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殿下!”
最先冲过终点线的船跃下了一人,迅速将她捞起来回到了船上。
“你在干什么!”
战北烈不禁有些生气,晓是她武艺高强,在水中被船撞上了也不会得什么好。
“我……”
嵇灵有些头痛,平日的她并不会吃这种亏,只是近来时常精神涣散,有时候无法把控自己。
她脸上的面纱已经落了,顿时有人认出了她,有人吸了一口气,气氛一时有些沉默。
嵇灵脸色微变,正想离开,战北烈却拉住了她,将外袍披到了她身上,她这才发现,全身已经被江水打湿。
“谢谢。”
她低声说了一句,踏着船头飞身回到了岸上。
战北烈也是生气,百姓拉着他去领奖品也不要,回到岸上立在了她身前。
“还站着干什么?不回去换衣服?”
现在的小姑娘,都这么不爱惜自己吗?
嵇灵愣了一下,随后点了头。她只想着不能就这么抛下战北烈,却又忘了自己的情况。
越发糊涂了。
“相府在那边!”
瞧着她茫然地走向了另一旁,战北烈生生被她气笑了,终于还是看不下去,将她拉上了马车。
“你就这么当摄政王,北国能到现在真不容易。”
战北烈禁不住讽刺了一句,嵇灵抬眸看了他一眼,只是沉默。
“生气了?”
终究还是战北烈打破了沉默,他是不是应该耐心一点?
“没有。”
嵇灵轻声说了一句,的确也是她不称职,又有什么好生气?只是被别国太子这样提醒,情绪有些复杂罢了。
“你这样,很容易被人盯上。”
战北烈盯着她,若他是敌人,如今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抓住她的弱点。
而她显然也不是在对他示弱,而是实在状况太差,连伪装都没来得及。
“多谢殿下提醒。”
嵇灵反应过来,道了一声谢,笑容却有些勉强。
“不想笑就别笑。”
战北烈翻了个白眼,随着她一并进了相府。
“给她煮个姜汤。”
嵇灵进去沐浴后,他转头对院子里的人说了一句。
无雨脚步一顿,自家主子本就不喜她们太贴切地伺候她,也只能接受先前的王妃无微不至,如今王妃走了,主子更是拒绝安慰,她们凑近都觉得碍眼。
如今却又多了个人“多管闲事”,她一瞬间神情有些复杂,但很快安排了下去,当嵇灵走出来的时候,姜汤也熬好了。
“喝了。”
战北烈不容分说,放到了她面前。
“不必。”
嵇灵蹙起了眉,小题大做,她并不想喝。而战北烈却是一直看着她,看到她心里发毛,不得不拿起来喝了。
“别作践自己,得不偿失。”
见她喝了,战北烈唇边也勾起了笑容。
还会听话,能听人劝,很好。
嵇灵看着他,感觉越发莫名了,战北烈这记眼神,仿佛是在宠溺一个别扭的小辈。
可她和战北烈又有哪门子的关系?还是对方就是有照顾人的癖好?
战北烈看懂了她的眼神,忍不住笑出了声,他身旁的侍卫却是心底发寒。他们的太子殿下,不说他心狠手辣已经不错,又哪来的脾气好还喜欢照顾人?
只是自家太子都要老牛吃嫩草了,脾气不好还想抢人不成?难保自家殿下没动过这个念头,只是目前看来他可能更倾向身心一起要。
“照顾好自己,小殿下。”
战北烈轻抿了一口茶,将愉悦的心情压下了几分。
“多谢。”
嵇灵神情莫名,还是道了谢。
“梧桐院,你自己取的吗?”
战北烈眸色动了动,突然又想起了进门的那一眼。
凤凰择梧桐而栖,他的小殿下,可不就是只骄傲的小凤凰吗?
“不是。”
“是陛下赐下来的。”
嵇灵如实告诉了他,她固然肆意,但也不会如此明目张胆。
“北国陛下是个好帝王。”
战北烈沉吟了一声,随即点了头。
嵇灵:“……”
他究竟想说什么?
“天色不早了,本宫便不打扰了。”
“很遗憾,让你有了个不太愉快的龙舟节。”
战北烈歉意地行了一礼,这才转身离去。
嵇灵看着他的背影,越发觉得奇怪,转念也歇了心思。
而云景却在最后一刻,看清了战北烈的心思,猛然脊背一寒。
连他都差点被骗过去了。
什么长辈的怜爱?那分明就是对囊中物的纵容。
先攻略心防,再诱她入怀,这种心思云景太熟悉了,只是用的手段不一样。
而现在的嵇灵,正如当年对他没有防备一样,根本没有意识到了这一点。
他不禁有些慌乱,而念头一闪,突然意识到了更可怕的东西。
他想起来了,上一世,根本没有战北烈这个人,雷国的皇子们斗得死去活来,也根本没有太子。
在他几十年的记忆里,没有出现过战北烈的踪迹,而后者,也并没有来过京城,更别谈和嵇灵有过交集。
这个清醒的认知令他惶恐,究竟是他记错了,还是这一世出了差错?后者的可能,最是令人心惊。
嵇灵和他同样重生了,却没有否认战北烈的存在。
那么,究竟是他出了差错,还是这个世界出现了问题?
事情已经彻底脱离了掌控,先是他离开了自己的身体,再到战北烈的凭空出现。
他甚至已经开始怀疑,这一切的真实性。可他却无法确认,甚至无法向前踏出一步。
而这时,无忧却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我就说怎么找不到你,原来你一直都在。”
无忧拿着一个星盘走到他面前,神情也有些不可思议。也不知是福是祸,云景居然离魂了,还入了别人的身体。
只是云景也实在执着,离魂了也不忘记挑了离嵇灵最近的一副身体。
“战北烈这个人,是真实的吗?”
一时间,云景仿佛挣脱了一些束缚,出言问了一句。对方也拥有两世的记忆,是能始终保持清醒的一位。
无忧突然笑了,眸光渐渐变得深邃。
“你怎么不怀疑自己是不是真实的呢?”
“或许,你才是不存在的那一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