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景天笑眯眯的随手把书合上放到一边,桌子一角整整齐齐排列着七八本相关书籍,都是赵景天这段时间的学习成果,书都翻烂了。
赵景天认为,学习是不能间断的。温故而知新,要时时刻刻保持大脑的互活跃度,不然,脑袋就像是生锈了一般,不灵光了。
把书放好后,随口道:“三姐说的是,我就是随意翻翻,好多字儿我也不认识,毕竟我又没上过学。”
一点也不走心,毫不掩饰的,很是随意。
赵景红:“......”
咬着后槽牙,心里暗骂:这个老四,一个男的,说话这么绵里藏针的,一点也不大气!
但是面上笑眯眯的,走到桌子旁边坐下,端起茶水,慢悠悠的喝了口。把碗放下后,清清嗓子:“咳咳,老四,这么晚来,真是打扰你,耽误你学习了。”
赵景天看了她一眼:“......”
你知道就好。
也在一旁坐下,提起小茶壶,慢慢的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水,侧耳倾听,状似听的很认真。
赵景红:“......”
紧紧抿唇,转了一大圈子,磕磕巴巴的,半晌,还是不太习惯求人,更加不习惯求赵景天这个曾经她看不起的人。
索性直接开口道:“老四,到时候咱队里学校要是扩招老师,你能不能让你对象帮帮忙?”
顿了顿,语气放柔道:“老四,你对象也是我弟妹,更何况......”
赵景红头一昂,自豪道:“更何况,我本来就是高中生呢!我的学历肯定是没问题的!”
说着,就紧紧盯着赵景天的眼睛。
神色略微有些不自然:“以我的学历,本来是十拿九稳的事儿,但是......点我担心有别的变故。”
这话就说的有些委婉了,就是担心别人走关系,她会吃亏了呗!所以想着她干脆提前走个后门,把名额占了。
赵景天瞬间瞬间脸色一变,惊讶到:“咱们大队学校要扩招?要招老师?什么时候的事情?大队部通知的吗?”
端的是一副莫名其妙、我不知情的无辜模样。
赵景红看了他几眼,没多细想,便轻易的相信了。
她倒也没有怀疑赵景天没有通过妇联下发要搞教育工作的通知,提前想到要扩招老师这一方面。
说来,赵景红看待赵景天一直都是两极分化,印象极其复杂。
一方面,是赵景天成为了公司的干部,吃上了皇粮。这是赵景红这些年来想方设法、汲汲营营也没有办到的事情,心里很是羡慕嫉妒恨。
甚至因为赵景天的摇身一变,对他略微有些忌惮。
但这仅仅是一小方面,更多的方面是这么多年以来,从小到大,赵景天一直都是一个窝囊废、可怜虫,说两句好话都能够感恩戴德,痛哭流涕的老黄牛形象。
这么多年,这样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了。因此,赵景红对赵景天更多的是内心里深深的蔑视、轻视,以及......鄙视。
便语气自豪,带着教导意味的解释道:“妇联不是下达通知,要进行儿童教育工作吗?说白了就是劝孩子们年龄到了就赶紧去上学。”
“这学生多了,咱队里的老师自然肯定是不够的,自然而然就需要扩招了。”
说着话,瞟了一眼低头喝茶、垂眸不语的赵景天,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得意。
心想,老四纵然摇身一变成了公社的干部,但到底是个没上过学的文盲。这点儿道理都看不清楚,真是白瞎了好好地岗位!
赵景红眼里酸溜溜的......
赵景天像是没察觉到一般,点点头,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这样。”
说完便低头慢悠悠的喝茶,不紧不慢的,很是悠闲。
赵景红憋气:“.......”
就......这样完啦?再没别的要说的啦?
深吸一口气,又是老调成长谈,以前的老一套,温声细语的开始打亲情牌。
“老四,咱们是一家子骨肉,一笔写不出两个赵字。我是你亲姐,你对象是我弟妹。咱们都是一家人,肥水不流外人田!”
“你给她说一声,帮忙给我定一个名额。再说了,这事儿对她来说不是轻而易举的吗?本来就是她们妇联组织的,对她来说就是一句话的事儿呀!”
可能是今天的赵景天看起来比较好说话,赵景红不由得便又有颐指气使的趋向了。
赵景天心里嗤笑,皱着眉头,不可置信道:“三姐,你这是要盼盼给你走后门儿?”
赵景红一噎:“......”
她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也确实是这么说的,甚至就是这么干的。但是......老四这是什么意思啊?这什么眼神?就是......对我鄙视?
赵景红蒙了,愣愣的点了下头,正要说话。
“砰!”
