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张居正一路狂飙的时候,龙虎山的一行人,已经来到了京城。
如今京城最热门的事情,就是张居正的改革,张永绪几人自然也听到了许多消息。
一间客栈内。
尹志平正说着自己打探而来的消息:“考成法已经推出,官员们都大为不满,可是无可奈何,张居正手里,有一万名奇怪的妖人,能帮张居正做好任何事情。”
“这一万名妖人,还帮张居正丈量了京城附近的土地,搞得民怨沸腾。”
尹志平说的“民怨”,其实就是士绅的不满。
普通老百姓反而无所谓,他们既无田产,更没有隐匿田产的手段。
不过在这些道士看来,士绅才算是民,普通的黔首,压根就不在他们的眼里。
张永绪所在的张家,在当地也有大量的田产,虽然说宗教人士也拥有免税的特权,但是被人知道自家田亩的底细,总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
所以张永绪也不喜欢张居正的改革。
张永绪道:“我了解当今陛下,当今陛下并不是如此鲁莽之人,如果皇帝没有换人的话,是肯定不会支持张居正胡作非为的。对了,张居正手里的一万妖人,是何来历?”
尹志平道:“根据宫里面传出来的消息,是皇帝撒豆成兵,施法变出来的,交给了张居正,帮助张居正倒行逆施。”
这大明的皇宫,就像是漏风的屋子,什么消息都藏不住。
现在还算是好了,万历中后期还有三大案,精神病人刺杀皇太子,竟然就进入了东宫,这皇宫管理之松懈,由此可见一斑。
江浩也没有刻意隐瞒,恨不能主动宣扬自己能够呼风唤雨,撒豆成兵。
一来给张居正手下多了一万名业务娴熟的知识分子一个解释。
不然大明朝无厘头的多出一万名文官,实在是太骇人听闻了。
二来也是为了加强天子的神圣性,更有利于改革。
毕竟天子会法术,谁能挡得住?
张永绪叹气道:“看来当今的天子,十有八九就是冒牌货,我们都知道,人皇受天帝的诅咒,是根本无法修行的。自古以来,你们可听说有皇帝可以用法术?”
“自然没有,法不加贵人,但贵人也不能修法,这是自古以来的章程。”宋远桥道,“当今天子既然可以修行,那就肯定是妖孽假扮,当今天子修行多年,但始终不入其门,不可能有法力神通。”
白莲圣母道:“不过这个妖孽,也着实强大。弑杀皇帝,必遭国运反噬,结果他全然无事,还能鸠占鹊巢,当真是不可思议。”
金鼎真人道:“而且他撒豆成兵,竟然能召唤出一万妖魔,此妖孽法力之强,简直是骇人听闻。”
尹志平道:“如此妖孽,明面上又是皇帝身份,实在是不好对付啊!”
张永绪道:“所以贫道才联合了你们啊!我等一起出手,才有把握。今夜,就夜探皇宫,看一看那妖孽的真面目!”
……
与此同时,一个并不起眼的小官,也风尘仆仆的来到了京城。
这名小官的名字叫海瑞,他被调任到京城户部,担任一名小小的主事。
一来到京城,海瑞就先拜访了自己的好友王用汲。
毕竟海瑞在京城人生地不熟,要在京城落脚,还需要自己好友的帮助。
一路上,海瑞自然听说了张居正推行改革之事,尤其得知了张居正竟然已经丈量清楚京城周边的田亩,大受震动。
海瑞是在地方上有实际工作经验的官员,知道办成这件事有多难。
又听说当今皇帝锐意改革,大力支持张居正改革,这让海瑞觉得不可思议之余,又觉得皇帝终于迷途知返,可歌可泣啊!
海瑞之前一路所见所闻,这些年所思所想,对这位嘉靖皇帝,可是意见很大的。
因此才有了日后上《治安疏》一事。
不过海瑞同时又是饱受儒家忠君思想的影响,是真把皇帝当成了“君父”。
所以后来当海瑞在牢里听说嘉靖去世后,伤心的大哭,直接昏厥过去。
如今君父能悬崖勒马,重新振作起来,海瑞焉能不欢喜?
“汝贤兄,我日盼夜盼,可算是把你盼来了!”王用汲一见到海瑞,就非常的高兴,“来来来,让我给你接风洗尘,我们去酒楼!”
“酒楼太贵了,就不必去了,就在你家,几个家常小菜,一壶薄酒,就足矣,足矣。”海瑞连连摆手道。
大明官员的俸禄,其实并不低,至少在洪武年间的时候,不算低。
可是随着时代的变化,物价上涨,俸禄不变,原本还能养活人的俸禄,就变得很微薄了。
何况大明朝廷为了缩减成本,是不给胥吏还有官员的幕僚下手发工资的。
因此官员在地方上任职,自己要去发胥吏和幕僚的工资,这开支就很大了。
再加上古代人口兴旺,官员要养一大家子,开支更是一个不小的数字。
若不是家里本就有钱,想靠那点微薄的俸禄来养活这么多人,实在是力有未逮。
可不养也不行。
一个外地过去的流官,名义上是百里侯,可如果是孤家寡人的话,恐怕连基本的工作都无法完成。
因此需要带幕僚,比如说是师爷。
再加上官员都是一辈子科举,读的是四书五经,对于实务不太精通,一个师爷还不够。
需要钱粮师爷,刑名师爷等等师爷的帮助。
这就得给人家发工资。
胥吏没有薪资,如果想要人家办事,也得发钱。
有钱才是老爷。
没钱?
没钱的情况下,除非是你能力逆天,什么都会,否则基本的工作都无法完成,比如说征税。
大明地方上的县令,最主要的工作,就是帮助朝廷征税,这也是主要的业绩。
如果征税不利,业绩太差,自己的乌纱帽也难保。
这就迫使官员们不得不搞一点额外的收入,来满足自己的需求,不然真是太难了。
清朝的雍正皇帝,是一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可在指定耗羡归公的时候,也把一部分火耗(白银熔炼时的耗损),发给官员当补贴。
甚至还给出了不菲的“养廉银”。
不能杜绝官员乱伸手,但至少能让清官不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