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满厮杀的战场, 所有人都杀红了眼睛。
尸横遍野。
帝景天筹备了这么久,才找到了夜行神官的老巢,看上去不声不响的, 却是茂足了劲儿要来一场震慑天下人的胜利。
或许是在对付五大圣天的行动中没有取得理想的效果,所以帝景天也需要这么一场胜利来一改颓势。
术法的硝烟将地面轰得坑坑洼洼, 原本阴森的恶灵渊, 黑色的浓烟四起,刺鼻的焦糊味弥漫整个战场。
呐喊声,对抗声。
其实在谢桢来之前, 这里已经打了七天七夜了, 不然这么重要的突击消息,谢桢也不可能从外面的修士口中得知。
形式早已及演变成了夜行神官节节退败, 连十大神官中剩下的六个,也在拼死想要杀出一条血路来。
穷途末路。
说是穷途末路或许有些过了,仙盟帝君未至, 以十大神官中剩下的六个的本事, 联手之下, 或许还能有那么一条活路。
还没有到绝望的时刻, 还有希望。
只要他们这样的核心人物逃过此劫,夜行神官自然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战场惨烈到了极点。
谁也没有心思去发现,这样的大战下, 响起的呜咽的笛声。
笛声似泣, 随着风, 随着硝烟, 吹遍了整个战场。
突然之间, 那些躺在地上的死尸, 那些挂在山壁上的畸形怪物, 猛地睁开了眼睛。
在夜行神官就要支撑不下去,只求能杀出一条血路的情况下,那些死去的残破的身躯又爬了起来,猛烈地向对面的帝景天的队伍扑了过去,气势之凶猛之残忍,宛若怪兽。
战场的瞬息万变不过如此,原本还躺在身边的尸体,居然爬了起来,对着他们发动了攻击。
尸体的数量实在太多了。
哪怕夜行神官都愣住了,怎么回事?
但激烈的厮杀让他们根本没有任何思考的时间。
震惊之后,瞬间加入了战场,他们还有突围的可能。
帝景天那边也是一阵骚乱,然后更加猛烈的发动了攻击,胜利就在眼前,谁也不想放弃。
不得不说,帝景天的攻势的确凶猛,哪怕有这些残尸的加入,他们依旧能占据优势。
但很快他们就发现,这些残尸根本就杀不死。
一波又一波,打趴下了还能再爬起来,甚至没了胳膊没了腿还继续战斗,哪怕只剩下牙齿,都要抱着人啃上一口,这些也就罢了,那些连脑袋都被砍掉了,只剩下一副无头的怪尸居然都还能站起来继续战斗。
更可怕的是,这些残尸中,还混有他们帝景天才战死的同僚。
帝景天也发现了不对劲。
“是丧尸大阵,有人在暗处操纵丧尸大阵。”
仙盟的典籍记载着这么一门丧心病狂的邪阵,曾经有一老魔头,以此邪阵,逍遥了一个时代,此阵的臭名昭著难以想象。
至于这老魔头是谁,仙盟典籍上也有记载,乃是一大罗天弃徒,听说是偷学了大罗天的禁·法,然后被驱逐出了大罗天,原本也是个风光无限的天才来着。
“是笛声,是笛声在操纵这些死尸。”
有人也发现了战场上那呜咽的笛声。
笛声中蕴含着一种诡异的灵力波动。
“找出来,将他找出来。”
帝景天也发现,若是任由这笛声继续响彻战场,他们建立起来的优势恐怕都要失去了。
笛声,总是有源头的。
不少修为惊绝之人,侧耳仔细倾听之后,然后身体如同大雁一般朝同一个方向扑去。
只是,他们身体才腾空,笛声就停了下来,那些丧尸也如同泄气的皮球,直接倒地。
等几人过去的时候,哪里还见得着半个人影。
谢桢也不傻,这丧尸大阵的实力远不如缚神邪咒,当初他有缚神邪咒加持,都被人斩出了三百里,休整了好久才恢复过来。
这些邪阵,最适合藏头缩尾的躲起来玩了,即便打不赢对方,也能恶心死对方。
战场也变得诡异了起来。
帝景天的人止住了笛声,掉头就去对付夜行神官。
但他们才一掉头,笛声又从某个隐藏的位置响了起来,才躺下的尸体又爬了起来。
如此反复,跟逗狗一样。
着实恶心。
而夜行神官也不跑了,他们一开始是想着杀出一条血路。
但现在,帝景天跟被遛着玩似的,空有实力,却拿那吹笛之人毫无办法,这人忒会躲躲藏藏了。
他们若不借助这些反扑的尸潮在帝景天身上咬下一口肉来,岂对得起如今的损失。
战场,以一种诡异的方式,势均力敌了起来。
“怎么办?”
