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祝岚夕轻启唇瓣,故作娇弱地哼哼两声,眼波流转间隐隐多了分妩媚。
他胸腔闷出哑笑,扬了扬英挺的眉宇,身子前倾将她抵在齐腰的柜子上。
怀中人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不安。
谢景辞眸光暗了暗,嗤笑道:“没那个胆子,还学别人撩拨……”
“你胡说什么?我是看你辛苦,给你擦个汗而已。”她扬声反驳,却眸光躲闪,俨然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他摸到她温热的腕骨,指腹贴了几秒后轻轻磨蹭,盯着她幽幽道:“我胡说?”
“……”
男人滚烫的气息扑面而来,此刻,祝岚夕心虚至极,亦后悔至极。
她果真不是那块料。
关键还被他一眼看出,可见她方才心血来潮的所言所行有多拙劣别扭。
她撑着他的胸膛微微用力,腰后的位置被木柜边沿抵得难受,僵持不过,只能开口:“你起开……”
可她稍有反抗之意,男人的大掌直接桎梏住她的纤腰,他毫不费力地拉近两人距离,不容她挣脱分毫。
他凑近她耳边,扎人的胡渣时不时蹭过她如雪的脖颈。
“道长,别越线。”
他那嘶哑的声音里,透着显而易见的警告和威胁。
不管她是临时起意亦或是藏着别的什么心思,依着现如今的局势,根本就不合适。
想到那些糟心事,他眉宇微微蹙起。
点到为止即可,他松开禁锢她的手,退后一步拉开距离,可下一秒脖颈却蓦然一紧。
鼻尖袭来清冷的香味犹如冬雪,揪着他衣领的指尖轻颤。
她眼框微红,贝齿轻咬下唇,面颊上那道结痂的口子更添可怜,只听她倔强出声:“当初明明是你先越线的。”
听她提当初,他只觉得心里一沉,想起眼前之人为推开他说的那些话,不由自主生出一丝不悦之感。
心中难掩苦涩,他啧啧讥讽道:“当初?你我之间,不就只剩救命恩情?我如今不是在还?”
“祝道长,还有什么可说的?”
一字一句,无声划清界限。
她愕然抬眸,嘴唇艰涩的蠕动着,泛着水色的瞳眸黯淡下去。
前世今生,他那些难掩的情意,怎可以一句救命恩情浅浅盖过?
不知是在轻看他自己的感情,还是在怪她当年所说气话。
半响,她松了手。
任由他大步离去。
*
彤云密布,朔风紧起,屋外突得下起了一阵急雨,隐约有越下越大的兆头。
雨丝斜飞,打在花伞之上,发出阵阵声响。
那人自走后就没再回来过。
祝岚夕挽起袖子正在厨房择菜,听到声音,她下意识以为是某人回来了,可当她闻声抬眸,却发现是执伞而来的人是沐卿。
看她往主屋方向而去,祝岚夕连忙出声提醒:“在这儿~”
“岚夕姐姐!”沐卿面上一喜,脚下一转,快步朝她走了过来。
见她衣裙上沾了些水珠,祝岚夕伸手用帕子替她擦了擦,“你怎么来了?是找谢景辞吗?他不在……”
沐卿摇了摇头,举了举手上的东西,道:“就是他让我来的,喏,他给你的。”
祝岚夕这才注意到她手中拿着一个牛皮纸包着的东西。
她将其放在灶台上,打开后是一只色泽鲜艳,形如元宝的烧鸡,瞧着很是诱人。
“还热乎着呢,尽快吃。”沐卿柔声说道,又用牛皮纸的边缘将它盖了盖。
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他人呢?”祝岚夕瞧着却情绪不高,语气闷闷的。
沐卿察言观色的本事可谓一绝,联合刚才某人敲她家门时那阴沉的神情,便猜到两人不是吵架便是闹别扭了。
“说是有事下山去了,叫我过来陪陪你。”
见祝岚夕朱唇紧抿,似乎有些不高兴,沐卿又解释道:“谢大哥经常下山的,时常见不到人影,你别想太多。”
祝岚夕沉默了一会儿,将脑海里那些猜测抛了抛,勾唇笑道:“我知道了,多谢你跑这一趟,你先坐会儿,我炒两个菜,等会一起吃点?”
“好啊,那我可就不客气了,也好尝尝岚夕姐姐的手艺。”
话毕,沐卿搬了把凳子过来,自觉帮忙择菜。
期间她的视线时不时就往祝岚夕那偷瞄一眼,被发现后便甜甜一笑以致歉意,便叫人生不出反感。
祝岚夕面相清冷,未接触时便会误以为对方是个高冷且不好相处之人,可接触以后,便会发现外表只是伪装。
性格温柔,说话和善。
一看便知是个娇软好扑倒的,她真是纳闷了,谢景辞一个身强体壮的汉子怎么就没把人拿下呢?
