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划船,快跑!”
的确,他稍微犹豫了一下。
所有人都要死。
陈天贵扶着船舷,才没有摔倒。
尼玛。
该死的辽人。
你没有发射火箭。
这是他犯下的最大错误。
眼睁睁地看着这艘货轮,驶进了三岔口。
两侧都是白色的芦苇,在微风中摇曳。
陈天贵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在这样的航道上,一千吨的货物只能排成一列。
一个不小心,就会陷入困境。
“顺子!”陈小练叫了一声。
“射火箭!”他大喝一声。
陈顺大叫一声:“三伯,撑住,一定可以的。”
“没必要把这艘船给烧了!”
陈天贵双手撑在桅杆上,努力的想要睁开眼睛。
“顺子,徐子,把芦苇给我烧了!”
现在,正是西北风的时候。
点燃了芦苇,岂不是连累了我们?一把火烧了?
管他呢,他要做的,就是挡住敌人。
这里有火,也有烟雾。
对方怎么可能如此精准?
陈徐和陈顺拿出了弩箭,对着身后的敌人就是一通扫射。
天气干燥,空气干燥。
最易着火的是芦苇。
“轰!”一声巨响。
火焰随着风,熊熊燃烧。
就在这时,三艘船在后面紧追不舍。
他们已经深入三岔湾一公里了。
火光冲天。
陈天贵他们可不是怕死的人。
可身后的两艘大船,数百名士兵,却是惊恐万分。
“糟了,着火了!”
“走吧,我们走吧。”
“发个信号,让我们的后轮放下风帆,离开这里!”
此时,他的四周,几乎变成了一片火海。
如果不逃的话,他会被活活烧死。
可是,他们能跑到哪里去?
那艘大船在这条狭长的海湾中,无法掉头。
划船?
现在,他唯一在意的,就是这艘船太大了。
如果不能,那就把小船装进去?
大船挡住了航道,小艇更容易起火。
怎么办?
前方正在狂奔的货轮,见后面的人都是自顾不暇,也就没有了威胁。
顺子他们没有受伤,立刻冲了上去。
将陈天贵从白羽中抱了起来。
“叔……”他叫了一声。
“叔叔,不要杀我!”
陈天贵苦笑一声,“哎,我现在后悔了。”
“我应该和你一样,穿上铠甲。”
“这……这件铠甲也没用啊!”
陈天贵一口鲜血喷出,疼的他浑身发麻,知道自己必死无疑。
有几支箭矢穿透了他的盔甲,刺入了他的胸膛和后背。
“我……我死了也没关系。”
“逃,逃!”
“去通知你的主人,还有你的主人。”
“你听,他们在说大周的语言。”
“这不是辽人,肯定是……”
“不要哭了,一叶扁舟沉没,一根芦苇杆能救你一命。”
“等火势平息,再来,再来。”
话音未落。
陈天贵头一歪,没了声息。
年长一点的陈徐愤怒地骂了一句。
“卧槽,这是什么鬼?该死的!”
“我们没办法,他们呢?休想!”
“给我一把火,把这艘破船给我烧掉。”
“可是,可是叔叔。”陈顺急道。
陈徐命令众人将小船抛入水中。
“顺子,让我和这艘船,一起下地狱!”
其余几位兄弟,也都纷纷附和。
是的,他临死前,也不想让这柄战刀,落在任何人的手中。
会被烧成灰烬的。
这一把火,要烧很长一段时间。
能跑掉多少?
距离太远了。
惊慌失措。
谁能说得清?我们的货轮到哪儿去了?
“砰砰!”一声巨响。
陈顺放下陈天贵,抽出百米长的长剑。
只用了两下,桅杆就被劈成了两截,风帆都着了火。
你在芦苇丛中寻找,却没有桅杆。
还有九名侍卫。
船夫没有穿盔甲,只剩下两个人。
那时的大船、床弩、弓箭,都是用来射击的。
而那些倒霉的,则是直接被射杀。
受伤的他,根本就逃不掉。
每个人都切下一根空心的芦苇,放入口中。
他们把小船翻转过来,浮到了海面上。
当然,在体力充沛的情况下,大家还是可以划船的。
往西望去,离那艘沉船就越远。
这样才能更好的保护自己。
庄名扬的船上,坐着一百多个人。
五万斤的精铁,根本无法搬运。
就在他检查了一下罗德明的残骸,确定没有幸存者后。
西南方向,一片混乱。
一根干枯的芦苇遇到了西北风,岂不是要把天空都给烧成灰烬?
“完了!”
这货一头栽倒在甲板上。
“靠,是谁放火了?”
“走吧,我们出发。”
“走!”
在三岔口外,他看到了三四条小船。
足足一百个心腹!
