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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第 50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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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手微高出自己一点, 林策昂首看向他,却是一股居高临下的睥睨之姿。

一阵微风吹过, 卷来几片落叶, 在风中飞舞盘旋。

二人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彷如光阴静止。

钟誉喉结微微一滚,即便咽喉被人掐着, 也丝毫没有性命被胁迫的恐惧,亦或败给对手的气恼以及愤怒。

他脑中一片空白, 却又似乎眼前明艳夺目, 繁花盛开。

“将……校尉。”胜负已定,一旁的孙有德急忙出声。

他生怕将军心情不悦, 一怒之下把人脖子给扭断了。

林策一声冷嗤, 收回了手。

钟誉的目光却被那只骨节细长,微微泛青的手指吸引。

他从未见过这么漂亮又有力的手,那只手轻易勾住了他全部的目光。

林策收敛了杀气和架势, 对手却站定着僵直不动。

他恶声恶气低喝一声“滚”, 钟誉方才如梦初醒,瞬即转身大步朝门口方向走去。

钟誉微埋着头, 额上垂下几缕青丝, 遮挡了表情。

见他被挫了锐气, 亲兵们无不心中舒畅, 却又担心:“将军,钟誉会不会找机会报复, 刻意同镇北军为难,处处和我们作对?”

谢信派来监视将军府的人, 都还一天十二个时辰, 轮流守在街对面呢。

林策瞥了他一眼, 没好气道:“你说呢?”

亲卫讪笑。肯定会。

林策扬嘴哼笑:“纵使我不同他动手,镇南军同样会刻意为难,处处作对。”

打他一顿,还能出一口恶气。

孙有德无奈一叹,双方本就互相看不顺眼,今日第一次见面,梁子就结上了。

一个谢信,已经极难对付,如今钟誉又入京。

将军不仅要想办法相助淮王,自己还得对付两个极为难缠的对手,可谓难上加难。

用逐月的话来讲,对付北燕都没这么心累。

***

钟誉低埋着头,逃跑似的快步离开将军府,只觉脸颊耳根火烧一般滚烫。

他浑然不觉自己被人掐住咽喉有多丢脸,满心只想着,一定要快点把事情告诉谢信。

镇南军入京后借宿在谢信府上,同林策的将军府只相隔两条大街,很快就能走到。

将一众亲卫扔在身后,钟誉脚步匆匆走回谢府,狂风似的直冲内院,惊得谢府路上行走的侍卫随从面面相觑。

谢信正坐在院中,朝属下吩咐事情,见他慌忙火气走入,好笑道:“你这么急做什么?”

又略微疑惑:“这么快就回来了?”

他们二人下朝后同时回府,钟誉把官服迅速一换,就要去林策府上找他麻烦。

此时距离出门,还不过三刻钟。

谢信自己往常从谢府到将军府信步一个来回,都需要两刻钟。

可见钟誉走得有多急——并且可想而知,他没多少时间找林策麻烦。

院中随从知晓两位主子相处,素来不喜欢有人在旁边,极有眼色地告退。

院中人一空,钟誉迫不及待道:“真的是他!”

谢信疑惑:“什么?”

“你心上人!我见到他了!”钟誉此刻仍如身处梦中:“我一直以为你那些画像有夸大之嫌,没想到是真的。”

没想到世间真有如此天姿绝色。

而且那些画像,只画出了形,根本没能临描出那人半分气韵。

谢信微扬的嘴角略有一丝僵滞:“你看到他了?你将他的……”面具打下来了?

