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最后一刻还是在想着别人周全。
哪怕自己可能那一重击下去,永远闭上了眼。
陆桁舟说不出自己心里面到底是怎么想的,难受,煎熬,恨……各种情绪糅杂在一块,他用一根线绑着快要丧失的理智。
在医生推开门出来时,他几乎还没开口,陆桁舟的理智就已经崩断了。
“她必须活着!”
医生被吓了一跳:“陆,陆少爷?”
“我说,她必须活着。”陆桁舟浑然不想讲道理:“需要什么仪器,什么药物,哪位专家,你尽管说,我去给你找过来。但是,她无论如何都不能死!我不会允许她死的这么稀里糊涂!”
医生僵了下,低声说道:“沈小姐脑震荡,但是还好,不会伤及到性命的。只是这段时间,她需要静养。她身上被玻璃扎伤的只是小伤口,玻璃片已经全部取出来了,都是一些皮外伤的。”
陆桁舟握紧的拳头松了下来。
他的声音都带着几分沙哑:“她,没事了?”
医生点头:“是,没事了。她还在昏迷中,预计今晚或者明天早上差不多就该醒过来了。”
陆桁舟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原地。
他朝医生弯腰,鞠躬了下,认真又郑重的道谢:“麻烦你了。”
“不不不,应该的!”如此大的阵仗,把医生也给吓坏了,他也跟着鞠躬了好几下:“陆少爷你客气了,客气了!”
他也很庆幸啊。
沈竹漪还好没什么大碍。
不然的话,按照陆桁舟的架势,估计要闹个底朝天吧。
沈竹漪被推了出来。
她脸色很白,几乎跟白色的床单映成一片,她安静的睡着了,对外界发生的一切都浑然不觉。
陆桁舟手指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微凉的脸颊。
凉了些,但还有些热度。
他闭了下眼,松开手:“先送她回病房。”
“是。”
护士推着病床,离开了。
院长跟医生相互看了眼,说道:“陆少,那我们也先忙去了?”
陆桁舟点了下头。
等人都离开了,只剩下他跟温素钦。
温素钦捧着肚子,坐在椅子上,脸色也有些难看。
但她只是受了惊吓,孩子没事,她人也没事,全身上下就脖子上的淤青有点显眼。
陆桁舟不大想管。
这个女人是生是死,他都没兴趣插手。
可是,沈竹漪做不到坐视不理。
她至今以为温素钦是自己的母亲,她可以用生命去护这个女人的周全。
他没法告诉她:温素钦不是你的亲生母亲,你只是个工具,你被骗了。
种种矛盾犹豫之下,酿成了今天的大祸。温素钦已经恢复冷静了,她抬起头,看着陆桁舟:“你有话要说?”
陆桁舟扯了下唇,语气很淡:“沈楠来看你了?”
“……还没,有事耽误了吧。”温素钦撩了下头发,咳了一声,说:“你这会不去照顾她吗?我这个女儿,虽然是个总裁,可平时看上去就像朵小白花一样招人疼,更何况现在受伤了,看上去更加楚楚可怜了。”
陆桁舟死死的攥着拳头,目光变得森冷可怕。
温素钦笑着说:“我知道,你很想收拾我。可是,看在沈竹漪的面子上,你还是得对我客气。所以,陆少,少对我说教了,我就不耽误你照顾她的时间了。”
陆桁舟冷笑了一声,说道:“沈楠没来,是因为他根本不会过来。你这个孩子如果因为这次意外流掉的话,他还会过来看你两眼,在你床前扮演下深情惋惜的模样。遗憾的是,这个孩子没流掉。”
温素钦脸色难看了一瞬。
陆桁舟继续:“他的女人差点被人欺负,孩子差点流掉,多大的事不能来看一眼?要不这样,我多管闲事,送你去沈家看看,他这会是不是在家游手好闲?”
“够了。”温素钦脸色铁青,她捂着肚子冷冷的说道:“我的事不用你管。”
“不是因为沈竹漪,我连话都不会跟你多说一句。”陆桁舟说:“既然你收养了沈竹漪,她也将你视为亲生母亲,那就有点分寸感。等哪天,沈竹漪真出了什么事,或者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世,那么我就没有再迁就你的必要了。”
“或者换句话说,哪怕到了这一天,沈楠同他的妻子离婚了,没感情了,你顺利上位了,但是有我在,我会亲手彻底断了你的上位之路。沈太太这个位置,将与你终身无缘。到时候就算用铁链拴,我也保证会将沈楠跟他的妻子永久的拴在一块,你就当一辈子的小三。”
“我,陆桁舟,说到做到。”
温素钦手紧紧的攥成了拳头。
陆桁舟说:“你可以继续做你的春秋大梦,编造一个自己都信服的美梦。梦里,沈楠对你情比金坚,你们终将白头偕老。但是有一点,别因为你那些破事让沈竹漪受到牵连,这是我的底线。你再踩一下,尽管试试。”
说完,他面无表情的转身走人。
留下温素钦一个人坐在原地。
她闭上了眼,靠在了墙壁上,头顶的白炽灯投射下苍白的光,照着她的脸上那些岁月留下的痕迹分外明显。
沈楠,沈楠……
别墅的密码只有三个人知道。
她,沈竹漪,还有沈楠。
那个中年男人是直接输入密码,开门进来的,要不然,她也不会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这个密码谁告诉那个男人的,显而易见。
她赌上性命怀上的这个孩子,在别人眼中是累赘麻烦。
一抹眼泪从眼角滑落。
温素钦浅笑了出来:“可惜了,我这个人,就是不认命呢。”
南墙她撞了无数回了。
疼的不行。
荒废了青春,落了个众叛亲离的下场……要是还不能坐上沈太太的位置,那她还不如去死!
……
沈竹漪在半夜醒过来。
她稍微动一下,就晕的厉害,而且,还十分想吐。
“别乱动。”
一只手摁住她的肩膀。
沈竹漪眼前还是一片重影,晃的很,她努力聚焦还是什么都看不清:“我,我看不见……”
她咕哝着出声,激动的抓着被子:“瞎,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