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风情那一张药方,春疫很快就稳定了下来,可无雨这一天灾仍不可解,就在嵇灵和朝廷都焦头烂额之时,沈安带来了好消息。
“嵇大人,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沈安高兴得失了态,嵇灵先前派了人去吕宋,这一去一回要不少的时间,可谁知道陈益当时给沈安寄信时便已经做好打算带着番薯苗回来,听闻岭南大灾,匆匆赶回来,恰好在路上遇到了沈安。
“陈先生!”
嵇灵看到这位刚毅的男子,大喜过望,连忙招呼陈益坐了下来。
“嵇大人抬举了。”
陈益对她行了一礼,不卑不亢。
“草民在吕宋已经证实过,种植此物,无需占用良田,岭南一带有不少山地,正好可以试种此物。”
陈益掏出一截番薯根递给了她,嵇灵不太能看得懂,转手给了风情。
风情:“......”
她是不是太抬举他了?
面上不显,他也没多说什么。
“既然不必占用良田,直接铺开种植也无妨。”
只是需要些成本而已,他和嵇灵都不缺钱。
“可以。”
嵇灵听罢,也点了头。
“有大人此句,草民定不竭余力!”
陈益顿时跪了下来,没有人不爱自己的家乡,嵇灵都能这样毫不犹豫地支持他,他又有什么好犹豫?
“陈先生不必如此,国泰民安,是陛下所愿,我之职责。”
嵇灵上前将他扶了起来,后者抬眸时已经激动地染上了泪光。
“陛下万安!我朝万福!”
嵇灵毫不保留地给了他支持,沈安也是主动请缨一同前往,一时解了嵇灵心中急。
“这下子,晚上不用翻来覆去了吧?”
风情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太好了,我还以为一来就要丢了这乌纱帽。”
嵇灵笑得真切,天灾亦是人祸,若不能解决,就会被解决。
“谁又敢摘你这顶乌纱帽?”
风情伸出长指弹了她一下,后者生痛地捂住了自己的脑袋,美目微嗔。
“若是事情顺畅,过阵子我们就能......”
嵇灵话还没说完,无忧突然跑了进来。
“主子,北边的医棚出事了!”
北边,只是嵇灵安置了男患者的地方。
“他们又想搞什么!”
嵇灵耐心用尽,一脚踹翻了身旁的椅子。
“别生气,我陪你去。”
风情轻声劝了她一句,与她一并到了北边的医棚。
此时这些男子已经生出了两个阵营,一边骂对方不识抬举,另一边骂对方认敌为友,说到最后谁也说不过谁,便直接打了起来。
两人到达时,医棚里狼藉一片,地上还洒着零星的鲜血。
“都不想活了是吧?”
嵇灵冰冷的声音落下,众人瞬间安静了下来。
“打啊,继续打,好将你们的父母妻儿引过来,本官亲自送你们去火化。”
嵇灵眉心发痛,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煽动的情绪,只是对方实在恶心龌龊,人命关天之时,还要在此做文章。
嵇灵有时在想,对方真的是想恢复前朝之制吗?不过是图一己之利罢了,即便是暴戾的女帝也做不到像对方一样草芥人命。
“嵇大人,是他们先砸了医棚。”
众人沉默了一会,一方阵营的领头人突然指着另一方说了一句。
“是又如何?”
另一方毫不避讳地承认了,他身后的人先是一愣,随后也大胆附和。
嵇灵青筋突起,忍无可忍。
“你是不是以为,法不责众?”
嵇灵突然笑了,看着气焰格外嚣张的那一番,眸光逐渐变冷。
“呵,一个狗官......”
那人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把纸扇收了命。
“嵇大人夺人性命需要理由,我风情可不需要理由。”
“风情?!”
众人闻言皆是瞳孔一缩,天一阁阁主的名讳,足以令人闻风丧胆。
风情眸光微闪,身影飞快掠过,众人还未反应过来,风情便将方才那一方人尽数送进了地狱。
他纯白的纸扇上一句沾满了鲜血,纸扇翻转时露出了他脸上真切的笑容,瘆人入骨。
“风情......”
他满身都沾了血,嵇灵蹙起了眉。
“让嵇大人为难了。”
风情收起纸扇,不等嵇灵反应,便消失在了她眼前。
“风情!”
嵇灵脸色大变,毫不犹豫地追了过去。
而无忧看着两人留下的烂摊子,和一旁的女官面面相觑。
“风情,你给我站住!”
嵇灵一路跟着他,差点没跟上,终于见他脚步一顿,她瞬间抓住了他。
“对不起,我没忍住。”
风情低头看着自己满身的鲜血,有些落寞。
“我没有怪你。”
嵇灵缓了一口气,终于有机会说出了这句话。
风情听了她这话,回头看着她,却没有多高兴。
“我是天一阁阁主,届时身份暴露,你又该如何自处?”
他已嗜血成性,又怎能光明正大地站在她身旁?
“听着,风情。”
“我嵇灵喜欢谁,要和谁在一起,是我的自由。”
“即便我要为官,为天下,也不会容许有任何人剥夺我的自由。”
“你问我如何自处?我嵇灵前世今生活了二十多年,何时在意过别人的目光?”
“我是不喜欢天一阁,可是,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从这双眼到那张脸,执着云上之景,意随风起,风止未停。”
嵇灵坚定地对上他的目光,他若是不明白,她就告诉他答案,他若是不安,她就笃定这份坚定。
“灵儿......”
风情看着她,动了动唇,眼泪夺眶而出,手中的纸扇也随之落在了地上。
嵇灵却是笑了,抓着衣袖擦去了他脸上的鲜血。
“平日里这么霸道一个人,怎么到了这种时候,总要怀疑我是不是不喜欢你?”
“不要怀疑,你若是不确定,那就问我,若是不安,便将我绑起来。”
“别躲,你这么能耐,一次还好,你非要跑,我怎么追得上你?”
嵇灵笑意不止,在他幽怨又委屈的目光下,扔掉了那块染血的帕子,挽住他的脖子吻上了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