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妩,快来挑一挑苏州送来的浮光锦,知道你这个年纪爱美,多挑些喜欢的,剩下的我派人送到二房去。”程妩甫一进门礼都未行便听见自家大嫂爽快的声音。
老程国公与嫡妻育有三子,同姨娘育有两个庶子一个庶女,平日里都是一般教导,几人也未辜负程家的良苦用心,在各自感兴趣的领域终有一番所成。
嫡长子入了军营,由老程国公手把手带着,待他去后继任了国公之职,掌西北大军。次子入仕,凭着自己的才华和国公府的背景现在也是一方大员。嫡幼子不走寻常路开了间书院,成为一方山长。两个庶子也颇有能耐,均在朝做官,一个五品御史大夫,一个跟在嫡长兄身后在军中做个副将。如此,国公府凭着子嗣众多,在朝中也算不得孤立无援。
到了程妩这一辈,家中小辈更是不少,程姜坤作为现任世子,自小在军中长大却并未在成年后到军中掌权,而是去了地方任职。
程家上一辈已够辉煌,若程姜坤早早去了军中领职,未免太过扎眼。家中小辈们也是遵循这一想法,纷纷低调了起来。
程家现任世子夫人,苏州守备之女郭润秋就是与在地方任职的程姜坤相识。
程姜坤第一次赴任是去苏州。苏州富庶,且多有商贾,女子抛头露面在外行商之人不在少数。
守备之女郭润秋因外祖家是苏杭有名的富商,便耳濡目染习得三分经商之道,于闹市中开了几间铺子全当是为着日后成婚打礼后宅练手,谁道识人不清,其中一间铺子的掌事闹出事端来落在了程江坤手中,为着案子两人接触不少,一来二去便互生情愫。
国公府本就树大招风,不打算在嫡子的婚事上更上一层楼,只求得一合适的冢妇打礼内宅,瞧着郭润秋人品出身没什么大问题便爽快下聘。
而郭润秋自待成婚后便随一直随丈夫外放,只一年中少许时日在京中打点人情往来,直至今年因着程妩即将及笄,这事儿交由二房办理总是不妥当,这才北上回京打点相关琐事。
“多谢大嫂想着我了,我瞧着今年这样式和往年到时大有不同。”程妩也不客气,大嫂经商有道,平日里大把银子进出,也不差自己这点毛毛雨,倒也不必十分客气,平白伤了她的心。也就照着自己的喜好认真挑了几匹花样。
“还不是去年时的样式你颇为看不上,所以今年就换了样式,这还是苏州绸缎庄新上的织法,做成衣裳走起路来便如月光般透亮闪光。想着给你瞧个新鲜。”自己小姑子因在边境多年,倒不像京中贵女们偏爱衣裙上大片的刺绣纹样,她嫌繁琐,因此去年的布匹也没看上几件,郭润秋倒是暗暗将这事记在心上,今年早早便吩咐了绣铺里的绣娘们研究出新款花样,只求程妩满意。
程妩听罢端起手边的茶盏,抬手敬向郭润秋,“多谢大嫂对我这般上心,阿妩再次以茶代酒谢过了。”她眨眨眼,脸上溢着笑意。
“油嘴滑舌,自家人说什么谢不谢。”郭润秋睨了她一眼笑着道。
程妩插科打诨一番便听郭润秋聊起了家中之事。
程妩临近及笄,平日里也有嬷嬷教规矩,打理庶物之事自有二房长辈教导,此刻也不过是郭润秋与程妩通个气,总得早早准备起来。
郭润秋啜了口茶,缓慢说道:“今日城阳长公主下了帖子,三日后在沁园办赏花会,你到时候好好打扮一番,届时魏王殿下势必也会到访,你们二人好好说说话,”郭润秋想到什么又问道:“算起来你们也有几个月未见了吧?”
程妩听到大嫂提及自己的心上人,纵使平日里再怎么大大咧咧,也是红晕瞬间爬上了脸,显得娇羞可人。
“确实几月未见,但前几日殿下回京时派身边的方易送来了许多小玩意儿,有趣极了。”
郭润秋瞧着程妩提起魏王,眼中都闪着欣喜的光,不由笑出了声,“到底还是情投意合的小年轻,一提起心上人神情都不一样了。”
“大嫂。”程妩嗔怪道。
郭润秋绷住笑意,只怕再笑下去,程妩在这屋里就要待不住了。
“我当初与你大哥情投意合时也是禁不起旁人打趣呢。”
程妩眼中异样的情绪一闪而过,连忙接话道:“什么都叫大嫂说了去,您和大哥简直是国公府的夫妻典范,若咱们府中夫妻都能如你二人一样,能生出许多事端。”
郭润秋婚后育有两子一女,自成婚后,房中无妾室通房,大哥眼中只有这妻子一人,不知多少人羡慕呢。
“你这丫头。”郭润秋无奈的笑了笑,自家婆婆自生了小姑子身体便不大好,熬了两年还是撒手人寰,那时她丈夫已外放至苏州,家中长辈又无可一托之人,祖母自先国公爷去世便去了佛堂礼佛不问俗事,自家公公无奈只能将小女儿带至边境的府中亲自照料,偏生没能养成京中娇小姐的模样,反倒是私下里嘴皮子利索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