“我进了林策的内院,没见到林策,他正好在院子里。”

钟誉朝谢信讲述方才经过。

“我被他赶出来了。”他浑不在意自己的丢脸,“那人出手可真狠,招招致命。”

“不过也是,林策的手下,都是些……”

他本想说:凶残蛮横,出手狠辣之辈。

话到嘴边又噎了回去,一怕惹恼自己的挚友,二则是,他自己都不忍对他口出恶言。

谢信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钟誉见到了林策真容,却不知那人就是林策。

“你和他打起来……”

“我没打。”钟誉矢口否认,“我一直让着,都没敢动手。”

“你放心,我怎么可能出手和他打。”

他要不小心伤着那人一点儿,谢书怀不知会用什么法子,明着暗着整他。

何况他真没想到,镇北军里确实存在这么一个惊世绝艳的美人,当时都差点惊得丢了魂。

“书怀,”他认真看向谢信,“你心心念念,念了人五年,如今好不容易见到。”

“你往后打算怎么办?什么时候上门提亲?”

见谢信蓦地一愣,他惊诧道:“你该不会,还没朝他表明心迹?”

钟誉这几句话,勾出虽然已过经年,仍旧色彩鲜艳的旧事,令谢信陷入印象深刻的回忆。

***

六年前,宣武帝第二次御驾亲征,隔年便收复了所有被北燕占领的南昭领地。

宣武帝回了京城,南昭却并未按甲休兵。

镇北军打算乘胜追击,出兵北上,攻入北燕领土。

南昭打了胜仗,百姓无不欢欣鼓舞。镇北军整顿兵马,准备深入敌国之前,许多有志之士纷纷慕名前往朔方,为王师送行。

谢信那年十八。他才智过人,从小便可过耳则诵过目不忘,学业有成,早已声名远播。

谢家嫡孙从小钟鸣鼎食,生活富贵,无需为金银担忧,不想被凡尘所扰,只想做个的风流不羁的闲人雅士。

听闻镇北军即将北上,他心血来潮,离开南阳去往朔方,同那些闲得无聊的世家公子一样,打算去看一眼风头正盛的镇北军。

如此一来,和那些附庸风雅的世家公子一起饮酒作乐时,也好有个可以吹嘘的谈资。

朔北地处边境,常年战乱,烽火不息。

在南昭百姓眼中,那里是穷山恶水的苦寒之地。

谢信本以为,朔方春风不度,赤地千里,谁知到了才发现,北方的景色和想象中大相径庭。

那里气候并不寒冷,土地并不贫瘠,路边开满野花。

只因屋舍低矮破旧,良田无人耕种,才显得荒凉冷寂。

但此处仍然让他难以忍受。

狭窄的城中,街道还是泥泞土路,又窄又挤,连条像样的宽阔石板路都没有。

一脚踩下,泥土沾满脚底,甚至弄脏了一点他的靴面。

这双白鹿皮的织金云靴,价值千两。够买下半个破破烂烂的朔方城。

看这城中的土房,不用想也知道,不可能找得到装潢豪华的客栈酒店。

刚入城,谢信已经想要回去。

他皱着眉,忍着不适,又朝城内走了几步。

心中暗自烦躁之时,忽然视线被人吸引。

前方不远处,有一个身穿铁甲的军士,正是他此行前来的目的。

他想看一看传闻中骁勇善战,无往不利的镇北军士,此刻他见到了。

镇北军都是出身乡野的草民,或者发配流放的罪人。

即使高阶将领,同样举止粗鄙形貌丑陋,和钟誉那样英俊儒雅的豪门贵公子有着云泥之别。

谢信眼前的那个兵士,只随意捆了个马尾,长发略显凌乱,布衣早已被洗的褪了色——即便是新衣,也没有锦衣华服的鲜亮。

他的衣着打扮都是久经沙场的军士模样,除了比旁人更为单薄瘦弱之外,穿着并无独特之处。

然而他长着一张和周围格格不入,五官精致,艳丽绝伦的脸。

南阳谢家,世代豪族。谢信从小见过各色各样闭月羞花的美人,就算月宫上的仙子下凡来他面前,他也不会觉得有多惊讶。

可眼前这个兵士,一身霜寒凛冽的气质,彷如淬满鲜血的利剑闪着耀眼的血光,美的惊心动魄,令人不敢直视,却又无法移开目光。