还活着?只剩下三十个人了?
庄二的头发和胡须,都被烧得干干净净。
他刚一登上大船,就扑通一声,对着庄名扬跪下。
“好可怜的公子!”
“老大是第一个冲过去的,他的船上,一个人都没有逃出去。”
庄名扬又是一脚,又是一脚。
“是谁放火的?”
“我不是说了很多次了吗?不许放火,不许放火!”
“你以为我说的是真的吗?”
庄二在甲板上打了个滚。
“公子,我们没有。”
“吴七他们放火了!”
原来是这样。
这吴七,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么一群狠角色?
自己不能保护,就不能让其他人得到?
估计大半个安定县的人都会被这一幕给惊呆了。
噢,辽人在北岸也看见了。
“升将旗!”
庄名扬还能保持镇定。
“稍安勿躁,你们坐着小船过去。”
“把大船的桅杆都砍下来,把那些尸体都捞上来。”
“把他捆起来,扔到河里,把他的尸体给毁了!”
所有人都是心中一凛。
这位少爷,还真是够狠的。
太难了!
他若是下定决心,绝对不会放过自己的亲人。
但是,他的亲信却是知道的。
恐怕用不了多久。
附近村庄的人,都会过来看看。
若是再迟一些,他们的战舰,就会从自己的营地中驶出。
人太多了。
这个时候,他已经无暇顾及这些了。去找那把砍马刀?
现在最关键的,就是销毁所有的证据。
毕竟,这些重剑都被埋在了淤泥里。
逃不掉的。
但,他却不愿意。
他可是煞费苦心,才弄出这么大的阵仗。
还不是因为这三千柄重剑?
当然,这其中还有一个更大的作用,那就是目前无法看到的。
一个小时后,主干道上的火焰渐渐熄灭。
庄名扬的手下立即行动起来。
第一步,就是将所有的证据都销毁。
这可是一段时间的工作。
好在附近的村子里,虽然有船只,但都不是很大。
河岸上的火还在燃烧。
他们也没胆子下去。
海面上,一片烟雾弥漫。
“噗嗤!”一声轻响。
十几颗脑袋出现在他的面前。
陈徐擦了擦脸上的水,连忙吩咐道。
“快点,小船倒过来,把水喝光。”
“快走,别被人发现了。”
如果被那些善良的村民看到,那就是死路一条。
这件事,必须上报给官方。
七爷的家族,虽然很强,但也不是省油的灯。
但现在,这件事情,还牵扯到了水军。
这是一个巨大的陷阱!
谁也不知道,会不会走到半道儿,就被人给杀了。
一群人挤在一艘小船上。
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往下流。
管他呢,快划船!
在水中行走了那么长时间,他们已经接近了西边。
幸好,这里的芦苇还没有被点燃。
小船穿过狭窄的火网,直向三岔湾西侧的一条支流驶去。
“这是……”响水河。
这条河不大。
又是一次倒水。
再往前十余里,便是沁水河的上游。
当然,他们是不可能从沁水前往曹家集的。
凿沉了小船,陈徐领着手下找到一处隐秘之处。
生火烤衣服,太冷了。
他们的实力,其实并不弱。
只有两个水手。
另外九个人,身上穿着轻便的铠甲,手上拿着弓弩和苗刀。
一般人,根本不是这些彪形大汉的对手。
陈顺一脸担忧。
“什么事,徐子哥?”
“那些王八蛋,会不会把我们的刀给找出来?”
“舅舅的尸体也在这里?”
陈徐若有所思。
看着袅袅青烟,看着那跳跃的火焰。
天贵叔的声音,他的笑容,他的脑海中,仿佛都浮现在他的眼前。
没想到,竟然会在深夜。
他们已经永远的分开了。
那时候,要不是陈天贵冒着生命危险,把风帆给转过来了。
所有人都很担心。
没有一个能活下来的。
陈徐抹了抹眼泪,勉强笑了笑。
“顺子,我在天空中盯着你。”
“他冒着生命危险得到的宝物,会被一个恶人抢走?”
“你说呢,我又不是一个人。”
“卢老爷子,梢子哥他们都来了!”
其他人也都点了点头。
是的,天贵叔并不是一个人离开的。
我们还没死。
这笔帐,以后再慢慢算。
“走!”他淡淡道。
陈徐挺直了腰杆,大声喊道。
“走吧!”
“去曹旭曹先生那里。”他道。
“他会为我们讨回公道的!”
第一百零五章装模作样
曹忠孝是不会回去的。
像他那样重要的人,就算没有工作,
到了封丘京城,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暗中窥视。
什么都不做,就这么灰溜溜地回家?
曹忠孝心中的那道坎,他咽不下。
时间过得很快。
转眼间,已经是九月下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