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想想,还有什么该拿的?”
毛子丰把物资固定绑紧,跳下后厢。
他们没有带走太多东西,毕竟旅程才刚刚开始。
贾真帅看着用布包好的相框,两眼通红,木讷地摇了摇头。
“有没有发电机?还有挖井的那种钻机?”毛子丰看着村里升起的浓烟,语气平淡。
“没有,哥,村儿里就这么大,洗衣做饭都靠这条河。”
“也对,这儿地势高,不可能有井……”面对还沉浸在悲伤中的贾真帅,他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
“庄哥,你还有家人么?”
“……我们一样,”毛子丰递去一支烟,“节哀。”
贾真帅闷头抽完烟,又向着村口磕了仨头。
毛子丰不太会安慰人,只问他是否要立个碑。
黄毛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横死之人不宜立碑。
况且,他们在这桑园村禁锢了一辈子,不该再被什么困住。
终于,自由了。
回到干道,一路向东。
再往前一段的路口,右转通往那个住过两晚的加油站,以及物流货运中心。
这次要直行了。
对于毛子丰来说,是全新的开荒。
“黄毛儿,我路不熟,接下来按地图走,你要是知道什么有用的地儿就提前说。”
“哥,这块儿还挺荒的,等过了高速入口差不多就开始进城了。”
“嗯,路况怎么样?车都能过不?”
“路基本没堵,市区有个地方可能得绕,楼烧塌了。”
“你觉得哪能找到发电机、钻井机?尤其是发电机,最好烧柴油的。”
“建筑工地就有,不过都是集装箱,咱拉不走吧。”
“这样啊……那再说,先停车。”
“蛤?”
绿圈,养殖场。
毛子丰站在车顶,用望远镜观望。
“你从这儿路过的?”
“是啊哥,这啥也没有。”贾真帅不知他在找什么。
“地图显示这片儿有个养殖场,你见过家禽牲畜吗?”
“只见过黄皮子和猫,还有鸟儿……”
毛子丰找了半天,很是郁闷,“猪牛羊都去哪儿了?饿死了?”
“或者被丧尸吃了吧……对了庄哥,我在咱们那抓过一只鹅。”
“鹅……我好像也见过,”毛子丰回忆起来,“奇怪啊,哪儿来的呢?”
“哥,我原先在养鸡场上过班儿,现在都是自动化,铁栅栏里关着,要是没人管它们,根本出不来。”
“是么?我怎么记得前几年还见过老头儿赶羊呢……”毛子丰不死心,又往南面村落里细看。
一无所获。
连只野的都没有。
继续上路。
道路指示牌显示距离收费站3.5公里。
“高速……收费站?”
毛子丰突然想到什么,抓起车台对讲机。
“黄毛儿,收费站应该有备用发电机的吧?不然万一停电了,etc怎么收费?”
“……有道理,哥,去看看?”
“是得看看,说不定还能找到无人机。”
“无人机?……飞机?”
“对,路政部门或者高速交警配发的,可能会有。”
无人机的确可以胜任大量的侦查工作,尤其在这不存在法律约束的末世里。
之前那台换了个和尚,一直令他耿耿于怀。
虽然和尚也不错。
这种先进的东西对于精神小伙来说是完全未涉足过的领域,不过看着前车走了岔道,也只能跟上。
南广高速,章庄西收费站。
六排车道,不算大站。
中间三个岗亭里有收费员小姐姐冰冷的尸体。
两人费了挺大劲才把道闸杆弄断。
办公区域就在路东,院子挺大,楼却很小,只有两层,坐东朝西。
毛子丰是去过南济收费站的,比这气派多了,交警专用的楼都有类似面积,还配备独立宿舍区。
顶层指挥调度中心那满墙的大屏,他印象很深,当时还想着要是用来玩2k就太爽了。
面前这小破楼是寒酸了点,只希望货全就成。
翻过伸缩门,是空旷的大院,篮球场,三辆汽车。
“留点儿神,可能有鬼。”毛子丰一落地,立即开口。
“啥?鬼……”
“就是你说的丧尸。”
“哥……你怎么知道?”