谢信霎时红了脸。

美人并未注意到他,只在路边简陋的茶棚中坐下,要了一杯凉水。

和世家子弟不慌不忙的悠然闲适相比,美人拿起粗糙的茶杯,大口喝下,姿态和风雅完全不沾边。

可利落豪放的动作,比装腔作势的扭捏,更为赏心悦目。

那样的神采,无论他做什么,只看一眼就令人心旷神怡。

美人飞速喝完水,起身就要走。

谢信往日吃饭喝酒,无不需要半个时辰细嚼慢咽。他本以为自己有足够的时间,打好腹稿,把要说的话背熟了,再上前找人结交。

毕竟他此刻心跳重如擂鼓,怕待会慌乱之中说错了话,唐突了美人。

谁料他一句话都未曾想好,那人已要离去。

他急忙壮着胆子,小跑到对方面前,朝他拱手道:“某乃南阳谢氏的……”

美人目不斜视,冷着脸从他面前走过,对他视而不见。

谢信:“……”

从小众星拱月,前呼后拥的谢家嫡孙,第一次被人甩了脸。

他霎时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时迎面又走来几个和美人穿着一模一样的镇北军兵士。

这群同袍之间的关系非常亲密,一人搭上美人肩膀,笑问:“那人是谁?”

“不知道。”美人的声音和他人一样,清澈纯净,如涓流轻淌,涤净心肺。

说的话,也如他人一样,冰冷锋锐。

“不知打哪来的膏梁纨袴,看着就令人生厌。”

兵士们哈哈一笑,丝毫不顾忌那个“令人生厌”的纨绔公子能听的清清楚楚。

“这几日来朔方的人真多。”

“都是吃饱了没事做的富家公子,在家闲得无聊。”

美人鄙夷不屑:“这些膏梁纨袴不学无术,唯一会做的只有浪费粮食。”

搭着他肩膀的那人凑近他耳边,讨好道:“要不咱们,劫富济贫一回?”

几人哈哈大笑着走远,谢信一人呆立在原地,无所适从。

从小到大,谁不在他面前吹捧:谢家公子文韬武略,身负王佐之才,当世无人能及。

他对自己的满腹才学也极负自信。

今日竟被一群出身卑贱的下等人,满嘴粗俗地嘲笑奚落。

他心中愤怒不已,拂袖而去。这是他前所未有过的狼狈。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转眼已过半载。

谢家文韬武略,一表人才的嫡孙,再过几月就到十九岁生辰。

这个雨湿胭脂的春月,谢信遇到两件大事。

一是他已快弱冠,谢家开始考虑他的婚姻大事。

作为南昭权势最大的豪族,想将族中女子嫁入谢家的世家公卿不计其数。

备选女子的名录和画像,堆了三辆马车。

稍有权势或财富的世家,甚至直接带着女儿上门,讨好谢信母亲,请求安排女儿和谢信见面,想以此从众多仕女中脱颖而出,博得谢家青睐。

谢家嫡孙要成家,自然也要立业。

另一件大事,则是宣武帝亲自给谢信发来邀请,希望他能入朝为官。

谢家权大势大,谢信又富有才学名望,正是进入朝堂,帮周家压制其他世家门阀的不二人选。

这几日谢信接连应对想要嫁给他的贵女,看了一拨又一拨,一个没看上,几天之后,便觉有些心烦。

这日酒宴上,一个高门贵女竟学着风尘女子,对他挑逗撩拨。

谢信当场大怒,直接掀了桌案,怒气冲冲地离席。

当日下午,和他总角之交的钟小将军就被请到谢家。

谢母的本意,想让钟誉劝一劝爱子,别那么挑三拣四,选一个才貌全双的贵女,尽快把婚事定了。

她定然想不到,钟誉见到谢信,说的是:“你何不直接告诉他们,已经心有所属。”

“你不想娶其他人,他们还能逼着你成亲?”

这话把谢信听得一愣:“我心有所属?”

“装什么装。”钟誉一边笑话他,一边伸出手指算了算,“一,二,三……七,你从朔方回来快七个月了,你那心上人的画像都不知画了多少幅。”

“当我不知道?”

