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纪言下意识向后一跳,寻找声源。于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面前的一枝花慢慢地化成了人形,赤着脚走出那方花坛,走向夏纪言。
女子身着红色长袍,眼尾挑起的特别,手里掐着一根软绵的树条,摇曳着身姿靠近夏纪言,后而在夏纪言身边绕了一圈,似是在打量她。
“姑娘,你找人么?”花妖声音媚的很,夏纪言听起来有些不适应,缩了缩身子后说道:“不劳烦——只是想问问,这是哪里?”
“这里?”花妖咯咯笑了几声,手里的树条甩了几下,她抬起手抚上夏纪言的肩膀:“这里当然是我的地盘喽。”
那树条又开始擦着夏纪言的下巴,惹得夏纪言不舒服地后退,最终抓住那根树条:“这位佳人,无意冒犯,还请你不要这般动手动脚的。”
“动手动脚?”花妖眉眼弯了好大的弧度,笑的直不起腰,轻轻拍着夏纪言抓着树条的手道:“奴家可没有对你动脚……姑娘,你方才喊的阮公子、过书君都是谁呀?你们……走丢了吗?”
夏纪言挣脱花妖的手,留下一句“无可奉告”便急匆匆地离开了。
只是走了很长时间,夏纪言几近第十次看见那位花妖的时候,觉得她八成是在做梦。那花妖却饶有兴趣地坐在一个用藤枝做成的秋千,看着夏纪言一遍又一遍地走出去再回来。
最终夏纪言终于放弃,她看着悠闲的花妖叹了口气:“佳人可否告诉我,如何才能从这里出去?”
“可我不想放你出去呀。”花妖歪着头,红唇笑的妖冶,“但奴家好想知道你方才找的那两个人是谁啊……”
“……是在下的朋友。”夏纪言知道若是不顺着花妖来,她恐怕没办法出去。
不知道这里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她的攻击统统没用,就更别想着硬闯出去。能做的她都做了,但是找不到任何出路,最终看来,有用的就是这个花妖。
“朋友?是朋友么?是夫君吧?”花妖笑嘻嘻地说出声,顿了顿又道:“哦对,是两个人呢……那哪一位是你的夫君?”
夏纪言没心情同她开玩笑,一想到阮琛他们三个不知道怎么了便有些焦急,“不是夫君——佳人,你要如何才能放我出去?”
“你撒谎。”花妖自动忽略夏纪言的后半句话,她站了起来,扭着腰走近,“进入我这里寻的人,都是现在心中最念之人,你一个姑娘喊的是男子,那必定是你的夫君。只不过没有想到你居然有两个心属之人呀?”
夏纪言深呼吸了一口气,盯着花妖的眼眸看却不说话。她和阮琛是队友,他们之间还有距离限制,现在分开了,夏纪言自然是要先找到他。不然若真的如阮琛所说他们两个的性命连在一起,他们两个岂不是更加危险。
花妖看不懂夏纪言的心思,只以为夏纪言心虚不敢吭声。她了然地笑了一声,手在夏纪言的背上摸去,趁着夏纪言不注意的时候,一把将她推到前面去。
夏纪言踉跄了好几步,站稳后抬头,眼前水池边上,正坐着一个人——阮琛。
他还是着一身黑袍,手心绑着那条白色丝带,三千发丝凌乱散落,他正低着头发愣。
夏纪言也怔了片刻才回过神来,她朝着阮琛走近:“过书君?”
阮琛的手一顿,一息过后他缓缓转过头来。
阮琛勾起嘴角,浅浅地冲着她笑。夏纪言又走上前了几步:“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阮琛没说话,他面色似乎僵了一瞬。夏纪言还在等他的回应,阮琛却蓦然站起身朝着她逼近,夏纪言保持警惕地后退,却看见阮琛向他张开双臂,意味明显。
夏纪言头脑风暴了一下,看着眼前的阮琛,然后一点点走近。走到阮琛的面前,眼看阮琛弯腰准备抱住夏纪言的时候——
夏纪言一脚踹在了他的肚子上,又推了他一把!
“噗通”一声,他掉入了前面的水池中。水花四溅,夏纪言得意地大笑一声,随后便听见水池里传出一个怒不可遏的尖叫:“啊啊啊——我的衣裳!!”
夏纪言站在水池边上露出原先模样的花妖,扯了扯嘴角道:“我并非傻,不会如此容易就中了你的圈套。”
花妖从水池中飞上来,冲着夏纪言甩出那条树枝,却被夏纪言轻易躲过。夏纪言站稳之后看向花妖,却发现她的衣裳根本没有一丝被水浸湿的模样,反而那原本白洁无暇的衣袖一角染上了一抹血迹。
夏纪言面色严肃起来,她转头看向那片水池,是水没错。
但又如何不能是假的呢?
夏纪言心生一计,假装和花妖打了起来。在打斗的过程中,夏纪言不断地靠近那片水池,最终顺着花妖的一击跌落而下,水声传出,夏纪言却没有感觉到水的存在。
低头看去是一片黑暗,耳边是剧烈的风声,夏纪言便转了方向朝着下面冲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身的风声小了下来,夏纪言在一处带着坡度的地方站稳,正要继续走的时候,不料猛地踩了个空。
夏纪言喉咙里滚出一个音节来,双手朝着周围乱抓,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摔个狗啃泥的时候,却落入了一双有力的臂膀中。
预料中的疼痛没来,夏纪言挤着的眼睛才缓缓睁开,她松了口气才反应过来自己正被人抱着,便想着赶紧下去。
周围还是一片黑暗,夏纪言闻见了更加浓重的腐烂气息,正皱着鼻子憋气的时候,听见抱着自己的人出了声:“夏纪言?”
听见这个声音,夏纪言一愣,而后激动地抬手向上摸去:“过书君!”
阮琛轻轻“嗯”了句,轻咳了一声后,夏纪言连忙将自己失礼的手拿开,面色红了不少:“你、你放我下来吧。”
阮琛松开了揽在夏纪言腰身的手,但当夏纪言踩到地面的那一刻,她感觉自己踏入了一片水潭。她还抓着阮琛的衣袖,低声低喃了一句:“看不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