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玉泽跟着接话道：“那剩下的……只有我那提前回到房间的舅舅和表妹了。”
朝曦看了他一眼, 说：“没有其他人了吗？我记得他们两个人的身上都没有怨气。”
公玉泽学着朝曦的方法，把打晕的佣人丢进空房间里锁起来。
他的手指扣住门把手，轻轻一拧, 将门反锁起来，“谁知道呢，总之先上去看看吧。”
“走吧。”
朝曦转过身先往三楼的楼梯走去。
实话说，有些安逸。
无论是异变的普通人, 屋子里的怨气，都无法对她产生任何伤害。
甚至她指尖的异变，在屋内怨气的引导下，变得越发锋锐。
之前在七星神殿的时候, 因为神经紧张, 朝曦没有注意到这么细小的变化。
直到回到了中央城, 她才发现, 异变也不是全没好处。
朝曦的手变成黑色爪子之后, 力气大了许多，外表坚硬如铁，普通的金属利器无法对爪子造成伤害。
只要她想，她也是可以和权焱一样, 做到一拳打断一棵六人合抱的树。
可游戏的人物属性面板上并没有任何变化。
也就是说, 游戏不承认异变所带来的能力增强……
又或者是, 游戏不希望她以异变的方式增强自己。
如果第二种可能性成立, 那异变在伤害她的同时，是不是也会对游戏程序造成危害？
难道是一荣俱荣, 一损俱损的关系吗……
那她是不是可以认为, 游戏程序与她是一体的, 或者说, 游戏程序的某部分与她是一体的？
如果这个假设成立，也就能解释为什么她直觉出现的时间，和游戏任务颁布的时间异常一致的情况。
而且在大部分情况下，游戏任务想要达到的目标，往往也是她的目的。
“队长，事情好像开始变得有趣了。”旁边的公玉泽突然说起话来。
朝曦看了他一眼，接着顺着他目光的方向看过去，发现是一行行写在墙壁上的血色大字。
“我不……”
“我会帮你得到你想要的。”
“你将获得所有人的宠爱。”
“只有我在帮你。”
用来书写字体的红色，还没有完全干涸。
那暗红色的浓稠液体正一滴一滴地往下滑落，并且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气。
有些滴落在墙边的花束中，吸收了红色液体的花朵，在昏暗的灯光下一点点张开花瓣，以极其妖异的姿态，在两人面前盛放。
公玉泽捂住鼻子，凑近几步去看墙上的字，“是人血。”
“还是掺杂了怨气的人血。”朝曦站在后方，看着满墙的血字，说：
“用这么多血写字……写到最后，写字的手还很稳……应该是和我一样，被诡异物品异化过，并且神志逐渐陷入癫狂……等等！你看这里。”
“什么？”
朝曦抬手指向一个血红大字的尾部。
那尾部微微翘起，像是狐狸的尾巴。
她往后退了几步，将墙壁上的图案当做整体，重新观察了一遍。
朝曦抬手用手指顺着字体的边缘描绘，说：“你看它们，像不像一只狐狸。”
公玉泽退后几步，站在朝曦的旁边，顺着她的指尖描绘出来的图形，恍然道：
“确实啊！也就是说，这次的事情，很可能是由一个与狐狸有关的诡异物品有关……狐狸……不是青州域那边的特产吗？”
说着说着，他脸上的兴奋神情缓缓暗淡下去，看表情有些沉重，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朝曦点点头，说：“嗯……一个普通人被异化应该撑不了多久就会被诡异物品吞噬，或者是变成低阶诡异。我们的动作得快一些了。”
公玉泽：“也是。”
三楼角落房间。
房间里明明开着灯，却阴暗压抑到不行。
一只巨大的狐狸虚影在天花板上忽隐忽现，在虚影之下，是一个满是暗红色裂缝的狐狸木雕。
在狐狸木雕的背部，最大的裂缝处，可以看到木雕中心，有一个正在缓缓转动的黑色桃花。
如果公玉泽在这里，应该一眼就能认出，这朵黑色桃花，和他母亲和姐姐在临死前接触过的桃花一模一样。