那人并非谢信心上人。

他只在朔方见过他一次,姓名年岁,一应不知。

还被对方轻视鄙夷,恶言相向。

可那人神清骨秀的身姿相貌,深深镌刻于他的心神。

谢信从朔方回家之后,某次提笔作画,心绪浑浊混沌,画笔却如神灵指引,等回过神,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画好了那人的肖像。

至此之后,他一落笔,只想画,也只能画那个人,再也画不出其他。

他本想告诉钟誉,他只是单纯觉得那人瑰姿玮态,世所罕见无人能及。

他并无别的心思。

可此时听到钟誉如此直白的言论,他竟怔然地说不出话。

见谢信一脸呆愣,钟誉笑话道:“你该不会,自己还没发现?”

他揶揄谢信反应迟钝,喜欢人而不自知。又取笑他肤浅,以貌取人,才见一面就被美色勾去魂魄。

谢信此前曾说自己无心情爱,不可能会对凡俗之人动心,坠落红尘。

钟誉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取笑了他整整一个下午。后来也没少用这事笑话他。

谢信一整个下午心绪难宁,如坐针毡。

到了晚上,他做了一个梦,梦到他的画中人,并和对方共度一夜春宵。

看着自己泻出的狼藉污浊,他才终于明白,原来在见那人的第一眼,他就已被摄去了魂魄。

对其一见倾心。

第二日,谢信便做了一个决定。

对于当今天子的征辟,他原本打算拒绝。

谢家富埒天子,他自恃文武双全,心傲气高,从未打算入朝堂事天子,同一帮庸懦无能,半只脚入土的老头虚与委蛇。

他只想当清贵的闲云野鹤,恣意的风流名仕。

而此刻,他明白了自己的心意,那人的话忽然清晰浮现在耳边。

膏梁纨袴,只会吃喝玩乐,寸功未建。

位尊而无功,奉厚而无劳(*1),只会令人生厌。

他一直这么下去,纵使出身再高贵,只会被那人轻蔑鄙夷。

那人根本不屑看他这样的纨绔子弟一眼。

必须得做出一点建树,才能让他刮目相看。

于是谢信当即改了注意,应下了宣武帝的征辟,入宫事天子,做高官。

也正好可以不用待在南阳,心烦气躁地应付母亲挑选的那些高门贵女。

他谁也看不上。此生想娶的夫人,只有往后余生,他唯一能画出来的那一人。

入朝为官一事定下后没多久,朔北传来捷报。

镇北军攻占了北燕边界几个军事重镇。

如今大军正在前线休整,准备再接再厉,继续北上打下北燕一整个州府。

于是入京之前,谢信不顾危险,绕道去往了最前线——镇北军暂时休整的城里。

按说人海茫茫,他不可能就这么恰巧见到他朝思暮想的心上人。

可天意就是如此巧合,似如有一根红线牵引着他们。

他刚一入城,就再次见到了那位绝世美人。

那人应是刚从前线下来,脸色苍白而疲惫,比上回所见,更消瘦不少。

他身形本就瘦削,此时即便身穿战甲,也比周围兵士单薄。

那双俊丽的双眸,却依旧清亮锋锐,光彩灼目烫得谢信心潮澎湃,血液沸腾。

他被几个同袍簇拥在正中,脚步匆匆从谢信面前走过,没留给谢信上前搭话的时间和机会。

谢信再一次被人彻底无视。

匆匆一面之后,谢信回到家中,一回家,又画了一副那人的肖像。

钟誉来谢家给好友送行,一边取笑,一边把他新画的丹青抢过来观摩。

钟誉一直不信,天底下真有如此天姿玉质之人。

他只当谢信情人眼里出西施,将人过度美化。

“此前有家人给我送来他家女子画像,那肖像画的,比你这画的还要漂亮半分。”

“后来我去看了一眼,你猜怎么着,”钟誉失笑,“那女子和画像里,根本不是同一人。”

“画像上的人,比西施还漂亮,实际上那个女子又肥又丑,比东施还难看。”

“也不知给画师塞了多少银子,才让人昧着良心,把她画成绝世美女。”

谢信见过的美人众多,无论男女,他都只觉“相貌蒲柳”。

镇北军里的糙汉子,能有长得这么好看的?

