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勺子？”
刘老三愣了一下，道：“若是你这么说，还真有点像，反正就是那么一个奇怪的墨字。”
孙庆背后居然也有个司南墨字……
花笙记得，那两个死者背后，均是纹着司南图案的。看来孙庆和这个案子，的确大有联系，绝对脱不开干系。
只是不知，司南图案到底代表什么。
刘老三又道：“我无意间看到他背上有墨字的时候，吓了一大跳，毕竟犯事儿的人才会被墨字的。不过后来……”
后来孙庆还挺老实的，刘老三也就渐渐放心下去，将这事情给忘了。
花笙道：“我去过你住的地方，你的邻居有位老人家，他说根本没见过什么孙庆。”
“你说那老头？”刘老三一拍大腿，焦急的道：“那老头整日里疯疯癫癫的，他说的话哪里能信啊！他脑子不大好，有的时候连我都认不出呢。”
刘老三非常肯定，孙庆就是照顾他的人，而且坚称自己并没有杀人。之所以能写出那样的话本来，全是因为在梦中反复出现的场景。
但为何梦中的场景，变成了现实，这一点刘老三也不说不出个所以然。
花笙并不能在大牢里呆太长时间，匆匆送饭后，匆匆离开，提着小篮子往后厨回去。
路上，梁无过一直皱着眉头双手抱臂，看起来像是在沉思。
花笙侧头瞧他，道：“陛下觉得刘老三是清白的吗？”
梁无过道：“他应是没有说谎。”
花笙点点头，说：“我觉得也是，看他刚才的模样，不太像是在说谎。只是刘老三说，他在梦中看到死人，是怎么一回事？居然变成了现实。”
“不知道。”梁无过倒是爽快。
刘老三的梦，加上多年前孙庆的尸体，如今的疑点已经不少。
“花笙你回来了！”
才进了院落，小鬼毛羽立刻迎上，朱芝芝也跑过来，道：“我们有重大消息告诉你。”
“你们打听到了什么吗？”花笙问。
众鬼和众妖精都出门去打听消息，希望能帮花笙早日破案。大家人多力量大，还真的叫他们打听到了一些。
朱芝芝先道：“我听一个大夫说，那个刘老三啊，从山上摔下来不只是摔断了腿，当时伤势非常严重，差点子就没有救回来呢！脖子差点给磕断了，脑后勺破了好大一个窟窿！”
毛羽点头，道：“那大夫还说，刘老三因着头部受到重击，所以失忆了。”
“失忆了？”花笙有些吃惊。
毛羽又点点头，说：“就是失忆了。刘老三本人并不觉得自己失忆了，但是他因为重击，忘了一些个事情。大夫说应该是短暂遗忘，说不定之后还能恢复过来。”
“失忆了……”
花笙喃喃的重复了一遍，忽然想到了什么，说了一句“怪不得”。
梁无过看她，道：“怎么了？”
花笙道：“之前和刘老三共事的那个小仵作，提起过刘老三借钱不还的事情。难道就是因为刘老三失忆了，所以……”
小仵作说过，刘老三就是个赖皮鬼。向他借了两次钱，头一次借钱提早就还了回来，没什么不妥。可第二次借了钱后，怎么都不还，还理直气壮说自己根本没再借。这事情闹的两个人关系非常僵硬，让小仵作对刘老三印象极其不好。
梁无过恍然大悟，道：“你是说他失忆了，并不记得自己借了两次钱，只记得自己借了一次钱，而且已经还过了。所以刘老三觉得那仵作是在讹诈自己？”
花笙道：“我猜是这么回事。”
除了借钱的事情，刘老三可能忘记了更多的事情，这其中有没有关于命案的事情，那就说不定了。
“还有另外一个消息呢。”朱芝芝道：“这是我们从夏大人那边偷听来的。”
夏渝州和曹牙校他们一直在查这个案子，看来也有了一些个进展。
朱芝芝道：“夏大人查到，那两个死者虽然一个富贾之子，一个镖局镖师，八竿子打不着。但他们都认识同一个人，和同一个人有交集。”
两名死者看似是陌路人，并不相识，但他们每隔一段时间，都会与同一个人碰面。
根据邻居所说，那个人四十岁样子，很健朗，模样普通，衣着有点邋遢，没什么太特别的，像个本分老实人，听说是个更夫。
两位死者死之前，都和那人产生过冲突，看起来十足不悦。
不知为何，花笙听到描述之后，脑海里立刻蹦出了“孙庆”这个名字。
刘老三曾描述过孙庆，样貌普通，四五十岁。虽然描述的不多，但刘老三和邻居都提到了“普通”二字。很多人认为普通并不是什么特点，但其实普通包含了许多细微之处。
“只是……”朱芝芝道：“更夫不见了！”
“不见了？”梁无过皱眉。
朱芝芝点头：“夏大人他们去找那个更夫询问情况，但是怎么都找不到，人去楼空，破屋子里没人，更夫也一直没有再回来。是不是听起来很可疑？”