“如此下去,我帝景天牺牲的都是活生生的同僚。”
“而斩杀对方再多的尸体都没有意义。”
帝景天必须取得今天这一役啊,这一战的意义太重大了。
但现在,却有一种骑虎难下之感。
此时,突然有一位帝景天的前辈突然道:“你们发现没有,虽然战局表面上看上去对我们不利,但……”
“但,夜行神官死的人更多了。”
众人都不由得一愣,什么。
只见那位前辈突然朝某一个方向瞟了一眼。
那里,一个夜行神官势力之人,正裹带在一群丧尸中,兴奋的冲杀。
只是,十分隐蔽的,那身边的一只丧尸,突然在背后给他捅了一刀。
看得帝景天的人膛目结舌。
这些丧尸不是夜行神官一伙的吗?
战场太过混乱,不留心的话,根本观察不到这么阴险的行为。
难怪他们觉得,丧尸越来越多了,是真的多了啊,有新生力加入了,估计夜行神官的人还以为是他们帝景天杀的人。
“吹笛人并非夜行神官一方之人。”
“看上去似在帮夜行神官对付我们,却在暗地里偷偷痛下杀手。”
太阴险了,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夜行神官现在估计还在感激流涕地感谢给他们带来了生的希望之人吧。
“那……他是谁?”
也没见那些丧尸对他帝景天的同僚手下留情。
面面相觑。
这行为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
但换成谢桢的立场,就好理解了。
帝景天不过是在他危难的时候斩了他一剑,他这人记仇,但再大的仇也比不过对夜行神官的仇恨。
真以为他在帮夜行神官啊?
不过是看夜行神官在那六大神官的带领下,有突围的可能。
鱼死网破的气势,说不定还真能被他们逃了,然后东山再起。
想要破釜沉舟,哪里那么容易,谢桢非得让他们看到一丝希望,甚至是一丝反攻的希望,让他们舍不得离开这里。
这么大的场面,他若是不利用起来,那就太可惜了。
若是能让夜行神官死他个七七八八在这里,岂不痛快。
想跑,门都没有。
至于帝景天,管他们死活干什么,没有上去抽他们几巴掌,已经算是大方了。
帝景天的人脸色比锅底还黑,这是在利用混乱的局面,利用他们帝景天对付夜行神官啊。
这天下间,居然有人敢将他们帝景天当枪使。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有人一咬牙:“夜行神官似乎被冲昏了头脑,还没有发现其中的猫腻。”
“这么好歼灭他们的机会,我们岂能错过。”
他们可是带着必胜的决心来的。
“再说,那人利用我们铲除夜行神官,我们何尝不能利用他来达到这一目的。”
“传令下去,佯作抵抗。”
“必要时,可以表现得稍有不敌之态。”
反正就是要拖住夜行神官,让他们不要生出逃走的想法。
战场非常乱,丧尸太多了。
加上大战了这么久,还能保持理智保持清醒的人,还真不多了。
特别是夜行神官,他们穿梭在丧尸群里面,如入无人之境,一改一直以来被打得节节败退的屈辱。
那种逆势找回颜面的兴奋和激动,早已及将这风云万变的战场的真实从他们眼底下掩盖了起来。
他们看到的,就是他们现在勇猛的将帝景天都打得倒退了,却不见他们的同伙,一个一个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成为了丧尸中的一员。
谢桢也在仔细观察着战场。
嘴角不由得一笑,帝景天居然配合着他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看似还有不少人在不断寻找他的位置,企图阻断他操控丧尸。
但谢桢明显感觉出来,对方也就做做样子,放水罢了。
着实有意思了。
一起坑夜行神官。
谢桢的眼睛也是一冷,今天就是夜行神官的末路。
谢挽留,你看到了吗?他们欠你的,我会一点不少的追讨回来。
笛声更加肆无忌惮的嘹亮了起来。
丧尸的攻势愈发凶猛。
若说是演戏?没看到那些丧尸是真的对帝景天的人下死手。
真假参半,才最让人迷惑不是。
战场的烽烟更加浓烈了起来。
惨烈的战斗从天亮打到天黑,再从天黑杀到天亮。
等天亮之后,夜行神官的人突然发现,他们明明将帝景天的人打得都倒退了,退败了,可为何帝景的人没见少多少,他们夜行神官倒是没剩下多少了。
谢桢没少趁着夜黑看不太清情况下黑手。
等天一亮,人员的剧减,自然不是减员几个那么容易被掩盖。
一时之间,直接就懵了。
怎么回事?
而战况也瞬息万变,再次发生了改变。
谢桢都没有隐藏身形了,身体立于山巅俯瞰深渊。
嘴角的笛声急促,那些丧尸也调转了头,反扑向残存的夜行神官。
帝景天等人也是冷笑,一群叛徒,真以为得了点上古修士的生物科技就能逆天了?被人卖了被人耍了都不知道。
夜行神官看着汹涌而至的丧尸,明明上一刻还在和他们并肩作战,厮杀帝景天,这时候却掉头和帝景天站在了一起。
到底是哪一方的?
茫然,但这种茫然也是一瞬,因为他们的目光飘向了山巅的吹笛人。
血色的长笛,红色的大罗仙袍,在山风的吹拂之下,列列作响。
天道有常,报应不爽。
谢桢撕裂的声音从山巅传来:“今日,你们所有人都得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