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笙的双眼已经看到一丁点东西，这会双眼是一点没有对上江遥。
江遥默叹一声，悄声挪了一下身，主动迎上他的眼。
“你想同我说什么？”
白笙双手紧紧攥着，青筋突突的直条，整个人十分紧张，连呼吸都不由变得急促。
“治好我的条件是什么？”
许多的话在脑海中盘旋，最后还是只说出这一句。
话一出，他心头更紧张了，害怕对方的回答。
他已经没有任何可以做交换的东西了。
他以前虽是白家的少爷，但自从从那个家门离开，他就明白，白笙这俩字，仅仅只是个名字了。
他受伤不敢说，他知道，就是说了，姐姐也没有办法带他去求医，反而会让姐姐更加愧疚，愧疚自己为什么没有保护好他。
江遥从他的脸上看出了一点他心中的想法，眉梢浅浅跳了一下。
“没有条件。你人都是我的了，自然是要治好，不然，我要养个废物吗？”
白笙一怔。
“没有条件……”
他本就无神的眼中神色更加恍惚，茫然无措的转动眼珠，很努力的睁大眼，想去看她的表情，来确定自己所听到的内容。
但他的眼，早就失去了光明。
眼前漆黑一片。
他怅然，怔怔的呢喃。
“真的吗？”
江遥没有多话，走到他身侧坐下，轻轻叩了叩椅子扶手。
“给个手，我给你把把脉。”
白笙下意识的抬起手。
江遥抓过他的手，放在椅子扶手上，略略垂眸，认真号脉。
白笙感觉到她带着温热的手指覆上自己的手腕，心头拂过一抹悸动，心跳猛地加快，怦怦乱跳，好似下一秒，要跳出胸腔。
他不由自主抬起另一只手压住心口，屏住了呼吸，生怕发出一点声响惊扰了她的动作。
江遥感觉到了他的脉搏变化，柔声安抚。
“放轻松，只是把脉。你这样，会影响我的判断。”
白笙不论多早熟，也毕竟还是个孩子，闻言呼吸又是一窒，怔愣了一瞬，连忙深呼吸调整自己的呼吸，小手紧急压在心口，强迫自己的冷静。
过了一会，他终于慢慢放松下来，一直绷着的后背也软了一分，靠在了椅背上。
江遥瞥了一眼他的动作，指尖微微加了点力道。
须臾。
江遥抬手。
“脑中有淤血，位置不太好。可以治，但并不能完全治好。有两个方案，你要自己听，还是让你姐姐进来一起听
。”
白笙一怔。
“能治！？”
激动地微微拔高了声音。
在门外等着的人，一下冲了进来。
白玥微也跟着激动的叫了一声。
“真的能治吗！？”
江遥偏头看了一眼，点头。
“嗯，可以治。不过，结果都不太好。”
白玥微微怔，快步走到白笙的另一边。
“小姐，是什么办法？”
江遥略作思量，还是直说了。
“一是保守治疗，靠喝药和针灸，慢慢散掉他脑中的淤血，但不一定能散完，而且需要很长的时间。还有一个，就是开颅。”
白玥微心尖儿一颤。
“开颅？”
江遥轻轻点头。
“嗯。淤血的位置不太好，加之，他这个情况脱的太久，单靠外部用药是无法完全清除的。唯有……开颅。但开颅的风险不用我说，你应该也能可以想象。”
白玥微无措的动了动嘴。
是的，她可以想象。
不久前，她只看江遥切开了苏珏的一点眼皮，那画面的冲击，几欲让她当场晕倒，那画面，至今还在她的脑海里回旋，一想到，心头就哽的疼，难以呼吸。
现在，要用同样的办法，剖开白笙的脑子。
白玥微恍惚的身子摇晃，趔趄的向
后退了两步，无意识的摇头，喃喃。
“不行的不行的。”
下一秒，她的手被人紧紧握住。
白玥微下意思的低头。
白笙仰着头，面色焦急，眼珠慌乱的转动，想看她，却看到一丝影子。
白玥微心口蓦的一疼，握紧他的手。
“笙笙，你想怎么治？”
声音嘶哑，感觉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一般。
白笙感觉到她手心的温度，心一下就稳了。
“姐姐，我想看到。”
白玥微喉头一紧。
“那可能会死的。”
白笙牵唇，扬起一个坚定的笑容。
“看不见，比死还难受。”
白玥微呼吸一凝，心疼不已。
“笙笙……”
她紧紧攥着衣领，呼吸凝滞，浑身控制不住的发颤。
这是白笙第一次说出心里的感受。
她从未想过，失明对他而言，是这般的痛苦。
她以为，他是一个坚强乐观的孩子，他可以适应。
而他之前一直表现出来也是这样，原来，他只是怕自己担心，才一直隐忍着。
白玥微怔愣了许久，心里的情绪一点一点回笼，纠结半晌，千言万语最终化成一声叹息。
“小姐，我们选第二种。”
江遥感叹两人的果断，不过眼下……
“现在还没有手术的条件，我要一点时间准备。你们也不用担心，若是找到合适的手术室，手术的风险很低。先吃药和针灸调理身体。”
他们俩都流浪了许久，现在的身体素质，也支撑不了手术。
白笙的淤血好的是，扩散的速度很慢，可以用针灸控制住。
她想去实验室转转，也许可以找一点新的东西。
白玥微和白笙已经下了决定，自然就是听她的安排。
白玥微心绪复杂的偷偷看了江遥一眼，又急忙低下头，沉声道：“小姐，未来奴婢这条命就是您的了。不论您让奴婢做什么都可以！
哪怕是要奴婢的命。”
江遥轻笑，摆摆手。
“我要你的命做什么？好好照顾自己，等回去以后，有事给你们做。”
她说完，算算时间，这会她新种的药应该也快成熟了，还有医堂的小丫头，这会也不知道学的怎么样了。
还有自家的三个小宝贝……
这次走了这么久，回去以后，估计得要花很长的时间去哄他们了。
这一想，思绪不由飘远。
白玥微看她突然勾起的笑容，不禁好奇，犹豫了一会，还是开口唤了她一声。
“小姐，您在想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