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宴没说话,她其实也不知道她对君撷是什么感情。
说是动心,其实也未必。
但如果说没有,那也是自欺欺人。
金言笑无声叹息。
“阿宴,如果你想离开,我随时可以帮你。”
“怎么帮?这深宫大院的,你就算有翅膀也带不走我。”
纪宴苦笑一声。
她试过用轻功离开,但是君撷的人盯太紧,她就算躲得过一时的眼线,那么大的皇宫,她总有失足的时候。
金言笑自信摇扇,“活人出不去,死人总能出去吧?”
纪宴:“?”
【这是你完成任务的好机会,千万不要错失良机啊】
温尔欠嗖的提醒。
纪宴没说话,金言笑说完该说的,眨眼消失。
听说帝师在得知南战是北辰七殿下后,拔剑自刎。
“真是可惜啊,帝师那么清正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只因为曾经教过摄政王,心里愧对先帝。”
汀兰叹息。
纪宴却冷笑,“傻丫头,你觉得皇上封锁消息,帝师又如何得知真相呢?”
“啊?”
汀兰惊恐地瞪大眼,“娘娘的意思是…北辰那边?”
纪宴不疾不徐地剪掉多出的枝叶,“对,就是北棠瑾的意思,曾经的老师,说杀就杀。”
汀兰吞口唾沫,没再说话。
君撷从外面进来时,瞧见的就是美人灯下插花的美景。
但他却无暇欣赏,浑浑噩噩在对面落座。
纪宴注意到,只当没看到。
汀兰行礼后很快离开,还特意关上门。
君撷失神地盯了纪宴一会儿,问:“阿宴很喜欢这花?瞧着倒是眼生。”
“唔。”
纪宴不咸不淡地回,“牵牛花嘛,短命得很,皇上不知道很正常。”
“……”
他能听出她在暗讽什么,但很意外。
“你是如何得知的?难道归息楼的人还能进入皇宫?”
纪宴抬眸,黑黑亮亮的眼里没有光。
“皇上这是承认要把我推出去换和平了?”
“……”
君撷眼神一滞,心虚和理亏同时纠缠着他。
“阿宴,我……”
“皇上还是别说了,满嘴谎话,咱俩都腻了。”
纪宴说完,拂袖扫落桌上的花瓶,碎裂之际,她说:“既然注定见不了阳光,不如别修剪,对谁都好。”
君撷看着散落一地的碎片发呆,耀眼的红衣仿佛褪了颜色。
纪宴不理他,直接去床榻上休息。
君撷什么时候爬上来的,她不太清楚,但她能听到他在她耳边,一次次道歉。
最后,他承诺,“等战事一平息,朕一定十里红妆把你接回来。”
纪宴在睡梦里冷笑一声。
接回?
说得轻巧。
自古被和亲出去的,有几个被接回的?
除非是尸首。
三日后,在大家口口相传的封后大典的日子里,纪宴被封为和亲公主,坐上北辰的花轿。
据说当天战事就停了。
车马很稳,北辰人对她也算恭敬,看得出北棠瑾在北辰至高无上的地位。
城楼上,一袭红衣,金线滚边的男人凝望着挂着红布的马车,渐渐眉眼被染了色。
“陛下若是心疼,奴才可以去民间寻找跟娘娘相似之人。”
桑公公揪心地看着如此憔悴的君撷。
自从北辰使者过来,陛下就没睡过一天好觉,人更是肉眼可见的消瘦。
他跟随陛下这么些年,从没见他对谁这么上心过。
女人也好,男人也罢,在陛下眼里,那都是可移动的棋子,根本不会在乎。
哪怕是已故的皇后,对陛下掏心掏肺,也捂不热陛下的心。
唯独这昭仪,简直把皇上心神都勾走了。
若非大臣连连上奏,甚至不惜以死相逼,以百姓相挟,陛下怕是真的会继续跟北辰打。
但南凤现在连失两位战神,士气大减,哪有实力跟实力正盛的北辰拼?
“不必。”
君撷逼回眼眶里的泪水,冷声说:“谁都不是她。”
他的阿宴,再也回不来了。
纪衍骑马追来,却被北辰士兵拦下,纪宴听到消息,立刻下轿。
“公主!”
北辰士兵恭敬道。
纪衍看到纪宴一袭嫁衣过来,当即就红了眼眶,破口大骂道:
“他怎么可以这样!你可是他的妃啊!他这么做就不怕天下人耻笑吗?”
“昏君!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昏君!”
纪宴失笑,“好了,别跟个孩子一样,事情既然已经发生,那就接受吧。”
“阿衍,你听我说,现在纪家有保命符,日后便不用畏首畏尾,你们活在光里,我也能踏实。”
“还有啊,你师父说你是带兵打仗的好料子,你千万不要辜负你师父的期盼,争取早日把南凤丢失的城池打回来。”
“姐姐!”
纪衍边摇头边哭,“我不要!你说的我通通不要!我已经没了师父,不能再没有姐姐!”
“姐你想法留下来好不好?我们纪家有钱,多少都有,我们统统给北辰!只要他们放你离开!!”
纪宴被纪衍的天真和真诚逗笑,还有点想哭。
遂吸吸鼻子道:“阿衍,这件事情已经成了定局,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扭转不了,所以你还是赶紧回去吧。”
“如果你真想接姐姐回家,就努力成为你师父那样的人,好吗?”
人的长大或许真的在一瞬之间,纪衍的眼神突然褪去很多东西,变得无比坚韧。
“好。”
他红着眼眶,哽咽道:“姐姐你一定要等我!一定!”
纪宴点头,“嗯。”
北辰士兵:“……”
你们是没瞧见我们,还是当我们耳聋?
纪衍走后,纪宴无聊地躺在马车里睡觉,突然一股清香从窗外飘进来,随即一抹绿色闪过。
纪宴警惕地拔出刀。
“……”
金言笑笑吟吟地看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物件儿。
“阿宴欢迎人的方式真独特。”
纪宴翻个白眼,“金言笑你是有病吗?北辰这边的马车你也敢上?”
“我有什么不敢的?”
金言笑摇着折扇,笑的欠揍,“小爷我一把毒粉,别说北辰士兵,就是他北辰摄政王,那也要掂量掂量。”
纪宴:“废话那么多,你到底来干嘛的?”
“陪你啊~”
某人又开始戏精,双眼放电一样,“长路漫漫,我怕哥哥无聊~”
纪宴呵呵,“你在我更无聊,除非你乐意给我当沙包。”
金言笑凑近道:“我这里有北辰小皇帝的信息,哥哥确定想揍我吗?”
纪宴:“……”
这人真的好欠啊。
如果不是神医的话,早被打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