钟誉认为谢信品味清奇,被人迷得七荤八素,才将粗鲁军汉画成了和实际天差地远的绝色美人。

然而这一次,见到谢信的新作之时,钟誉神色乍然一愣。

“书怀,你确定他穿的这身战甲?”

“当然。”

谢信过目不忘,而且他不懂军中事务,没怎么见过南昭的兵甲。

若非亲眼所见,要他画别的制式,他也画不出来。

“有件事我说错了。”钟誉也不相信谢书怀能随便画出这身战甲,“我之前嘲笑你,以貌取人。”

“无论这人真正长得什么样,他绝非常人。”

谢信微惊:“你知道他身份?”

除了这人是镇北军兵士,他对他的一切,一无所知。

“他是林策身边亲信。”

彼时的林策,尚未挂帅,却因战功彪炳,担任一营统领,小有名气。

宣武帝御驾亲征,一国之君是名义上的镇北军统帅,实际调兵遣将的,是御前先锋林策。

这次北上伐燕,林策是领头将领之一。

一个被流放的卑微庶民,屡立战功,未到二十岁就已统领几万兵士,深得宣武帝爱重,这让和林策年龄相仿却还未曾上过沙场钟誉,莫名生出几分微妙的攀比之心。

也使得他对林策格外关注。

对于林策和镇北军的一切,钟誉如数家珍。

他特意看过镇北军的战报,详细了解过林策的战法。

他有一箱子的舆图,上面详尽记载了这些年林策所有的奇袭路线。

哪一年哪一日,林策领兵去了哪,走的那条道,一日走了多少里路,林策恐怕自己都记不清楚,钟誉却烂熟于心。

以他对林策的了解,一眼就看出谢信心上人穿的战甲,是林策麾下最精锐的骑兵所穿装备。

“章字营由林策亲自率领,他担任统领,营中兵士全是跟随他多年的亲兵。”

“这只骑兵队骁勇善战,但也同林策本人一样,冷血无情。”

“只要林策一声令下,无论对手是北燕军队还是老弱妇孺,他们的铁蹄踏过,不留一个活口。”

“但凡有人挡在他们进攻的道路上,无论是谁,他们都杀人不眨眼。”

钟誉拈了拈手指,半开玩笑朝谢信道:“你别看这人长得漂亮,看似弱不经风,他要杀你,比踩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你往后要是和他在一起,”他调侃,“说不定多看别人一眼,就会被打的头破血流。”

“寻欢作乐,花天酒地,一辈子都别想。”

难怪此人的目光如此凌厉,气势摄人。原来是林策手下的骁勇悍将。

即便如此,能和此人共结连理,此生已无憾,要他谢书怀在后宅绣花都毫无怨言。

怎么可能还会想着出去寻花问柳。

“钟凌朝,你这张嘴若敢在他面前口无遮拦……”

“书怀你放心,我往后一定不会把你从前说过的,什么不会对任何人动心,娶妻只为传宗接代,若正室不能生养,你即便随意纳妾他也不能有半点醋火这些话告诉他。”

谢信有把柄落在这个总角之交手上,只能僵着笑脸仍凭对方取笑。

“不过,”钟誉调侃了他几句,面色又忽然严正,“有件事我必须提醒你。”

“章字营是镇北军最精锐的部队,遇到强敌,他们也冲在最前……”

“从上章之战至今,这支军队已换了许多人。”

自古征战沙场,九死一生,将士尽白骨。

“此前我看你的画作,他穿着寻常军士的软甲,又长得清秀,我还以为他是负责后勤军需一类的军官,不上前线不会有太大危险。”