那狐狸虚影正缓缓下降，想要将瘫坐在房间中央的女孩包裹起来。
女孩此时不应该被称为女孩了。
她现在的身体很单薄，字面意思上的单薄，薄得像是一张厚纸，在怨气的包裹下，一晃一晃地摇动着。
万红丽歪斜着脑袋，目光呆滞地看着手边，用来修剪草木的大剪刀。
她的四肢上是斑驳的伤口和血痕，都是用那大剪刀硬生生剪出来的。
每个伤口里都在源源不断地往外涌血。
这些血液，在她周围的地板上一点点汇聚成与桃花相似的法阵图案。
房间里充斥着狐狸虚影的引诱声。
“你这样做没有错。想要得到父亲的关注，想要成为全家最被宠爱的小孩，就应该先改变自己，让自己变得更好更优秀——”
狐狸虚影不断鼓励着万红丽，鼓励着她拿起剪刀。
“你转头看看，你的父亲现在多喜欢你啊，他喜欢你喜欢到都开始痛哭流涕了——”
万红丽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墙壁上，被无数层胶带死死粘住的父亲。
他身上的胶带，是她一道一道贴上去的，贴的时候，父亲一动不动，看样子并不反对万红丽这样做。
但现在，她的父亲万宏，神志是清醒的。
或者说，是狐狸虚影引诱者万红丽在他身上贴满胶带以后，才故意唤醒万宏的神志，让他保持清醒的。
这个中年老男人惊恐地看着面前这个在平日里被他随意训斥辱骂的女儿，脸已经害怕到扭曲，眼睛和鼻子往下流着透明液体。
万宏本来就是个懦弱胆小的人，称不上勇敢。
以前就被黑色桃花的事情吓破了胆子，远离与姐姐有关系的所有女性，现在更是被女儿的异样吓到心脏几乎骤停。
万宏惊恐地大喊道：“别杀我……红丽！女儿！我是爸爸啊，我是爸爸啊，你不能伤害爸爸！”
可惜万红丽听不到她父亲的声音。
因为狐狸虚影正在对她说：“你父亲曾经说过，你的耳朵长得太大了，很丑，就像猪耳朵一样。”
万红丽像是想起了什么，她的身体颤了颤，然后抬头看向上空的狐狸虚影。
她说：“耳朵……也要剪掉吗？”
明明是在用询问的语气讲话，话语脱口而出的时候，却变成了尖细怪异的声音。
“剪啊。当然要剪掉了。”狐狸虚影说：“你父亲现在就在这里，你把耳朵剪掉后再问问他，再问问他喜不喜欢现在的你？”
万红丽害怕地缩了缩身体。
她纸片形态的身体在缩起的时候，会变得非常扭曲惊悚。
万红丽在动手之前，问她的父亲说：“爸爸……你喜欢小耳朵吗？”
落在万宏的耳朵里，怪物一样的女儿，正在用一种怪异地姿态询问他。
万宏的身体颤抖个不停。
现在该说什么？该奉承她对不对，应该夸奖她做得都对，就应该这样做。
只要自己表现的足够谄媚，足够听话，就不会死了！不会死了！
万宏用力扯开嘴角，露出一个并不好看的笑容，颤抖地说：“好看！好看！我的宝贝女儿怎么样都好看！！”
“……”
万红丽没说话，她低下头，看着面前那把大剪刀。
“看啊，这就是你父亲的意愿。想要得到父爱，就应该改变自己！我不会害你的，我会一直一直帮助你，红丽。”
万红丽探出手，露出那被剪刀一点点削细，削成铅笔粗细的十指，抓住满是血渍的剪刀柄。
她的手指有些粗，不如其他女孩那般纤细。
因为万红丽父亲的手指，就是粗胖短小的模样。
万红丽已经努力继承了母亲的优点，手指比父亲已经比好看上不少了，却还被父亲屡屡嫌弃手指粗胖难看。
还说都因为她的手指难看，不能和其他同龄女孩一起学钢琴，是个没用的废物，真不知道生出来干什么。
好像万红丽身上的一切缺点，最后都能将她打入无用，废物，浪费米粮的深渊。
像是一张白纸上有了漆黑的墨点以后，整张纸都会是黑色的，不可能出现其他颜色的可能性。
“……可我真的好痛。”
万红丽用正不停流着血的手指举起剪刀，伸向自己的耳朵。
她喃喃道：“好痛……我不想再剪了。”
万红丽想要放下剪刀。
“不行！”
