人并肩走在雨夜了,云景随后问了一句,却见嵇灵瞬间变了色。
“你不必知道。”
她此时的语气不太好,云景察觉了异样。
“是跟我有关系吗?”
他眸色变了变,嵇灵抬头对上了他的视线,与他无关,他却逃不了干系。
“没事,能解决的。”
嵇灵叹了一口气,云景却是穷追不舍。
“你说这句话没有底气。”
他揭穿了她的情绪,本是想帮她解决问题,嵇灵的脸色却冷了下来。
“你有完没完?”
她此时的脸色是冷漠的疏离,嵇灵已经很久没跟他说过这么重的话,云景不由怔了一下。
“你不想说,那就不说。”
终究是云景放低了姿态,嵇灵顿时红了眼。
“对不起。”
她捂脸道了一句歉,无力地蹲了下来。
“你别难过,有什么事情都是能解决的。”
云景也陪着她蹲了下来,低声哄她,嵇灵却是哭了。
她不是自己难受,而是替云景难受,是他不想要的,她为什么非得说出来逼迫他想要呢?
她只觉得无力,甚至是无能,才会令两个人都难受。
如若她只是孤身一人,她大可以成全他所有的自由自在,但她不是,她是嵇家少主,享受了权力,就必须要承担家族的责任。
而如果没有这层身份,她也并不能如此肆无忌惮地得到他。
又是一个死局。
云景看着她难受,甚至动了念头想折回去问其他人,但又生生忍了下来。
或许嵇灵此时是正确的决定,云景知道了只会更难受,因为她与他想要的之间,他只能选择一个,而他已经选择完了。
“乖,回去吧。”
待她哭累了,云景放下了伞,弯腰将她抱了起来。
“你别淋雨。”
嵇灵抽泣了一下,突然意识到这一点,伸手将伞捞了起来。
“你啊。”
云景有些无奈,终于与她离开洛府坐上了回相府的马车。
坐在房间的浴桶之中,嵇灵开始重新思考这一件事情。
天启十七年。
现在才是天启十七年,她上一世在天启二十年就死了,现在又何必承受这个压力?
她重活一世,不就是要改变的吗?为什么非要步步退让?
现在两家商议这些都是为时过早,他们还年轻,变数太大。现在,她还要观望一下洛池究竟是如何打算,至于嵇尘,已经仁至义尽,没必要去心疼他。
总之,她不能再去逼迫云景,如果这是自私,那就继续自私吧。
她做了决定,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抬眸看到了早早洗漱好站在一旁给她撒花瓣的云景,他被她方才的情绪感染了,现在情绪也不高。
嵇灵不禁有些心疼。
“云景。”
她喊了好几声,到了第三声他才反应过来。
“怎么了?”
他下意识是在担忧她,嵇灵心中更自责了。
“过来。”
她突然将他拉了过来,隔着一片花瓣印上了他的唇。
“你……”
她突然又离开了,那边花瓣随着他的话语落到了地上。
“给你道歉,不喜欢吗?”
嵇灵瞬间从浴桶站了起来,随意披上一件衣袍就拽过一块浴巾给他擦头发,云景整个人还是懵的。
“别乱动,我给你擦。”
她将他按坐在椅子上,语气是不容拒绝。
入手的触感是意外柔软,嵇灵边运着内力边在心中叹了一句,也是,他身上就没有一处是不好的。
云景背对着她,脊背贴在了椅子上,眼眶微微发红。
她这是,在安抚他吗?
这么多年了,她每一次的纡尊降贵,都会让他像第一次一样动容。
“擦干了。”
嵇灵走到他面前笑着说了一句,却猛然被云景拉近了怀里。
“这种程度的安抚,可不够。”
他微凉的长指抚上了她的脸,眸色有些发沉。
“那你还想如何,景哥哥?”
嵇灵笑了,伸手抓住了他的长发。
云景眸色一凛,决定从心所欲。
另一边,无痕院,嵇尘已经习惯了云景没有好脸色,洛池这才发现两者是这般不对付,他们之间的关系比她想象中还要恶劣。
所以,只是嵇尘单方面地在维系关系吗?
她对这对兄妹之间的恩怨只知了一星半点,也并未真正见过嵇尘疯魔时的模样,却莫名觉得有些好笑。
无论发生过什么,嵇尘现在很在意嵇灵这一点是不假的,否则也不会如此鞠躬尽瘁。
而这时,嵇尘却抛出了另一个话题。
“我要去西北了,你随我一起去吗?”
他已经在京城耽搁了太久,连扶风都回去了,他不能再停留了多久。私心还是情愿洛池跟他去西北,新婚不久就要别离,总归是不爽,但她现在怀孕了,那边的环境不太好,又怕亏了她。
“我……我先想想。”
洛池眸光动了动,没有立即给嵇尘答案。
“好。”
嵇尘也不催她,与她一并歇下了,却是同床异梦。
第二日醒来,洛池给了他否定的答案,嵇尘有些失望,但也没勉强。
洛池在心中冷笑了一声,他这是要去给嵇灵卖命,扯上她干什么?她可没有欠嵇灵什么。
怎料,一转念,嵇尘又要拉着她要去给嵇灵道歉。
这一次,洛池有些生气了。
“我不去。”
昨日坐了一天冷板凳,她实在不想再动身。
“洛池,你不要无理取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