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看来，方便面的确没有优势，那宝兴想不明白，既然如此，何帅盘下这厂，岂不是亏得慌？
“那你打算干啥？”那宝兴有点意外。
“单纯做出口。出口没得做的时候，就干别的。”何帅微笑，果断回答。
那宝兴瞧着何帅，寻思片刻后若有所思：“确实如此。我儿子还跟我催呢，说那边局势越来越不稳定，能弄去就赚。”
“那就依照那边的标准，把面饼再做大些，简单包装，源源不断地供货过去。”
不需要研发，不需要推广，不需市场调研，方便面厂一下子就轻装上阵。
何帅承诺傅燕的，她已经风风光光地回来上班。
这些日子，何帅跟她几次沟通，她也认可何帅的经营方向，并提出许多细节方面的改进办法，合乎情理又超出何帅的预想，在何帅看来，也是个精干的人。
“销售这方面你就放心吧，我能喝还能忽悠。”傅燕笑呵呵地，心里非常开心，养孩子的钱又有着落了。
“销售是一方面，我觉得傅姐能胜任经理一职。”
傅燕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你是说……我能当经理？”
何帅肯定地点头。
“傅姐，咱厂目前生产不对内销，你帮我看好工厂，咱摸索着来。”
傅燕激动地点头，又有些不放心：“可产品会不会积压啊？”
“积压也没关系，往后的产品都是带包装的，符合咱的生产标准。出口不成就转内销，孟钊上次那办法就挺好——积压的话咱就往农村销售，量大实惠——这就得靠您了。”
傅燕一听，这小老板言之有物啊，后路都考虑好了,这可比孟钊那老色鬼靠谱多了。
方便面厂本来成立就没多久，设备都很新，有这样的老板接手，厂子往后肯定错不了。
傅燕还是第一次对自己的职业有如此的劲头，用力地点头：“放心，未雨绸缪我也是懂的，农村就是咱们后退的战场，这块儿我肯定拿下！”
方便面厂经过一个星期的调整，终于在一阵爆竹声中再次开工。
有过两次去京城卖蜜蜡和琥珀的经历后，范柏林的自信从容从他的言行上越来越显著，日常也会跟何帅说笑，不像从前那么警惕。
至于往后自己的去处，范柏林也已经没了打算，眼下的情形是，只要何帅不跟他翻脸，他就一直在这干。
起码在这儿，他能像个人一样站在别人面前，清明节还有钱去给父亲修修坟，夜晚睡觉时，也不用担心有人拿砖头砸自己家玻璃。
褚建国因为板鞋销售地好，组织工人加班加点赶制，但鞋盒子和商标都是何帅这边提供，他担心这批鞋下线之前赶不及，一天三个电话地催何帅。
何帅没想到催皇上的太监能这么急，纸壳厂产能有限，又要做鞋盒子，还要做方便面箱子，也只好加班加点地赶工。先做好的鞋盒和箱子，这一两天分别运到。
由于数量还不够往保城发一车，何帅打算再等等纸壳厂的进度，这些鞋盒子暂时就放在公司后面的仓库里。
因担心仓库漏雨，赵淼就喊范柏林一起给纸壳苫起来。
两人一起工作时，真是一点默契没有，两人都别别扭扭地，赵淼直想跟何帅抱怨，可转念一想，又不愿意因为这点事让何帅烦心，也就只是瞪了范柏林两眼而已。
范柏林这几天上班，喜欢没事就跟何帅聊天，何帅推荐他听广播新闻、看报纸，他也不排斥，但何帅总觉得他有话想说。
“你有啥事？”办公室没人的时候，何帅终于趁机会问范柏林。
范柏林的纠结全然在他不自然的表情和扭动的身上。
“有事就说呗，大老爷们磨磨唧唧。”何帅进一步激将。
“咳。你也知道我家就我一个，我寻思大国哥这阵子回家种地，没人看仓库，我在这儿住着看仓库。”
种子公司有人值夜班，何帅仓库除了纸壳也没别的，觉得没这个必要，但是直觉让他感到范柏林说这话不是空穴来风。
“没必要吧？咱仓库没值钱玩意，还不如农机公司后院破铜烂铁多呢。”
范柏林挠了挠头，有些为难：“我是听说最近有混子半夜偷仓库的。”
何帅凝视范柏林，半晌后点点头：“你比我了解源县社会人，那你就在这边住，我给你配个电棍。但是，如果真遇到事儿，咱还是安全为主，能跑就跑。”
范柏林被何帅最后一句弄地一愣。
要是能跑就跑，那他还住这儿的意义何在？
何帅拍了拍范柏林肩头，笑着说：“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安全为主。”
听惯了钱小拿那一套，面子最重要，钱最重要，女人最重要，范柏林还是第一次听人这么说。
他默默地点点头。
“那小心火烛。”何帅半开玩笑。
范柏林把自己衣兜翻了过来：“我戒烟了。”
“啊？啥时候的事儿啊？为啥戒烟了？”何帅有点意外。
范柏林不好意思地笑了下：“去番家园，我当时接一个人递过来的烟……后来，我去另外一个老炮家，他跟我说不能抽别人给的烟。”
何帅有点头皮发麻。
“所以你就决定戒烟了？”
范柏林点头：“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我既然想在这圈子里混，肯定要先保护好自己——这也是你说的。”
何帅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说过，但这话确实是他的风格。
范柏林自嘲地笑笑：“见过世面才知道自己多笨，你有空也应该去看看。”
何帅正儿八经地点点头，之后起身：“你咋知道我没去过？”
范柏林彻底愣住。
没两天，何帅就听说有人在源县四处偷盗，而且越来越猖獗，陆昊他们也努力侦察，只不过还没什么头绪。
何帅问范柏林是不是知道什么，范柏林摇头：“就是听从前的小弟提起有地方被偷了。”
“没报案吗？”何帅疑惑地问。
范柏林摇头：“那兄弟说，偷的是被调查的领导家，压根不敢报案。”
何帅终于明白陆昊难下手的原因，但是他觉得这样的盗贼，未必会盯上工厂什么的。
“那可不好说。尝到甜头后，胆子越来愈大，可是哪有那么多领导给他偷？”
没有摄像头的年代，破案真的需要极大的运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