她微小的抗争，被狐狸虚影严厉压下。
“你已经改了很多很多了，怎么能在这里停下。”
狐狸虚影说：“你看看现在的你，多符合你父亲的要求啊。你有一双又长又直的腿，巴掌大小的腰，纤瘦的胳膊和巴掌大小的脸。你是最漂亮的，最符合你父亲标准的孩子！”
万红丽的腿，被剪刀硬生生削窄了一半，包括腰，胳膊还有脸，都是她在狐狸的蛊惑下，用剪刀削的。
血液还在不停地流。
她的身体被狐狸木雕异化过，一时半会儿不会死。
如果不尽快治疗的话，那结果就不一定了。
万红丽听到狐狸虚影的话，神色开始变得恍惚。
她轻声说：“是啊……父亲说了，他很喜欢现在的我。”
万宏不知怎么听到了这句话，还以为是自己刚才说得话有用了。
他几乎尖叫着说：“对！！爸爸最喜欢红丽了！红丽……不要杀爸爸……不要杀我！！”
万红丽听到父亲的话，近乎悲凉地缩起身体，还没有彻底被异化的双眼落下泪来。
她举起剪刀，将刀口落在了自己的耳朵上。
万红丽轻声说：“为什么不喜欢原来的我呢……为什么我总是有很多很多数不完的缺点呢……”
狐狸虚影循循善诱道：“缺点多不可怕，可怕的是不去改变缺点，只有改正了缺点，才会变得更好啊，红丽……”
狐狸虚影的话刚一说完，原本被死死关上的房间门猛得被踹开。
“砰——”
门板上瞬间闪烁起无数微光。
门把手上不知什么时候被挂上一个净化符咒，净化符咒将周围三米左右的怨气净化了个干净。
“缺点的确需要改正，但改正和矫枉过正，是两码事吧。”
清冷的女音从门外响起。
一个身形高挑，线条流畅漂亮的女人正站在门外，目光冰冷地看着房间里的一切。
在她身后，是单手转着紫色匕首的男人。
他的脸色极差，仿佛下一秒就要暴走一般。
门外走廊的亮光，顺着两人的身影打下来，如同照进深渊里的希望。
再加上两人的个头都不矮，也不是那单薄细瘦的，被一阵小风挂倒的小葱苗。
单是站在那里，就能给人极大的压迫感。
万红丽抬起头，神情有些呆滞地看着门外的两人。
她说：“朝曦……表哥……”
被胶带固定在墙壁上的万宏，一看到门外的两人，就撕心裂肺地大叫道：
“小泽？！是小泽吗？快救救舅舅啊！救救我啊！她要杀了我！她想杀了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朝曦看了万宏一眼，然后将目光落在门对面的狐狸木雕上。
她抬起手，指尖摸到背在身后的长剑剑柄，先是握紧再直接抽出，然后抬脚走进房间。
公玉泽瞟了万宏一眼，跟着朝曦走进房间。
只听他语气极差道：“安静点，舅舅。”
公玉泽几步走向房间中央的万红丽，他蹲下来，焦急又担心地问：“红丽，你没事吧？”
万红丽呆呆地仰着头，看着眼前询问着自己的表哥，嘴巴嗫嚅了半天，却什么话都没有说。
她看着一身黑衣的朝曦，看着她越过她，走向狐狸木雕。
万红丽的脑袋呆滞着，好半晌才动一下。
她动了动瞳孔，看向公玉泽，迟钝又难过地说：“表哥……好痛啊。”
公玉泽皱着眉，拿出身上唯一一粒止痛药，磨了些药粉喂给万红丽。
他说：“伤成这样当然痛了啊，谁伤成这样都会痛的……”
朝曦的剑尖轻轻滑过地面，金属剑尖与地面相触，发出轻微的声音，又在下一秒滑入血液中。
粘稠的液体将声音吞噬，只留下沾不到半分血液的长剑剑尖。
“我发现——”
朝曦抬起剑，直指狐狸木雕，说：“你们这种东西，还挺会利用人心漏洞的。”
她反手劈下一剑，速度极快，快到狐狸木雕来不及回防自保。
一个淌着暗红色不明液体的狐狸尾巴，被长剑砍成两半。
朝曦语气极冷，“喜欢骗人？”
她提剑横斩过去，削掉试图逃跑的狐狸木雕的一对耳朵。
“即使变成了不会动的木头，连血肉都尝不到一口，也要杀人。哈，还正敬业啊。”
朝曦抬手又是一斩，这次的狐狸木雕直接没了头，身体和头颅被分成两半，滚落在地。
她是真的很生气。