“此次出兵北燕,虽然拿下三座城池,章字营也有不小伤亡……”

钟誉眸色微暗:“他换上重甲出征,随时有可能埋骨他乡。”

“你若想和他共结连理,须得尽快想办法将他调离前线。最好,能永远离开军营。”

“否则……”

他默叹一息:“章字营骑兵,目前没有超过二十五岁的兵士。”

全都年纪轻轻,战死沙场。

“就算侥幸活下来,经历过如此艰苦激烈的战斗,必然伤痕累累,病骨沉疴,难以长寿。”

还有一句话,钟誉不敢再说。

他怕谢信等不到那人凯旋归来。

说不定,谢信还不知道那人名字,他们就再无缘分。

谢信静默了大半晌,钟誉第一次见到似如所有事情都成竹在胸,永远一副悠哉模样的谢信白了脸。

二人都缄默不语,一阵微风吹过,即便早已进入暖春,不知为何突然寒气袭人,刮在身上冷在心尖。

“你们将士出征,拜哪一路神仙?”

谢信向来对玄门求神祈福之说嗤之以鼻,钟誉从未想过,他也会寄希望于神仙保佑。

“破军星官。”钟誉低声道,“城郊五里处有一座破军星官的庙宇。”

“……很灵验。”

一日之后,谢信去往京城,入了庙堂。

他凭着卓绝的手段和才识,短短一年,就力压三公,稳坐右相之位。

这一年里,北上伐燕的捷报频繁传来。

镇北军一路克敌制胜,接连占据北燕城池,已快打下北燕一整个州的领地。

征北将军林策,大破北燕战无不胜的名将慕容霄,这是能载入青史的功劳。

同时而来的,也有凶讯。

这一战打得异常惨烈,镇北军死伤惨重。

许多将领以身殉国,林策虽打败慕容霄,自己也身受重伤,性命垂危。

林策的章字营,伤亡过半。领兵的校尉身先士卒冲在最前线,十死无生。

听到消息之时,谢信只觉全身冰冷,如坠寒渊。

浸骨的寒意如灭顶的潮水压在头上,压得他无法呼吸。

他平生第一次感觉到了颤抖和恐惧。

他怕钟誉这个乌鸦嘴一语成谶,他还未知那人姓名,此生已无再会之期。

那一两个月,他都不知自己是怎么过来的。

他成日心神恍惚,思绪混沌,食不知味,就如一具行尸走肉一般。

三月之后,捷报再次传来,镇北军攻下北燕的青州,北燕皇帝派来使臣,停战求和。

战果已然足够,宣武帝同意了北燕的求和,两国休战,镇北军班师回朝。

后来便是一系列的论功行赏。

林策因为力克北燕名将慕容霄,居功至伟,被宣武帝赐封一品镇国将军,统御整个镇北军。

当朝天子甚至亲自奔赴朔方,为这个宠将行加冠之礼。

南昭有了史上最年轻的镇国将军,百姓津津乐道,对这个为南昭开疆拓土的战鬼万分敬仰。

南昭打了前所未有的大胜仗,谢信却一点高兴不起来。

他只能盯着镇北军送来的阵亡将士名录,一遍又一遍的看。

因宣武帝御赐表字之故,林策的章字营,改名宇字营。

营中将士,不及出征前的十一。

谢信将营中阵亡将士的名字全都背熟,却不知道这些以身殉国的将士里有没有他的心上人,若有……哪个是他……

直到宣武帝从朔方返回京城,他这个坐镇朝堂的丞相,才得空告假,连夜微服赶往朔方。

谢信再一次觉得,他和那人一定有着命中注定的缘分,他们之间一定有着红线牵引。

他披星戴月,不眠不休赶了三日路,以最快速度抵达朔方。

一入城,就见到了那抹魂牵梦萦的身影。

悬了几个月的心,终于稳稳当当落下。

波涛汹涌的人潮中,谢信第三次,在人群里一眼看到了他。

还是在上次那个简陋的路边茶棚里,那人依旧叫了一杯凉茶。

他今日没穿战甲,只着一身布衣武服,更显身形单薄瘦弱。

和第一次相遇时不同,谢信从只知奢华享乐的豪门公子,一举成为手揽大权的当朝右相。

他的心上人在前线保家卫国奋勇杀敌,他在后方稳定江山社稷,造福万民。

