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年代,农村人所有的农产品都可以拿到供销社销售。
所以,供销社下辖一些加工厂,比如米厂、棉花轧花厂、面粉厂、屠宰场、小吃部、豆腐、面条副食品厂、糕点坊等。
刘康泰一家都是在屠宰场上班的,而他更是门市部肉店的员工。
说起食品站,给人的记忆就是管杀猪的。在食品站工作的人很吃香,很牛气。特别是杀猪卖肉的人,所以,这个工作在当时是多么让人羡慕!
刘母也道:“老二,纵然你现在是二婚,但也不至于娶个农村的文盲啊!”
刘母也是心疼儿子。
家里家庭条件不差,老二更是长得高高大大、身强体壮。
那农村姑娘哪怕是嫁到城里,因为户口问题,粮油本上也是吃不上商品粮的。
她就搞不明白了,老二为啥要去农村找呢?
刘康泰好笑道:“妈,看您说的,人家啊在生产队里也上过扫盲班呢,咋就成文盲了呢?”
刘母翻了个白眼:“没上过学不是文盲是啥?问你话呢,你别打岔,你说,你咋就相中这个农村的离婚女人了?”
刘康泰笑意微敛,很不赞同:“妈,你这说的什么话?什么叫‘离婚的农村女人’?你这是带着异样的眼光看待人家呀!你这是搞歧视!”
对于母亲的态度他也不意外,刘康泰就细细的描绘了一番刘家的情况,以及刘多余之前的那一段婚姻的情况。
认真说道:“娶媳妇儿是要过
日子的,又不是娶个祖宗回家供着。再说了,我自己也是个鳏夫,有啥可骄傲的?”
刘母刚要说话,他直接打断:“爸妈,我这也是二婚了,也是要考虑实际问题的。
家里两个丫头没了亲妈,也可怜,我要再娶,虽不指望她能待两个丫头如亲生,但也是个心善的才好。”
刘康泰不傻,他知道他每天在外上班,家里很多事情顾不上。
更何况,两个丫头是女娃,好多事也不好跟爸爸说。家里的孩子,尤其是女娃,大多是当妈的管教。
又说起刘多余离婚之后回到娘家住,还想办法把孩子送去上学的事情。
“多余是个好母亲,没有重男轻女,更是注重孩子的教育问题,她家里的丫头可是才被她送去上学的。”
大嫂沈玲玲惊讶:“呀!这是没离婚之前,孩子没有送去上学,离婚之后,这位刘多余同志主张送孩子上学的?”
不知想到了什么,也点了点头:“老二说的也是,刘多余同志离婚还把闺女带走,由此可见,她是个疼孩子的。”
这男人和女人的想法是不一样的,同为女人,她更敬佩刘多余离婚之后还要把闺女带走,这得需要下多大的勇气和决心?
“她是个性情坚韧的女同志!”
刘母叹口气,还是嘴硬道:“可是,她跟她前头那个都过了那么多年了,丫头也生了,还不是过不下去离婚了?
一巴掌拍不响,离婚肯定是两个人都有
问题。她这就不是踏实过日子的样子!
这两口子过日子哪能都是这么顺顺利利的?谁家没点磕磕碰碰?一言不合就离婚?不像话!”
这个年代离婚少见,自然少不了异样的眼神。
刘父也抬起头静静地看着刘康泰。
他对于未来儿媳妇是城里人还是农村人,是头婚还是二婚,没有什么太大的看法。毕竟,这是儿媳妇,是要跟老二过日子的,只要老二愿意就行。
他只看重一点两点:一个是要心善,能够善待家里的两个丫头;第二个,也是最重要的,就是要踏实过日子。
刘康泰想了想,解释道:“具体他们为什么离婚,多于没有跟我细说,只说她问心无愧,也是被逼无奈。
但是,咱们这巴掌大的地方哪里有什么秘密可言?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了。
不过,这风言风语的说法多了去了,终归是马家对不起多余。”
大嫂沈玲玲心里一个咯噔,伸胳膊捣了捣刘恒泰,疯狂使眼色。看来,刘多余同志还是个性情坚毅又果决的......
刘恒泰:“......”
这,弟弟娶媳妇,他这个做大伯的能有啥意见?
沈玲玲瞪眼:“......”
刘母大惊失色,一拍大腿:“哎呦,那这个农村离婚女人还是个脾气硬的?说离婚就离婚了?她这是主动把自己男人给踹了呀!”
刘母瞬间担忧不已:“我还以为她这是被休了呢,好家伙,人家这是休
了自己男人啊!”
看了眼老大媳妇,有些话不好说。
要是娶了这样的儿媳妇,老二要是降不住可怎么办?
沈玲玲也拉着刘恒泰小声嘀咕着。
“咚咚咚”
刘父用手指节轻敲桌子。
瞬间,屋里停止讨论。
刘父清了清嗓子:“咳咳,行了,就这样吧,老二决定就好。”
说破大天去,这媳妇是老二娶。只要人品没有太大的问题,他们做父母的只要把握个大方向,不要事事插手,平白讨人厌。
半小时后,老两口屋里。
刘母不乐意了,板着脸坐在床沿生闷气,愤愤道:“好啊好啊,这家里,就你们爷俩亲,你们都是好人,就我是坏人!”