毛羽立刻又说：“所以我们已经安排好了，叫几个夜猫子留在更夫家附近，日夜的盯梢，只要那更夫出现，我们就能抓住他！”
花笙说：“那就麻烦你们了，找到人之后，我给你们做好吃的犒劳。”
“太好了！”朱芝芝跳起来：“最喜欢花笙做的美食！”
“花笙花笙！”朱芝芝又说：“我想吃花笙做的辣条！”
“辣条？我也想吃了，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小鬼毛羽道：“还有炸臭豆腐！”
“老朽想吃牛轧糖和果冻了！”
大家纷纷畅想起美食来，一个个的报菜名，越说越起劲儿。
梁无过是“新来的”，说实在的，没怎么吃过花笙做的美食，所以大家说道那些他多半不知是什么，只是听起来应该是好吃的。
梁无过侧头看向花笙，说：“你在想什么？”
花笙看起来像是困了的样子，目光盯在一处，其实也没有看什么，而是在发呆。
花笙回了神，说：“我在想一件事情，觉得稍微有些可疑。”
“可疑？”梁无过问。
花笙道：“明天，我想再去一趟城郊，再去一趟刘老三的家看看。”
“也无不可。”梁无过道：“朕同你一道去。”
花笙爽快同意，道：“有陛下陪着，倒是挺安心的。而且陛下很好用，想隐身就隐身，想显形就显形。”
梁无过与花笙测试过了司南佩的效果，如此一来，只要掌握方式，隐身和显形随时切换，可比旁的鬼怪要方便许多。
梁无过眉心一跳，总觉得花笙这不是称赞，朕堂堂开国之君，居然被说成“好用”……
“这司南佩到底什么来头啊，居然如此神奇，不可思议。”花笙说。
梁无过一阵沉默，他已经不太记得这些事情了，就如刘老三一般，梁无过亦是“失忆”了。因着死去太久，魂魄又滞留在阳间，所以梁无过损失了许多记忆，只知道司南佩是一件很重要的东西。
梁无过沉默了半晌，道：“总之，你要戴好，不要给朕弄丢了。”
花笙点点头。
梁无过道：“对了，你还要与朕再去测试一番。”
他们虽知道在司南佩附近可以让梁无过显形，但距离问题还是未知之数。
梁无过道：“朕要知道，这司南佩的效果范围是几许。趁着眼下无事，你与朕再去测试一番。”
“这……”花笙看了看天色，道：“大半夜的，不太好罢？旁人看到陛下一闪一现的，会以为开封府闹鬼。”
想要测试司南佩的效果，肯定需要路人帮忙。毕竟花笙可以肉眼见鬼见神，不管梁无过隐身与否，她都能看到，看不出区别来，而众鬼和众妖怪亦是如此。所以他们便需要一个普通路人帮忙……
先前小仵作就以为自己见了鬼，吓得嗷嗷大叫。花笙觉得若是梁无过再去测试，必然会流出开封府闹鬼的传闻。
“走。”
梁无过只说一个字，派头十足，抓住花笙的手腕，便将她拉出了小院子。
梁无过带着花笙走出院子，道：“你先把手链摘掉，以免旁人看到我。我们选好目标之后，你再将手链戴上。”
“好罢。”花笙点点头。
很快的，有人从远处经过，穿着一身牙校衣裳，但瞧着眼生，是梁无过没见过的。
梁无过来此时日也不多，说起来他大半的牙校都未见过，便道：“前面正好有一个人，就用他试试罢。”
花笙顺着梁无过所指看过去，道：“等……”等等陛下。
话没说完，梁无过已然“飘”了过去。他本就身量高大长腿，比花笙走得快，生前武功卓绝，死后做了鬼，更是来无影去无踪，花笙根本追他不上。
花笙来不及叫他，梁无过已到了那牙校背后，仗着自己隐身，先伸手拍了一下那牙校的肩膀。
花笙扶额，心道陛下真的是来测试的吗？怎么觉得陛下童心未泯，其实挺喜欢吓唬人的？
但是……
花笙叹息，陛下好像选错了吓唬对象。
梁无过伸手一拍，牙校立刻回头查看。
“嘎巴……”
牙校不回头还好，他一回头脖子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梁无过就感觉有东西掉了下来，先是撞在了他的胳膊上，然后又撞了一下他的腿。那东西圆溜溜的，最终掉在地上，不停“骨碌碌”滚远。
“嗬——”
是梁无过的抽气声，显然被吓了一跳。
随即是那牙校的说话声，有些发闷：“我的头又掉了……”
圆溜溜的东西，滚到了花笙面前。花笙淡定的低头去看，正好与那东西四目相对。
那圆溜溜的，正是牙校的脑袋。
花笙弯下腰，居然将那颗脑袋捡了起来，然后说道：“陛下，他不是人，你找错实验对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