“没看那两扇门的玻璃全碎了么?”毛子丰蹲下身子,“要么有人来过,要么就是鬼。”
“庄哥……你看得真远,我都没注意……”贾真帅从腰间拔出爪刀。
“你……”
毛子丰回头仰望贾真帅尖嘴猴腮的面庞,想着要不要让他先去探路。
算了,还得留着种菜。
“别浪费投网和燃烧瓶儿,我让扔再扔。”
“好的哥。”
地生青苔,墙爬藤蔓。
和南济市内相比,又是另一番景象。
估计鬼密集的地方,植物早被啃光了。
两人一步一停,走得十分谨慎。
因为过于安静。
直到站在距门前四五米的位置,都没听到任何声音。
没有不妥的味道。
平常的院子,平常的建筑,平常的台阶。
一切如常。
“黄毛儿,”汗水自额头划过眼角,毛子丰以气发声,“别回身,慢慢退。”
黄毛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但这氛围已然烘托到位,不敢多问,随他照做。
就在刚才,毛子丰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异样感觉。
像触碰到一个屏障。
类似,结界?
或者说,踏入了他人的领域。
很危险的那种。
同时,加速的心跳,沸腾的血液,这种亢奋,又像是……
……兽欲?
莫名的期待感。
有什么在吸引着他。
“快过去。”
“快去!”
“快……”
只是这些……
还不足以冲破他的理智!
这尼玛绝对有问题!
二人加紧后退。
突然!那种前所未有的异感具现出了实体!
一只很高,很宽,不知是胖还是壮的大只鬼。
仅剩的破烂衣装不是制服,更像胡乱扯了一些床单被褥缠在身上。
没有几根头发,五官被硕大的脸衬托得过于紧凑,几乎看不清眼睛的位置,只有深紫色的牙龈咧到耳根。
肤色惨白,遍布血斑。
唇已亡,齿很黄,散发着阵阵褐绿色的烟雾。
“快跑!!!”
毛子丰喊出这个词的同时,那东西也动了。
地面传来清晰的震颤。
庞大的身躯奔了过来。
姿势像个智障儿童。
气势像头熊!
面对这种压迫感,毛子丰完全不敢背对它。
万一扔个什么玩意过来,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只能,也必须迎战。
“黄毛儿,离远点儿!”
他双手牢握霜之哀伤,紧咬牙关。
这次没有恐惧。
战意磅礴,居然还有些兴奋。
甚至狂喜。
“我让你……长这么高!!”
重剑横空劈出。
大块头不躲不闪,正中软肋。
这磨得很锋利的剑,全力一斩,并没有达到预期效果。
连血都没见。
倒是剑刃被肉墙卡住了。
一股带着呼啸声的狂风直冲面门。
毛子丰在刹那间判断出这巨大的逼兜绝不能硬接。
猛地向后躺倒。
仅仅被掌风撩过,整个鼻腔已经冰火难辨,眼前发黑。
接下来他才知道,这种所谓的战术动作不能乱使。
否则就是自杀。
泰山似的身躯将他砸了个瓷实,剑柄脱手。
“我……操!!!”
热流自腹腔灌入头顶,眼珠快爆出来。
四肢都被压住,有劲使不出,完全懵逼。
大只鬼的叫声与其他不同,闷雷炸响,震耳欲聋。
化粪池般的血盆大口,完全可以把普通人的脑袋整个吞进去。
或者用粗壮的手臂随便来两下。
我们的主角就完了。
但它只顾着嚎叫。
黏稠成胶的黑色液体拍在毛子丰脸上。
那种腥臭比之前冰箱里的还要给力一百倍。
接着是更加汹涌的血浆喷涌出来。
一股,两股,三股,一片。
直到它再也忍受不住,不得不放弃身下的猎物,蹦起来想把背上的东西甩开。
没有成功。
像是被一只蜘蛛死死吸住,右颈被爪刀捅得血肉模糊。
最后这下,将喉咙彻底豁开。
它只能拼命低头,用肥厚的三层下巴挤住伤口,好让血流得慢一点。
这才看见夹在腰边的两条很细的腿。
已经太晚了。
又一刀,直插眼眶。
“黄毛儿!下来!!”
目标太高,毛子丰要跳起来才能够到它的脸。
这灌注了洪荒之力的一拳,像是打在石头上。
“你他妈!”瞄准裤裆的全力足球踢,“挺硬啊?!”
“砰!”
“嗷嗷嗷呃啊啊啊啊!!!!!”
看来就算变成鬼也无法承受这种男人才懂的痛。
大块头抱作一团,在地上打起滚来。
“烧他!!快!”
“哥!闪开!”
贾真帅点着燃烧瓶,狠砸过去。
“轰”
“啪嚓”
“轰”
“哗啦”
“轰”
“嗷嗷嗷……呃啊啊啊……”
一连三个。
这只怪物在化为焦炭前竟然还可以蠕动。
毛子丰用一记飞剑结束了它的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