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营帐。
纪宴假模假式地躺了半个时辰,然后大摇大摆地去主营帐。
持续的低压,让大家在第一时间察觉到有人进来。
而且还是个女人。
官职大的几位将军已经开始皱眉。
安安静静坐在一边的北棠媚倒是难得对纪宴有几分好脸色。
“哟~”
北棠媚低头玩着丹蔻,声音娇娇媚媚的。
“我原以为我能给各位将军打个样,没想到各位将军还守着老传统,觉得女人上不得战场吗?
“笑话!本公主轻轻松松就能赢得的战役,你们屁都放不出一个,嫌弃个什么劲儿。”
那些将军被说的不好意思,原本准备出口的质问,也咽了下去。
纪宴意外地撇了一眼北棠媚。
虽然不知道她说这话的目的是什么,但是冲着内容,她都要点个赞。
北棠瑾目光警告地扫一眼众人,然后当着大家的面,伸手道:
“怎么不多睡会儿?”
说完,偏头吩咐身边人给纪宴搬把凳子过来。
纪宴牵着他的手,说:“我担心你,担心的睡不下。”
北棠瑾唇角弯起,“我没那么容易死,安心睡就是。”
纪宴简单说几句俏皮话,盖过这个话题,然后坐下道:“你们继续商量吧,我就是过来看看你。”
北棠媚笑:“嫂嫂这话可真有趣儿,既然是看看,那何必留着不走?莫不是有什么计策?”
她半眯着一双眸,说起话来,风韵流转。
倒是当得上一个媚字。
纪宴顺着她的话,往下说:“确实是有事儿要说,但……”
北棠瑾皱眉,“怎么了?”
“但我不知道该不该在这里说。”
纪宴眼神犹豫,好像怕说错话一样。
北棠瑾的眼神里,很快的闪过一丝不悦。
但他不是对纪宴有什么意见,而是觉得她不该是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
她应该是初见时那样,乖张又善良。
“阿宴,你说,在我身边,没什么该不该,你想说就说,有我给你兜底。”
北棠瑾握着纪宴的手,微微用力。
好像是在保证,给她,亦是给自己。
纪宴呆呆眨了眨眼,然后扬唇笑开,“好。”
此时的北棠瑾,根本想不到,纪宴正在心里骂他。
他只顾着高兴。
高兴纪宴对他的相信。
“我,我其实,还有一份密信。”
纪宴吞吞吐吐地说着,然后从怀里拿出另一张纸条。
“这是在来的路上收到的,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北棠瑾看着上面的字迹,的确是萧异同的。
但是内容确实让人看不懂,像是某种加密书信。
“你也不懂?”
北棠瑾下意识问纪宴,话音还没落下,他又自问自答道:“你自然是不懂的。”
纪宴:“……”
就挺无语的。
北棠媚翻着白眼笑一声,轻蔑姿态。
北棠瑾没理她,皱着眉研究那些完全没有规律,也读不通的文字。
纪宴坐在他身边玩手指。
这种时候,她不插话是最好的选择。
反正那些东西不难,他大概一个时辰就能解出来。
到时候的可信度肯定更大。
结果比纪宴预料的要早,北棠瑾说:“他想在我和君撷和谈时下手。”
略微沉重的语气。
因为他确实打算跟君撷和谈,但不是为了和平,而是短暂的休整。
可萧异同能算到这一步,就已经很恐怖了。
“那我们不如设个局?”北棠媚说,“跟南凤那边说一声,来个请君入瓮。”
北棠瑾正有此意,“那就派人去秘密前往。”
纪宴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也就无所谓谁去当说客了。
安心坐在椅子上玩衣服的飘带。
人什么时候散的都不知道。
“阿宴?”
北棠瑾看她玩的入迷,无奈出声,“该吃饭了。”
“嗯?”
纪宴抬头,懵懵的,“你们聊完了?”
说完,才意识到营帐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啊……”
纪宴摸摸脑袋,无力解释道:“我对这种事不感兴趣。”
北棠瑾闷笑,“嗯,我相信你。”
纪宴:“…你还是别说话了。”
“哈哈~”
北棠瑾被纪宴的表情逗乐,笑声朗朗,外面守卫都懵了。
纪宴:“……”
只要不多怀疑她来这儿的目的,怎么笑都行。
如她所愿,北棠瑾被纪宴三言两语,弄乱了思维,确实忘了追问她来营帐的目的。
等想起来的时候,纪宴已经睡了,他总不能把人摇起来问吧。
罢了。
北棠瑾在心底叹一声,抬手掖掖她的被角后,抬步离开。
等她醒来,他大概也谈完了。
“王爷!”
早已等候在帐外的各位将军纷纷行礼问好。
北棠瑾略一点头,吩咐道:“今晚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引蛇出洞,切记不可操之过急。
“一定要等到他亮出底牌后,大家再行动。”
“是!!”
南凤那边也忧心护陵队一事,所以他们派人过去,君撷立马就答应合作。
并且选择在今晚,毕竟,萧异同再聪明,也不会想到他们敢在今晚就对付他。
理明白这一层,大家都跃跃欲试。
想要在北棠瑾面前,证明自己的能力,从而获得重用。
北棠瑾明白众人的心思,遂没带北棠媚。
对他而言,北棠媚终究是他仇敌。
一行人轻装出行,很快就抵达了目的地。
而此时,纪宴也悄悄放出消息,萧异同正带人守在原地,准备来个瓮中捉鳖!
钦州虽处在两国交界处,常年硝烟弥漫,但此地山清水秀,是个让人放松身心的好地方。
北棠瑾等人一路过来,都没有异常,自然就放松了警惕。
没想到,就在这时候,一行穿着怪异的骑兵,把他们尽数拿下!!
北棠瑾武功高,反应快,侥幸逃脱了天罗地网。
但他也瞬间明白,这就是个计!
而他已然身在局中,所以他拼了命的挣脱,银色战袍上全是血迹。
终于逃脱。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另一边过来的君撷也遭遇同样困境。
虽然两人都从必死的套里脱了身。
但他们同样伤痕累累,两人狭路相逢时,都有点意外。
却又莫名惺惺相惜。
“我倒是小瞧了这护陵队。”
君撷半躺在草堆里给自己上药。
北棠瑾拖着身躯,在他旁边躺下,确定这是一片死角之后,他半阖上眼。
“你带的人都死光了?”北棠瑾问。
“你不也一样?”君撷答。
“……”北棠瑾默。
月亮高悬夜空,团圆之夜,圆如玉盘。
北棠瑾忽然就想起纪宴,他要是死在这里,她该怎么办?
他抹了她的记忆,她现在还不知道自己会武功。
要是被人欺负了可怎么办?
他有点后悔给她喂药的决定了。
“哒哒——”
马蹄声由远及近的传来,在寂静的夜里,非常清晰。
清晰到,仿佛踏在他们的心尖上。
若是往日,他们定然不会在乎,但现在他们几乎跟砧板上的鱼肉一样。
再也不是他们为刀俎的时候了。
好在他们的位置足够隐蔽,一时半会,那些人应该不会找到。
等到天亮,他们的人也该到了。
君撷和北棠瑾屏住呼吸听上面的动静。
“哒哒——”
马蹄声远去,他们松口气。
但是还没完全松完,马蹄声骤然折返,而且就是冲着这里来的!
就在下一呼吸间,一柄闪着寒光的长枪狠狠向他们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