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公公出来说‘锦昭仪可以进去‘时,红杉的脸都快气歪了。
但上官岚还是那副温柔到骨子里的模样,托付道:“皇上他胃不好,这汤能调养一下。”
纪宴点头,拿着食盒往大殿走。
萧异同和南战昨晚一前一后来找她,故而,她知道的情报足够她应付白天之事。
比如,淑妃的全盘计划,是萧异同说的。
所以她一开始就去挑衅玉才人,目的是让这出戏更快出来,她好借故掩饰箭伤。
比如,琼花甜水与手帕,是南战说的。
她闹这一出,是为勾起君撷的丝丝怜悯心,事实证明,她赌对了。
琼花、甜水、手帕的真正故事是,君撷在离开前赐原主手帕,让她有危险用此帕传信。
但是原主没用,压在箱底,她让汀兰翻出来,亲自绣上琼花甜水四字。
“等朕回来,琼花也到最后的光景,宫内没什么好看的了。到时候朕陪你去赛马打猎,但你要给朕做最拿手的甜水,不然朕可没心思。”
这是君撷的原话,她故意歪曲。
一是证明,自己对他的话很上心,可以绣在保命符上。
二是证明,她真的全然不记得当初他到底说过什么,却也在间接提醒他赛马打猎一事。
后宫争斗不止,前朝政务繁忙。
她很难在短时间内创造刻骨铭心的记忆,宫外却可以。
因此,参加赛马打猎是最好的办法,只要攒够君撷的好感值,就算完成一半任务。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怀疑君撷已经知道她和南战的事。
却按兵不动,应该不止是她能降雨,估计还有别的原因。
就像他之前超宠原主,大抵也是有所图。
这种情况,对她很不利。
但祸福相依,没有原主的束缚,她可以尽情用自己的手段,完成任务。
想着,纪宴已经进入大殿,各种目光纷至沓来。
或不屑,或嫌弃,或讨好,或谨慎,或深情,或探究。
无论是什么,都随着她一步步地踏进,变为震惊。
因为,她离君撷越近,宫外闷雷就越响,甚至紫色闪电横贯夜空。
这是她另一个赌,赌原主有执念未消,所以她灵魂无法完全开启金手指。
两个宫女、落水之因,是她唯一已知却未解之事。
景阳宫一趟,算是窥得三分真相,足够引起她的重视。
原主残魂也彻底消弭,金手指完全开启。
跪在地上总觉得自己要死无全尸的天监司主司,现在突然活过来,看神仙似的看着纪宴。
恭恭敬敬道:“锦昭仪万安。”
原本想痛斥纪宴不懂规矩的老臣,发现她停下,闷雷便不响后,眉头紧皱,闭口不言。
君撷不自觉端正坐姿,桃花眼微眯。
紧紧盯着点完头重新抬步的纪宴,听着宫外重新响起的雷声和闪电声。
黑眸里好奇之意,甚浓。
他不信天象,不信神佛,但眼前这女人却一次次给他惊喜。
是个宝贝。
坐于下首听政的南战,忽然想起她说的那句‘我说,我是龙女转世,会降水‘。
当时只当她是信口胡说逗闷子,没想到,还真的应验。
纪宴忽略南战的视线,恍若陌生人似的,连个眼神都不给。
俯身行礼道:“臣妾参见皇上。”
君撷笑着伸手,“朕给你的特权你瞧不上?快来朕身边坐着。”
“皇上,这样不合规矩!”有白发老臣,看不过眼。
纪宴全当没听见,提起裙摆上玉阶,一手将食盒放在桌案一角,一手放于他掌心。
君撷等她挪手,大臂用力,卷她入怀,同时闷闷笑道:“朕纵谁宠谁,你们也想插一手,不若你们坐到朕的位置,如何?”
那人跪下道:“臣不敢!”
“知道不敢,就闭嘴,”君撷柔声提醒,“朕脾气不好,不定什么时候就想杀人。”
“咔嚓——”
一道紫色闪电正劈在殿门口。
仿佛天都在给他助威。
殿内大臣瞬间安静如鸡,再不敢去触霉头。
唯有一人,轻笑出声,音质若击玉,“圣上的家事,我等自然无权插手,但南方大旱一事,还需商议,锦昭仪身处后宫,所谓后宫不可干政。”
之前纪宴一直觉得皇后的声音特别好听,无人能及。
现在却不得不承认,那位端坐下方,一派贵气的男人,就算说着不中听的话,也让人心生愉悦。
“皇叔,说的是。”
君撷勾唇笑笑,雷鸣电闪中,他的声音足够众人听清,“但锦儿与旁人不同,她是天监司主司认定的贵女,可解南方大旱。”
整个大殿,唯有四人坐着。
上方的君撷纪宴,下方右侧的南战,以及左侧的皇叔。
公子如玉,世无双,这样的词,仿佛为他量身打造。
一袭月白牙衣袍,未绣任何俗物,白缎束腰,领口严实,就那么规规矩矩地坐着,完美的像个仙人。
闻言,有些诧异地看纪宴一眼。
很短很快。
像是谨守男女有别的君子,“有这奇事?”
他问天监司主司,语气温柔带笑。
主司回禀,“确实如此,王爷听这雷声便知,相信不到明日,南方便会降雨。”
“一派胡言,上苍降不降水,岂由一女子决定,简直荒唐!”忍很久的一大臣厉声反驳。
主司也不是吃素的,阴阳怪气道:“真真假假自有评断,秦御史心里有气,也不能冲我发吧?”
秦?
纪宴正想着会不会是淑妃的父亲,君撷就冷笑道:“降淑婕妤位分的是朕,罚她去浣衣局的也是朕,秦爱卿,有何不满,大可冲着朕来,不必为难锦昭仪。”
秦御史跪下道:“老臣不是这个意思,实在是天监司妖言惑众,南方大旱……”
话未说完,殿外冲进来一小太监,禀报道:“皇上,降雨了!降雨了!”
君撷瞬间拉着纪宴站起,向来没正形的脸上满是严肃。
南战和君奕几乎同时起身,侧头去看那蒙蒙细雨。
秦御史跪在地上,说也不是,起也不是,尴尬的恨不能钻进地缝。
偏君撷还要刺儿一句,“爱卿继续说,朕和百官都洗耳听着。”
秦御史老脸羞红,正要忍辱道歉,就听廊外的滴雨声越来越大。
夹杂在其中的还有带着雨水的脚步声。
“南方来报,降雨已有一个时辰!”浑身湿透的官兵跪地汇报。
百官悬着的心,彻底放下,纷纷道喜。
“天佑我南凤,吾皇万岁!”
“天降甘露,解我国危!”
“先帝保佑。”
君撷高兴,大袖一挥,阔声道:“赏!”
待官吏系数退下,殿内只剩帝妃二人后,纪宴一边打开食盒,一边软着嗓子问:“天灾结束,大家都有赏,那臣妾呢?皇上可不能厚此薄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