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日头的落下带走了空气中的最后一丝燥热。
程妩命人将屋内的贵妃椅搬到了院子中，摆上棋盘慢慢研究。
程国公常教导她若想成大事，必须走一步看三步。她性子还是急躁，难免以后会行差踏错，所以叫她没事的时候多下棋多练字，平心静气。
春秋从院外疾步走近程妩，见她正在研究棋盘便小声说道：“小姐，老夫人今日从佛堂出来，传话来叫您去青山院用晚膳。”
“知道了。”程妩放下手中的棋子，接过冬夏递过来的湿帕子，擦了擦手。
她低头打量了衣着，今日想着只在院中不见外人便穿得随意了些，只是和祖母许久未见，若是穿了今天这身倒是显得不太合时宜。程妩走进屋内思索一番，换了身今年入秋新做的浅绿色襦裙，又叫冬夏帮着换了头上的发饰，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带着今春收集的一瓶荷叶上的露珠走去了青山院。
程妩到时，院中已坐了郭润秋和二房的女眷们。她缓步走入堂中，对着老夫人深深一礼，充满歉意地说道：“孙女来迟了，叫祖母好等，是孙女的不是，还请祖母原谅孙女一回。”
老夫人面目慈祥，摆摆手，“算不得什么大事，也就是你婶母她们来得比你早上一刻钟罢了，何况你父亲和二叔也未下职归来。”
程妩这才松了口气，坐在老夫人下首位置。老夫人平时虽不理俗事，与这些孙儿们相处也时间稍短，但因程妩幼年丧母，在程国公因军务分身乏术时，也是看顾过程妩些日子，故而每每对待程妩总是比旁人多一分宠溺。
老夫人从佛堂出来一般都是在年节时，这次赶上程妩及笄礼，这才喊了一家人在一起说说体己话。未曾多说些什么家中男人们已下朝归来，老夫人便吩咐人摆了晚膳。
席中，郭润秋和老夫人交代了一些及笄礼的准备情况。这长孙媳虽然一开始不是她最中意的，但这些年来也算是进退有度，处理家事游刃有余，一个家族的兴衰不仅是靠家中掌权的男人，当家主母在其中的所起到的作用也不容忽视，老夫人听了郭润秋的回话还是颇为满意地点点头。
念及明日一早便要准备及笄礼之事，饭后不久老夫人便叫大家早早散了，有什么事明日过后再说也是行得通的，左右这次她会再青山院多留些时日，总归是得家中事情交代妥当才好。
次日一早，程妩还在睡梦之中被人唤醒。她接过冬夏递过的清茶醒了醒神，屋中的丫鬟们也手脚麻利地伺候着程妩起身沐浴，经过一番折腾，程妩彻底醒了神，此时已换好采衣采履静坐于厢房。因着流程已被告知数次，在等待过程中也显得轻松许多。
国公府主母早逝，故曾经的当家主母出现在了及笄礼之上担任礼宾。因着常年如素的关系，老夫人看起来倒是比同龄人更身体纤细些，忽略身上的华服身形上倒更像是二八年华的女子。
老夫人与程国公立于台阶东面上前去迎接满头华发的老寿王妃，几人行礼过后老寿王妃落座在主宾位。不知内情的宾客望着轻易不当正宾的老寿王妃，心中自有一番思量。
程妩这场成人礼办的不是很大，但从参与之人也可看出程家之显贵。作为正宾的寿王妃，按照辈分而言，当今太后也得在她面前乖乖称声婶母，有司则是康乐伯府的伯夫人，伯府在现如今虽称不上有多辉煌，但也是出过一门三杰的府邸，底蕴摆在那，且府中嫡子今岁得封正四品谏议大夫，看着似要延续往日辉煌。至于赞者，依着惯例，程妩请了与她交好的姜书漪。虽是宾客不多，但大周朝排的上号的勋贵之家在宾客席也能寻到踪迹。
礼乐声中，程国公常年严肃的脸上也是显露出喜意，他起身走向前进行了简单的致辞，随后姜书漪走出，以盥洗手，立于西阶；程妩听到程国公的声音渐止，便从由厢房中起身伴着礼乐，缓缓走至场地中，面向南，向观礼的宾客行了揖礼。然后向西跪坐于笄者席上。姜书漪为其梳了梳本就不凌乱的头发然后将梳子放到席子南边。
程妩转向东正坐，康乐伯夫人奉上罗帕和发笄，已于东阶下盥洗手的寿王妃走到程妩面前，高声吟诵祝词：“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随后跪坐下为程妩梳头加笄，起身回到原位后，姜书漪为程妩象征性地一番正笄。
程妩缓慢起身接受宾客对她的祝贺，随后回到房内更换与头上幅尽相配套的素衣襦裙。
……
程妩的及笄礼很快便办完，送走宾客后程妩回到筑禾小院简单休息一番。
程妩躺在贵妃榻上，今日及笄礼成，许多事也该摆到明面上了，未来的日子必不会像现在这般悠闲，她所图谋只怕劳心费力得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