赵景天瞬间拍案而起,义正言辞道:“三姐,你怎么能够走后门儿呢?这是小人行径啊!”
语气痛心疾首:“你可是新社会的有志青年,还是个有高中学历的知识分子、文化人。要走煌煌大道啊,怎么能够蝇营狗苟呢?”
看向赵景红的眼神是那么的痛心棘手,不可置信,又含有深深的悲哀。
赵景红:“......我......”
赵景天继续严肃着一张脸:“盼盼是个一心一意为人民服务的好同志,甚至妇联的领导对她也是再三的夸赞,说她是位优秀的好同志。”
“她一心为公,是绝不可能徇私的!更何况,我身为盼盼的对象,也绝不会拿这些事情拖她的后腿!”
看着赵景红带着深深的忧虑:“三姐,你的思想有待提高啊!”
赵景红:“......你......”
一口气憋的她脸色一层层的变黑,气的浑身颤抖,嘴唇哆嗦。
赵景天心里乐了,坐下来摸着茶杯,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三姐,你可是高中生啊,你是上过学,学过知识有文化的人,你,你怎么成这样了?”
语气里是深深的恨铁不成钢。
赵景红:“......我,我,我......”
赵景红气的,要不是顾忌着这会儿是在求人,恨不得把面前的茶碗直接拍到他头上,大吼一声:让你伟光正!
深吸一口气,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磕磕巴巴道:“老四,这都是当着外人才说的话,咱们关起门来一家子,何必说的这么难听?”
焦急道: “到时候竞争岗位的人肯定特别多,万一他们走后门儿呢?万一他们找关系呢?”
赵景红心里大吼:他们肯定找关系呀,那我不就亏了吗?
赵景红急躁呀,心里想说一句:妈卖批!
但是到底也忍住了。
内心不断狂吼:我就是想蝇营狗苟!我就是想走小道!我就是不想走煌煌大道!我就是想要走后门儿!
但到底顾忌着脸面不好意思说,脸憋得青一阵红一阵的。
赵景天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他今天的学习任务还没有完成,没时间在这陪她做梦了,便站起来往外走,三两步直接走到院子里。
很明显:送客!
赵景红坐立难安,犹豫半晌,一咬牙一跺脚,到底是跟上去了。
赵景天微微撇头,觑了她一眼,心里乐的不行。
但是面上是语重心长,压低声音道:“三姐,现在还没开始要选老师呢,要是被人知道了你走关系。人家要是把你举报了咋办?”
举报?
瞬间,赵景红的脸上的犹豫挥散如烟,这两个字把她吓了一跳。
本来今天就是满脑门子的官司,又是激动,又是兴奋,又是失望,又是期盼。心里就像过山车似的,着急忙慌的。
这一吓,这会儿满脑都是:举报!举报!举报!咋办?咋办?咋办?
赵景天心里一乐,叹了口气又加了把柴,说道:“三姐,你能想到盼盼是妇联的,给你走后门儿容易,你说别人能想不到吗?”
“轰”的一下,赵景红仅存的的理智瞬间被轰没了。
对呀,她能想到她有这层关系,队里的其他人想不到吗?甚至别人要知道她想报名,会不会直接把她当成假想敌!
赵景红瞬间觉得自己太危险了,恨不得大吼一句:总有刁民想要害朕!
一紧张,就习惯性的想咬手指甲:“咯吱,咯吱,咯吱......”
恍恍惚惚的出了门儿,刚出门,“砰!”赵景天把门关上。
赵景红吓得一个激灵,狠狠的的转头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赵景天紧紧关闭的大门儿,叉着腰咬牙切齿,眼睛都瞪酸了。
很明显的感受到了,对自己的不欢迎......
半晌,眉头皱的死紧:“不对呀,我就是因为怕被人知道,所以这会儿大晚上才过来的呀!”
一想明白,气的喘着粗气,咬牙切齿恨不得破口大骂,忍了又忍,耷拉着脑袋只好往回走。
心里越想越气愤:“你都能给二哥找个关系去公社顶岗,咋了?就不能给我走个后门儿?”
又想到以前大嫂和大哥商量的,想找老四走关系要趁早,老四对家里人印象不好,没有什么情分。事情可一不可二,情分就这么多,用光就没有了。
赵景红不由的人心里怨年丛生,人都是趋利避害,欺软怕硬的。
纵然有以前多年的印象,对赵景天生有着深深的鄙视、轻视、看不起,但是一个公社干事的身份足以让她身上加著无数的光环。
她不敢怨赵景天,便暗恨赵景杰:“大哥大嫂说的没错,二哥到底是个贼精的,抢先一步得了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