之前因为自己被蝠纹鬼面诱骗送死的事情，她心里就憋着一股气。
现在还眼睁睁看着这破烂木雕把万红丽一个好端端的人，变成这副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出来。
“你这东西还真是恶心！”
朝曦握剑的手猛得用力，无数细小剑光瞬间从剑身上冲出，扑向试图把身体拼接在一起，准备逃命的狐狸木雕。
狐狸木雕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会这么点背，遇到了这样一个煞星。
它是真的服了。
狐狸木雕本来是青州域狐仙庙的一个纪念品。
出自一个三流工厂机机器里的流水线物品，本事是没有半分灵气的。
直到它被一个奇怪的，满身怨气的人类从狐仙庙里买走。
再被这个人类用某种方法赋予了灵魂，施加了怨气，镶嵌入一朵黑色桃花……
那黑色桃花源源不断供给它力量，终于让它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狐狸木雕从有意识到现在，就没见过几个强大的诡异物品，或者是诡异，但是它见过许多许多人，见过不同的人心和各类的人性。
自然知道如何攻击人类内心深处的弱点。
这一招一直都是无往不利的，直到今天——
狐狸木雕现在正在慌不择路地逃跑。
当它发现有无数剑光正在追杀自己，便连木雕身体也不要了。
反正这么多年，自己被黑色桃花供养到，已经拥有了能够脱离木雕自行行动的能力。
身体没了可以再找，它没了可是真的没了！
狐狸木雕瞬间被剑光绞碎，木雕内的一朵黑色桃花随着破碎的木屑，暴露在外。
黑色桃花从半空中缓缓飘落。
“黑色的桃花？”朝曦皱起眉，有些疑惑。
中阶之内，很少有能直接抗下她的剑气的诡异物品，除非是那种天生就有坚固属性的。
自带坚固属性的诡异物品很少见，基本会出现在盾牌之类的东西上。
一朵桃花，怎么可能会拥有坚固属性。
除非这朵桃花不是中阶及以下的东西。
高阶诡异物品吗？
“黑色桃花？！”
正在查看万红丽情况的公玉泽猛得抬起头来。
他立即站起来，从衣服里拽出一个能隔绝怨气的手套，然后将桃花拿了起来。
公玉泽用力捏紧花瓣，低声咬牙道：“这么多年了，终于让我再一次找到这东西了！”
他脱下手套，将黑色桃花包裹起来。
公玉泽回头对朝曦说：“这东西对我很重要，我必须要拿到它……”
朝曦注视着已经窜没影的虚影，接着看向公玉泽，说：
“没事，你先拿着就好了。但这件事情已经被划到了任务里，凡是在任务中所获得的的物品都要上报，回头你给我个书面申请，我到时候好给上面解释。”
公玉泽点头应道：“好。”
至于那个已经跑掉了的虚影。
朝曦早在来之前，就和公玉泽提前做好了布置，在别墅的固定位置上都放上的净化符咒。
他们俩个人身上的净化符咒，能囊括大半个别墅，只有厨房及周围没有在里面。
不过厨房的门上，有她提前挂好的净化符咒，只要待在里面的万夫人不要主动给虚影开门，就不会出事。
两人没说两句，就听到万红丽用那尖细的声音说：“表哥……朝曦……我现在这样，好吗？”
朝曦看向万红丽，这个可怜的女孩已经被狐狸木雕哄骗到切割掉了身上大半的血肉，现在连个人形都没有。
两人还不能贸然对她使用净化符咒。
如果净化符咒将她身上的怨气净化掉，她的身体停止异化，那万红丽将会立即毙命。
朝曦必须在她浑身血液流干之前，把她送到能力者医院去。
什么不能让普通人知道……这些条款哪里有救人重要，大不了再用个遗忘符咒就是了！
朝曦说：“你一直都很好，红丽。”
她将剑放回剑鞘中，又从衣兜里翻出一卷绷带，在女孩流血最多，最快的地方开始包扎。
朝曦拿着绷带，看着和血水一同落在她手背上的眼泪，抬起头看向万红丽。
她抬手轻轻帮她把脸颊上的眼泪擦掉，说：“别哭。没事了，别哭，你一直都很好，你应该自信一些。”
