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纪言和时曜同时落到了地面上盘腿而坐，一起比划出结阵的手势，随后灌入自己的功力。
恶灵的脚底下便出现了一个缓慢转动着的法阵。
那法阵开始朝着恶灵的方向缩小而去，恶灵发觉到的时候，朝着他们两个挥了一掌！
两人一起吐了血，却仍然定在原地手上的动作不停，直至法阵将恶灵包围住，他们才收了尾。
“啊！！”
随着恶灵的一声嘶吼，法阵再次扩大，扯着阮子骞的肉身与恶灵生生脱离，而恶灵再次成为了一团黑色的气息。
夏纪言松了口气，眼前的阮子骞的身体却在一瞬之间从下而上化为灰烬地消失。她抿着唇没敢回头去看阮琛的表情，一个出神之时，恶灵逃跑了。
时曜留下一句“我去追”便消失在了原地。
夏纪言回过神站了起来，周遭再次安静了下来，她朝着阮琛走近的时候，蓦然发现周围蓦然都静止不动了，就连阮琛也是闭着眼没有任何的反应。
【嘀——】
系统的机械声音在夏纪言的脑海中响起，夏纪言顿住了脚步。
【系统检测到当前人界有无数流浪的灵魂以及手上的人界之子。】
【人界遭遇危机！】
【宿主是否救助？】
夏纪言一边点上了“是”的选项，一边问道：“怎么救助？”
【需要宿主当前的所有修为才能完成对人界的救治。】
“我的所有修为可以救治整个人界吗？”夏纪言犹豫了一分问道。
【是的。】
【宿主的修为将会分散于人界的各个角落，流浪的灵魂将会被立即送往地府进行轮回投胎，受伤的人界之子将会完全痊愈。】
“这么神奇？”夏纪言呢喃了一声，心里蓦然打起鼓来，她垂着眸，轻声问道：“修为尽失……系统，我会死吗？”
【系统无法预测。】
夏纪言沉默了起来。她记得若是修真界弟子没了所有的修为，时日便无多了。
她抬眸看了一眼面前破败不堪的人界之境，下定了决心对系统说道：“我救。”
【已通过宿主的选择。】
下一刻，夏纪言便被系统控制着升到了半空中。她张开双臂，骤然感觉到一种强大的吸力。
像是来自四面八方的所有气息都缠上了她的身体，从头顶道脚踝，她在空中动弹不得。体内的所有灵力仿佛在被一点点的抽干，像是被抽了血一般的疼痛，夏纪言忍不住痛呼出声。
“呃……啊——！！”
双手攥成了拳，却依然缓解不了身上的疼痛半分。
夏纪言只能清醒地感受着体内灵力的流失，以及五脏六腑都要被撕裂开来的疼痛。她每每感觉自己要晕过去的时候，却又闭不上眼。
不知道过了多久，夏纪言才全身脱力一般地被松开。她意识模糊，只觉得满头的大汗都流入了眼中，她睁不开眼，甚至轻轻的呼吸都要花费她不少的力气，并且还在不断地牵扯着身上的所有伤痛。
“阿言！！”
不远处传来一声喊叫，夏纪言却无法回应。她疲惫不已地从空中向着地面坠落而去，手指微缩一下，便疼的像是被剜了心脏一般。
没等到掉在地面上的感觉，夏纪言就已经昏迷了过去。
幸而阮琛接住了她。
夏纪言似乎更轻了些。阮琛低头看她苍白的脸色如白纸一般，手有些发颤地替她擦去额头上的汗水，后别过耳边的青丝，将夏纪言抱的越发地紧，带着她转身离开了这里。
***
回到成阳之巅的时候，所有的人还在惊奇不已。方才一瞬之间，成阳之巅所有的伤者都好了。
沈洛看见抱着夏纪言回来的阮琛，立即走上前去：“言言怎么了？！”
“她散尽了自身所有的修为。”阮琛有些不解，夏纪言为什么要这么做。
恶灵已经被削弱了力量，她却像是受到了什么控制一样将自己的修为朝着四面八方散了出去，他动弹不得，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这样做。
“什么？！怎么会这样？”沈洛面色一沉，“是为了对付恶灵么？”
“并非，恶灵跑了。”阮琛边走边对沈洛说道。
“跑了？成阳之巅所有人的伤势都完全愈合了，我以为恶灵被打败了才会这样……”
“你说——所有人的伤势都愈合了？”阮琛的步子一顿，转身询问沈洛道。
“是啊，忽然之间。”
闻言，阮琛便知道夏纪言的用意了。他找了一间房将夏纪言放在榻上，才转身对沈洛说：“修为尽失，无力回天——现在应当整个人界的受伤之人都恢复了，这是阿言用她所有修为换来的。”
沈洛先是震惊，后是心痛后悔。
他不该对夏纪言说什么虽死不悔的话，不然夏纪言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他们柏素山的小师妹为了人界，散尽修为！
沈洛不敢想象夏纪言是鼓足了多大的勇气才做出这个决定的。他坐在夏纪言的榻边，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是阿言的选择，你该为她骄傲。”阮琛语气有些沉闷，“若她醒来，也会为了守护好了人界而高兴。”
“她会高兴么？”沈洛冷不丁地问道。
会吗？
阮琛并不知道。
他只知道夏纪言在散尽修为的时候痛苦的快要死掉了，守护人界的重任被她自己拿来承担。她甚至没有给自己自私的机会，就揽下了这个担子。
阮琛第一次觉得，宁愿是自己。
宁愿代替夏纪言的一切，让她卸下一切包袱，自私一回，普通的生活一回。
但他没办法，因为他的身上是和夏纪言一样的、甚至是更重的责任。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坐在木椅上将自己整个人都埋于黑暗之中。
如此无力的感觉，这是他第一次有。
看着榻上虚弱疲惫的夏纪言，他却做不了什么。
散尽修为，没人帮得上忙。或许夏纪言醒来之后会笑着安慰他们，然后看着重新归于安宁的人界说，她很满足……
阮琛走到榻边轻握住夏纪言的手，在她的手背上落下一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