刘父叹了口气:“你看看你,这说得什么话?什么好人坏人的?咱们不都是为了老二吗?”
刘父是屠宰场多年的老师傅了,在屠宰场工作的工作人员从来不缺肉吃,刘家一家子都是高高大大的。
尤其刘父,因为杀猪的手艺,更是脸上颇有一股子凶狠的气息。
这会儿却好声好气的跟刘母温声解释。
“老二早都分家出去单过了,你要是实在看儿媳妇不喜欢,那以后少上门,眼不见为净嘛。”
刘父刘母一辈子就生了老大刘恒泰、老二刘康泰两个孩子。老大刘恒泰娶妻沈玲玲,几年前分家,老两口自然是长子养老,刘康泰分出去了。
刘母被顺毛的很舒服,委屈道:“我也没说看她不顺眼呀?这搞得我是恶婆婆
似的。”
顿了顿,又愁眉苦脸的解释:“我这还不是为了咱儿子考虑吗?
他看中的那个是农村户口,也没有工作,以后结婚了,一大家子就老二一个挣钱的,这日子过得不紧巴吗?”
越说刘母越担忧:“咱家属院里你也不是没看过,那有的农村出了一个出息的,就一下子扒着吸血,咱老二以后可咋办?”
她知道老二是个鳏夫,家里还有两闺女,她也没指望给老二再娶个黄花大闺女。
但是,最不起码也要娶个在城里自己有工作的寡妇也行呀!
一块儿搭伙过日子,再给老二生个大胖小子,这日子不就有盼头了吗?两口子都挣工资,日子也宽裕啊?
“也不知道老二怎么了,怎么就眼盲心瞎的非要去找个农村的?这以后家里有啥事,亲家也帮不上忙。”
门当户对从来不是说说而已,亲戚家有来有往才能相处长久。
刘父脱了鞋上床准备睡觉:“你啊你,也就你天天把老二当小孩子,放心吧,咱家老二心里有数呢。”
说着就细细解释了一番刘家的情况。
屠宰场就在公社,巴掌大的地方,随意打听一番,啥是不知道?
“那公社妇联的刘干事,就是刘多余的亲妹妹。之前农机站的赵师傅,不是调到市里去了吗?记得不?”
“我知道,我知道。”
刘母点头,这个她知道。直接从公社调到市里里去的,可不常见。
“那是两口子,赵师傅那是
刘家的四女婿,那赵师傅跟赵家不亲,就跟着刘家亲。
这刘家,也不是一点儿家底都没有的农村人!你呀,把心放到肚子里去吧。”
之前赵师傅和刘干事的婚礼,公社也有人去吃席,当时的情况可是叫人说了好久。毕竟,婚礼现场,新郎的母亲没有出席的,可是头一回听说。
老婆子不清楚,但是他是明白的。
赵景天和刘干事的岗位性质是干部,只要是干部岗,以后提拔也是好提拔的,总比从工人往上爬要简单些。
说破大天去,他们一家子在吃食上不缺,也不缺油水。
但是,家里也就老二好一些,是门市部的售货员。他和老大在屠宰场里,就是普通工人岗位,性质是不一样的。
这也是有说头的。
第二天。
赵景天和刘盼盼休息,一大早上,刘盼盼还窝在温暖的被窝里呢,赵景天已经起来烧炉子了。
刘盼盼翻了个身:“又不上班,也没啥事,起那么早干嘛?”
半夜的时候,炉子早已熄灭,大冷的天,早上起来鼻尖吸进去的空气都是冷飕飕的。
赵景天干活利索,一边生火一边笑着道:“没事,反正也睡醒了,你先别忙,等一会儿炉子烧起来了,屋子里暖和了你再起来。”
这大冬天的,每天早上从暖烘烘的被窝爬起来,浑身都是冷飕飕的,这就需要好大的毅力,尤其还是在休息日。
刘盼盼趴在枕头上笑眯眯的看着赵景天忙来忙去
,声音软软的问道:“那你一会想吃啥?要不然咱们还下饺子?”
赵景天把烧水壶里添满水放到炉子上烧热水,一会儿好洗漱。
又搓了搓手掌试图取暖:“咱也不至于顿顿吃饺子吧?你才包了几个,留着慢慢吃,早上嘛,熬个稀饭,炒个菜就行了。”
赵景天洗了洗手,因为水还没有烧热,冻的手指头通红。
刘盼盼立马心疼了:“快来快来,放到被窝里暖和暖和。”
两口子很有过日子的样子,有商有量的。
玩闹一会儿,赵景道:“一会儿咱吃完饭,天气暖和了,去趟老丈人丈母娘家。”
刘盼盼一愣:“去那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