一旁的公玉泽将黑色桃花放好，然后走过来，拿出随身携带的绷带，低头开始给万红丽包扎。
他说：“你平时不是挺聪明的，怎么今天被骗成这副惨样了？嗯？我给你说过吧，那家伙对你不好，你就搬到我家来住。我家有钱，少不了你一口饭。”
万红丽低着头，看着两人被自己血液染红的指尖，说：“可我真的很差劲啊……”
她的眼泪大颗大颗地往外掉，说话声音依旧尖细难听，但朝曦和公玉泽却听出了万红丽声音里的痛苦悲伤。
“我的父亲，我的哥哥……他们都觉得我很差很差，我哪里都不好……这样的我去哪里都会被人嘲笑嫌弃的吧。我已经惹家里人讨厌了……我真的不想，不想再让更多的人不喜欢我了。”
“谁说没人喜欢你了！”
公玉泽故意瞪圆眼睛，一脸不满道：“胡说，我老爹就很喜欢你。他每次都给我说，你瞧瞧人家红丽多可爱啊，说你漂亮又善解人意，比我这个糟心儿子好，还说早知道我整天气他，就把你抱回家养了。”
“可是我……”
“好啦好啦。我去给我老爹打个电话，让他派人来接我们。乖啦乖啦，别哭。”
公玉泽与朝曦对视一眼，然后将最后一点纱布包扎好，就站了起来。
在公玉泽站起来的那一瞬间，万宏正大声叫着他的名字，希望他能来救他，但是被公玉泽无视掉。
公玉泽走出房间，找了个信号好一些的地方开始打电话。
狐狸木雕被朝曦的剑气绞碎，别墅周围的怨气开始减淡，稍微走远一些，就能使用电子设备。
两人随身携带的纱布只有一卷，包不完万红丽身上的大大小小的伤口。
朝曦将手中的纱布固定好，抬眼去看万红丽，说：“你身上的伤太多了，房间里有干净的床单，或者不用的衣服吗？我要帮你先止下血。”
“……在衣柜的最底下。”
朝曦按照万红丽的话，找到一个被折叠整齐的床单，她将床单撕裂成数个长条，然后拿到万红丽面前，继续给她包扎。
万红丽羡慕地看着朝曦做完所有事情。
等到朝曦再次蹲在自己身边的时候，万红丽才说：“你真的……好厉害啊，朝曦。”
“是吗。”
万红丽顶着还蓄着眼泪的眼睛，努力地笑起来，说：“你真的好厉害。我要是能像你一样就好了……我真的什么事情都做不好……”
说着说着，她的眼泪就忍不住往下落。
“我也想像你一样，当很厉害的队长，做什么事情都很果断……做一个温柔又强大的人……做一个什么都不怕的人……我要是能像你一样就好了。”
万红丽虽然是被狐狸木雕蛊惑了，但是她继承了母亲聪明的脑袋。
她看到朝曦和自己表哥两人，虽然是协作，但是她那谁都看不上的表哥，会听朝曦的。
如果朝曦不聪明，不厉害，也没办法让表哥信服。
可是她呢，连得到父亲喜爱的能力都没有……
朝曦将万红丽腰上的伤口仔仔细细包扎好，然后抬头看向她的眼睛，说：“我其实没有你说的那么好。”
朝曦想起自己被诡异追着咬的狼狈样子，被诡异耍的团团转的样子……
她抬手擦掉万红丽脸上的眼泪，说：“我也会害怕，我也会犹豫，我也会搞砸事情，我也会像个傻子一样，被坏东西耍得团团转。”
“但是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人总要成长的，一点点变得厉害，变得强大。没有天生就能完美无缺的人，红丽。”
“你可以试着稍微自信一些，稍微相信自己一些。你会演奏小提琴，对吧。我不会，我在今天之前，都没有见过这样的乐器。而且公玉泽那么聪明，你是他的表妹，肯定也不会是个笨蛋，是不是。”
“你父亲、哥哥不喜欢你，那就不喜欢好了。我们左右不了别人的喜好，但是我们可以选择远离不喜欢我们的人。人不能总想着要怎么样才能取悦他人，你总得为自己活一次的。”
“当你开始为自己活着的时候，心才会变得强大，你自己才会变得强大。红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