谢景辞托她办事的时候很少,其中的两次都与这道长有关,一是带道长回这儿,二是给道长送吃的。
如此来看,显然是把人放心尖尖上了。
按她对谢景辞的了解,他若是看上一个人,虽不至于直接扑上去将人吃干抹净,但也不应该毫无进展才是。
想起她对谢景辞时的第一印象,更觉不可能。
她第一次见到谢景辞,是在两年前。
有一次寨子里的男人下山抢劫,大部分都不在山寨。
与他们积怨已久的山寨头目瞄准机会,带人打到了他们山寨,扫荡放火,寨子里的老弱妇孺们蜷缩在一起,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作恶。
这时,谢景辞出现了。
少年眉目阴鸷凶狠,以一己之力对抗对方一百来号人都不落下风,手中利剑出鞘,剑起剑落,直杀得眼底猩红。
最后以砍断敌首一只胳膊,对方落荒而逃结束。
出手利落干脆,眼神坚毅果感。
她当时不过才十四,却在对视的一瞬间,便下了判断。
这是个值得托付的男人。
她爹死的早,她家就她和她娘相依为命,她娘从前是青楼女子,乱世中差点被一群人折辱,幸亏得她爹所救。
为求自保,她娘凭借美色和手段便赖上了她爹,只可惜她爹在她五岁时就死于山寨争斗。
没了庇护,人人可欺,她从小便学会看人眼色求生,也明白如今时局下,美色既能惹来祸端,亦能变成筹码。
她一开始确实对他存了别样心思,觉得若是他的话,应当能护她和她娘安稳一生。
但是谁叫谢景辞性格恶劣难以相处呢?
谁叫她对谢景辞带回来的那个腼腆医师一见钟情呢?
如今他就只是她未来夫君的好兄弟,仅此而已罢了。
而她夫君的兄弟自然也是她的兄弟,兄弟感情出了问题,她怎能坐视不理?
谢景辞那人应当是不会听她废话的,那么只能从这位好说话的美人道长下手了。
思及此,沐卿朝祝岚夕那边偏了偏身子,清了清嗓子,苦口婆心道:“床头打架床尾和,道长你人美心善又大度,何必同臭男人瞎计较?”
祝岚夕择菜的手一顿,对她的话诧异极了。
床头打架床尾和。
这不是形容夫妻之间……
“我们没吵架……”祝岚夕面颊有些发烫,小声反驳道。
“岚夕姐姐别害羞……莫不是两人还没确认心意不成?”沐卿夸张地张大嘴,故作惊讶地扬声道。
祝岚夕神情倏然一僵,紧张地朝外面看了一眼,可当她转头时才想起来沐卿方才说谢景辞下山去了,今晚兴许都回不来。
回正身子的时候,恰好对上沐卿那洞察一切的表情,瞬间明白过来,她是在试探她。
“沐卿。”她无奈叹息。
沐卿无辜地眨眨眼睛,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显得天真而烂漫,又不乏调皮和狡黠之色。
“我的直觉果然没有错,那日第一次见面,你们之间的氛围就很不一样。”沐卿的视线落在她脸上,那道细长的疤痕稍有些影响整张脸的美感。
谢景辞那男人……
对自己未来夫人都能下得去手。
她要收回之前觉得他值得托付的话!
祝岚夕并未接话,动手将洗好的菜放进竹篮里,起身往灶台走去。
沐卿抬步跟上,“我来生火。”
好半响,祝岚夕略显迷茫的声音传来:“在你看来,他……对我的心意如何?”
如何?
自是万分喜爱。
可想起那男人的警告,沐卿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话锋一转道:“那你的心意如何?”
祝岚夕几乎是没有丝毫犹豫:“喜欢他。”
她直白又坚定的语气令沐卿愣了一瞬,随即展颜笑得跟朵花一样。
心意相通,那还不容易?
真不知道他们在纠结别扭什么,大大方方说开了不就好了嘛?
两个人都憋着不说,那得什么时候才能像她和她家南浔一般恩恩爱爱?
沐卿恨铁不成钢般轻叹一声,随即神秘兮兮道:“道长,可需我传授你些独门秘籍?”
祝岚夕有些心动,可是就她那拙劣演技,只怕是秘籍还未派上用场,就被他轻易识破。
于是她摇了摇头,将自己的顾虑说了出来。
“那有什么关系?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今日怕丢面子,明日夫君可就成别人家的了。”
“你那日也听到了,寨子里那些婶子可都盯着谢大哥这块肥肉的,再犹豫一会儿,怕是……”
余下之意,祝岚夕自然懂。
犹豫片刻后,她咬咬牙,坚定说道:“好,我学。”
“这还差不多。”
沐卿绕着自己的发尾,轻咳一声:“那接下来,你可要仔细听好了哦。”
两个人搬着小板凳,额头贴着额头,小声嘀咕着些什么。
祝岚夕时不时皱眉,时不时展眉,表情极其丰富。
而此时远在山下的谢景辞则是狠狠打了个喷嚏。
谁在念叨他?
坐在他对面的男人则担忧开口道:“阿辞,莫非是感染风寒了?”
“没有,你继续说。”谢景辞摆了摆手,不甚在意的反驳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