他已不再是令他见之生厌的膏梁纨袴,他也可以和他一样建立功勋。

他可以昂首挺胸地站在心慕之人面前,同他并肩而立。

那人很快喝完凉茶,起身离去。

谢信急忙跟上,再一次红着脸上前朝他自报家门。

“谢某乃……”

美人目不斜视径直走过,对他视而不见。

谢信一句话还没说完,又被晾在路边。

即便他已贵为当朝宰相,仍然未能得美人回眸一顾。

美人腿长步伐大,身影很快走远。

只是这一次,他周围没了关系亲密的同袍。

高挑清瘦的背影,在破败荒凉的城镇中,显出一缕清冷孤寂。

谢信仍旧未能知晓他名字。但知道他还活着,已是此行最大的收获。

上天保佑他从战场平安归来,又让二人在茫茫人海中邂逅,谢信不敢再奢求更多。

再次回到京城,谢信各处打听他的姓名,想着将他调离镇北军。

南昭北燕休战只是一时,各自修养几年,很有可能再战。

那时他又会前往战场,又会和敌人惨烈厮杀。

高悬着一颗心,除了无能为力的等待,只能求神祈福的日子并不好受。

谢信这辈子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可惜纵使谢信高居相位,他也无法将手伸到镇北军中。

宣武帝对林策信任爱重到几乎放纵,从不插手朔北三州之事,也不准别人插手。

不少公卿谏言,如此放任下去,林策极有可能拥兵自重,京城恐生肘腋之患。

宣武帝置若罔闻,非但不理会公卿的谏言,还在京城大兴土木,修建超过规制的豪华将军府——即便根本无人居住。

谢信作为右丞相,只在满朝公卿面前装样,轻描淡写劝了一句,便再没劝谏过。

不知为何,他心中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似乎模模糊糊能够理解,宣武帝为何这么做。

只是如此一来,镇北军完全由林策一人掌控,他无法横加干涉,更别说想将林策身边最得力的精锐亲信调离朔北,接到自己身边。

谢信未能打听到倾慕之人的名字。

他本打算,寻个合适的时机,以右丞相的身份直接去见林策,直接找到那人,朝他表明心迹。

峰回路转来的太快,令人猝不及防。

宣武帝回京后没过多久,某日谢信有事朝他启禀,去了御书房。

宣武帝本在作画,中途停笔,同谢信商定政事之后,君臣二人聊起别的闲谈。

“听闻谢相擅作丹青,画技了得。”年仅廿六的年轻帝王,将风雨飘摇的南昭变为如今这般国泰民安,欣欣向荣的模样,可谓明治善理,知人能任。

收服人心,也极有一套。

“此时正好得空,烦谢相给朕指点一二。”

谢信客套说着“愧不敢当”,心中不免好奇,这个九五之尊会画些什么。

他欣然走到桌边,将目光投向帝王的画作——霎时如遭遇雷霆天降一般,愣在当场。

“谢相?谢相?”

宣武帝疑惑叫了几声,才将他的心神拉回。

帝王带着几分巧黠的笑意:“谢相觉得,朕画的如何?”

谢信当然清楚帝王心思,在等着他夸他,夸他的画技,更夸他的画中之人。

画中人银鞍白马,一身黑亮战甲,手持一柄墨色战弓,挽弓如满月,威风凛凛。

他眉目俊丽,眼神似霜刀锋锐,凛冽气势扑面而来。

宣武帝妙手丹青,笔墨横姿,将人画的和谢信朝思暮想之人一模一样。

“陛下神工匠意,画中人物栩栩如生,跃然纸上。”谢信听见自己声音轻微颤抖,“不知陛下画的是何人。”

“这是少有人知的一个秘密,今日告知谢卿,谢卿务必替朕保密。”

宣武帝一边将此事用作笼络臣心之用,一边带着几分压抑已久,无人可诉说的骄傲和炫耀,“画中之人,是季宇。”

“是朕那战无不胜的林大将军。”

林,策?

