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不上别的,夏纪言立即就朝着门外冲去。
结界外果然有一只鬼在不停地撞击着,夏纪言站在结界边缘,是被吓了一跳。
她第一次见这个样子的鬼。她满身都是白色的,并不透明,身上还在向下滴着水。她的脸、手以及头发都是白色,所以她那双乌黑的眼珠子和红如鲜血的嘴唇显得格格不入。夏纪言大脑一顿,正想着她长得像鬼一样才猛然想起她就是水鬼!
夏纪言第一次见识这种场面,她攥紧拳头不让自己后退,一双眼睛瞪大了死死地盯着这只水鬼。似乎是察觉到了夏纪言的害怕,那水鬼忽然停了动静,眼眸慢慢地挪到了她的身上。
接着,水鬼忽然咧开嘴笑了一下。
夏纪言再次愣住。虽然她的嘴唇可怖的厉害,可是她笑的时候却又那么温和,像是在同她打招呼一样。这只鬼一点也不可怕,甚至可以说,她很友好。
夏纪言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她身子猛地一颤,连忙让自己回过神来,走上前一步冲着水鬼喊道:“你若乖乖束手就擒,保证不再伤害邱家人,我们便不会伤你。”
本是打着商量地说话,可那水鬼听到一半的时候面色猛地变了。她阴沉着脸,又开始撞击结界。这次比上次更为强烈,夏纪言感受到了她的怒气,根据方才说的话试探性地开口道:“你同邱家人是不是有什么过节?”
没等水鬼回答,邱五忽然跑了出来,站在门口哆哆嗦嗦地指着水鬼尖声叫道:“水水水水——水鬼啊!!仙长,仙长,快把她灭了,快啊……啊——”
邱五的动静吵到了夏纪言的耳朵,她分神想要去拦住邱五说话,那水鬼忽然像是见到了什么可恨的东西,一双手开始剧烈地锤击结界。
当结界的波动蓦然大了许多出来时,夏纪言心头一震,听着阮琛留下一句“本真带邱五回去”后,便立即加强结界。
水鬼的力量出乎了她的意料!若是那水鬼想要硬闯,再撞几次结界就会完全破开,夏纪言一边承受着水鬼疯狂的破击,一边意识到水鬼的能力远远在她之上。
水鬼似乎彻底怒了,她身上蓦然被黑色气息缠绕,转而化为一个利爪,在结界上划出五道裂缝来。夏纪言不由得惊慌了片刻,而后只能升到空中来,将灵力注入地上的石子,朝着水鬼打去。
谁知水鬼竟轻而易举地躲过所有的石子,又忽而停了下来盯着夏纪言看。
“不……不要——插手。”
水鬼说了话。但她的声音却难听至极,像是喉咙里烧着一块发烫的煤块,又像是在扯破嗓子的嘶吼,夏纪言愣住了。
水鬼叫她不要插手,而水鬼的目的只是邱家人。哪怕夏纪言是邱家人寻来消灭水鬼的,水鬼也只是争对邱家。这只鬼叫夏纪言奇怪,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夏纪言朝着水鬼靠近了些许,甚至都要贴在结界上。
水鬼没有动,她就如此静静地和夏纪言对视,直到夏纪言开口:“你说什么?”
“离……开……”水鬼尖锐喑哑的声音传入夏纪言的耳中,惹得夏纪言蹙了眉,“不会、不会……伤、害、你。”
夏纪言的的手微微一颤,她再抬眸去看的时候,水鬼像是害怕自己的声音吓到她,于是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尽管那样并没有用。
想起因为邱五的出现水鬼才开始忽然暴怒,夏纪言意识到,眼前的水鬼或许并不能算作是一只鬼。
“夏姑娘。”再次出来的阮琛看见她,轻声唤道。
夏纪言这才缓过神来,低下头去时阮琛蓦然抬手,在外又加了一层结界。水鬼还想撞开结界,却忽然发现无论怎么做,新一层的结界都完好无损。夏纪言回到了地面上,只听阮琛道:“她较你强很多,不可硬碰硬。”
“她……并不会伤害我。”夏纪言思绪还有点乱,默了片刻才又道:“阮公子,这件事情的切入点在于邱家,而不是消灭水鬼。”
阮琛没开口,夏纪言像是在给自己梳理一般继续说话:“邱五以出来,水鬼就怒了,并且我就算攻击水鬼,她也不会对我动手……她同我说——让我离开。”
语罢,夏纪言抬起了头,她一时间改不掉邱家是无辜的受害者观念,还因为从小到大都觉得鬼必定是没有道理的作恶而有一丝的迷茫。但是她却很清醒:“总之,水鬼伤害人是恶,但我认为,邱家也不会是什么恶都没有做过的大善者。或许水鬼需要对她的一个交代,而不是让先作恶的人永远安宁,我想这件事情从一开始就缺少了公平。”
阮琛略略扬眉,似乎对于夏纪言说出这一番话有些诧异。夏纪言见他默不作声,便觉得有些焦急,正想着怎么才能让阮琛理解自己的意思时,阮琛忽而开了口。
“你说的有几分道理,水鬼暂时不会进入邱家,天一亮她便会离开,今晚也不会发生什么事,还有时间调查。”
夏纪言愣了一息才反应过来阮琛是相信她的,面上松了口气,后立即说道:“方才那落了锁的房间必定有问题,我们先从那里入手。”
那房间委实奇怪,阮琛也早已起疑。但是他们没有那么容易就能打开那把锁,想快速进入那间房,只能从邱五入手。夏纪言低头琢磨着,不知不觉两人已经关了邱家大门并走到了那间房的面前。
锁上的禁咒覆在表面清晰可见,夏纪言拿起锁端详了好半晌,还未看出个名堂来,蓦然听见身后传来一个带着些许稚嫩音色的声音:“你们……在做什么?”
夏纪言下意识地身子一僵,转头看向后面的人,低眸看去,是邱家年纪最小的一个,名叫邱甚。夏纪言蹲了下去,温和地对邱甚道:“夜色已晚,你怎么还不去休息?”
“我被外面的声音吵醒了,刚出门就看见你们了……”邱甚还揉着眼睛,打了个哈欠:“你们站在这里是想进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