南昭战鬼脸覆面具,许多人都好奇,面具下面究竟何种真容。

钟誉前几年拼了命的打听,林策究竟长什么样。

后来听人说,林策的脸在打仗时受过重伤,导致他容貌十分可怕。那之后,钟誉再没打探过此事。

谢信从他口中得知,也信以为真。

他从没想过,那位瑰姿玮态的绝世美人,会是林策本人。

“世人都说,季宇形貌恐怖,将他的画像张贴在门口,可以驱邪避凶,”宣武帝边说边笑,“这是天大的谬传。”

“季宇天人之姿,世所罕见,朕此生还未见过比他赏心悦目之人。”

宣武帝的长姐安平长公主,是世间公认的南昭第一美女。

谢信没见过那位妍姿艳质的第一美女,但他相信宣武帝之言,这世上,找不出比这画中人更为赏心悦目的。

至此之后,这对君臣之间,多了一个共同的秘密。

宣武帝对谢相的召见变得频繁。二人时常屏退所有宫人,在御书房中关起门议事。

公卿们都误以为天子和丞相,有什么国家要事相商。

谢信听着觉得好笑,他和宣武帝几乎没说过一句正事。

二人不过说些和政务全然无关的闲谈,所聊之事,全都和林策,和镇北军有关。

谢信饱读诗书,一直认为,既然入朝为官,该当直言劝谏的贤臣良辅。

而他现在,成了以前自己所不耻的佞臣。

他清楚宣武帝喜欢什么,他就投其所好,陪着陛下聊林大将军,顺着陛下的意,将林大将军夸得天花乱坠。

群臣不满宣武帝偏宠林策,他代帝王将奏疏驳回。

三公劝谏宣武帝别修建将军府,他这个右相非但支持天子,还自告奋勇去做督造。

府中许多名贵草木,珍奇摆件,都是他帮着宣武帝不计成本,甚至自掏腰包,四处收罗。

只要和林策有关,无论何事,他统统支持。

此举深得帝心。宣武帝也因此越来越喜欢找他谈论林大将军。

谢信还从帝王口中得知了许多外人无法得知的,林大将军的私密和趣事。

“你别看季宇相貌斯文清秀,实则脾气凶横得很。他心情不悦,要么不理人要么骂人,总会变着法子折腾,把那口气顺了心情才见好。”

谢信奇道:“陛下也被林大将军发作过?”

宣武帝无奈又好笑:“朕不小心惹了他,照骂不误。”

“很多时候,朕甚至不知自己哪个地方做错了。”

想到自己被林策轻蔑鄙夷,或者视而不见,谢信忽然觉得自己似乎也没那么憋屈。

毕竟他对着当朝天子也敢甩脸。

“季宇是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悍将。即便孤身面对千军万马,也无惧无畏。”

林大将军曾经将好几个北燕敌将的头颅串在一起,血淋淋地挂在马鞍上,带着人头出征。

北燕敌军一听到他的名字都吓得腿软。

“但他并非只知横冲直撞。”

几年前的镇北军兵微将寡,锈戟纸甲,能战胜北燕,全靠林策的奇谋。

“他善谋善诈,最懂审时度势,无论低头下跪,曲意迎逢,只要能助他得胜,什么情况他都能忍。”

反间计,苦肉计,甚至美人计……无所不用其极。

“所以朕不打算插手朔北三州的任何事务。该怎么做,季宇心中有数。”

林策是傲立寒风的霜刀雪剑,宣武帝喜欢看他意气风发的模样,不想见他被权势压低头颅,所以给予他极大的权利。

更或者,为了博美人欢心,甚至愿意烽火戏诸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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