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吃了口晨炊，林如箐把自己收拾好，特地把头发梳了俩次，黑亮黑亮的垂在后腰。
林如箐的头发是分成俩大股，然后交叉用头绳固定，再分别从里面绕回去，这么弄成了一个简单方便的大山，姑娘的发式。
林如箐的头绳已经很旧的，用的发白，原本的红色都不那么明显了。
衣裳穿了算最新的一件，是带点桃色的。
少有的正经的打扮，林母左右看看还是觉得素，出去找了一朵山丹花，插在了林如箐后面发间，是斜斜插的，正面看恰巧可以看到花儿含苞待放的姿态，浅丹配着浅桃，扑面而来一股清新之感。
林如箐从屋子里出来，就看到林父不可思议的样子，很快慈祥笑了。
和林母一样，直说林如箐女大十八变。
被一家子围着送出篱笆院子，林如箐有种错觉，她不是去庄子做活儿，是做了好事去领奖。
林如箐出门了，带着一家人的希翼。
一路心里明快步子轻快，不会儿功夫林如箐就走到水潭的附近。
倒不是自恋，到底这是正经事，进去前林如箐还是在水潭边照了下自己，前前后后保证都很妥帖。
最后冲水潭露出笑容，真的美，今天格外的美，那朵山丹花增色不少，功劳不小。
林如箐满意，正要进去。
下一瞬耳边一阵水声，紧接着面前水潭涟漪泛起，
一阵水花飞溅，水底的人渗了身子出来，金色阳光渡下，林如箐的角度那透水的双肩清清楚楚，甚至有些反光。
其它的，林如箐不敢去细看。
飞快转身，林如箐心噗通噗通的。
只一瞬，她看清楚那张脸……
是那位夫人啊……
竟然一直在水底泡着，林如箐此刻真的是一种唐突了的不安，还有一种，她自己也弄不明白的小心翼翼，紧张。
是啊，她不是被水里突然出来的人吓到了，反而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是不是自己打扰唐突到人家了。
“夫人……我……我什么也没有看到……”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身后没有动静，林如箐背对着身子，小心的开口。
身后一声轻笑。
这是什么意思？
林如箐不敢开口，就只好等着。
又一想，等什么呢。
说不定人家要出来，她在这里妨碍呢，应该说夫人，那我先走了这样才对啊。
林如箐真是纠结死了。
林如箐背对着身子，因为懊恼身子一动一动的，发后的山丹花轻颤。
有趣极了。
身后面，手指抵着唇宁佩宜直接笑进眼。
本这几日心里头不爽快，这一早又一个人到这里水潭沐浴。
心里头闷的很，干脆一头扎在水里憋气，或许可以抵消心中的烦闷？
不知何时，瞥到一抹笑。
微颤的山丹花并不多娇丽，这样盛夏甚至显得安静又青涩，可她的心却一点点平静下来。
如今这姑娘这副唯恐唐突她的样子，心里头不快更是一扫而空。
唐突？
她当她自己是男子啊？
同为女子，她这样避讳做什么，这里人迹罕至山清水秀的，按理说大山里的人更是没那么多讲究吧。
况且，她们这般见面也不是一二回，宁佩宜记得就有五六回。
第一次她也是在水里，第二次她看到她的时候她的脚扭伤了，第三次的时候她妹妹眼睛出事，她求到自己的脚下。
第四次的时候，是那次匪乱。
第五次，她被那女匪威胁，来告知自己。
还有几天前太子过来，她也带妹妹过来，自己当时在阁楼，不经意低头遥遥的对望。
晨曦更盛烈些，水潭被高高低低参差不齐的树木包围着，阳光映着水里，又反射出斑驳流光碎片在四周土地上。
一片幽凉，鸟儿鸣啭，噗噗噗，几树枝间飞来飞去。
林如箐决定就此离开，耳边丝丝丝的轻微动静，眼角余光林如箐瞥到了一抹翠绿。
一条灵巧的蛇儿呢，林如箐的角度只看到那蛇正往水里游。
再顾不得其它，“夫人，小心有蛇！”林如箐提高声音提醒水里的人。
听到有蛇，宁佩宜也是唬了下。
呆看到岸上的翠蛇，便不怕的了。
水蛇才在水里，平常的蛇不下水。
这个轮岗被吓到了？
她还怕蛇吗？
她不是大山常住的人吗？
……
林如箐有些慌乱的，去吓那条快半米长的翠蛇，她一心怕跑水里去。
心思全在那蛇上，一个没注意就觉得脚下一滑。
林如箐整个人彻底往后倒去，一切不可预料，一切都发生在瞬间。
如璧带着干净的衣裳从小机关口出来，就听到一阵女子惊声。
以为是夫人，抬头就看到了眼前不可思议的一幕，水潭子里俩个浑身湿透的女人抱在一起，尤其她家夫人可以说不着寸缕的。
她是伺候久了，知道的，宁佩宜自来沐浴，是不喜欢多穿一半件，随性的很。
她也是一大早庄子里有些事，她去处理，后来才发现夫人不见了。
想着一定是又没叫人到这外头泡水，便带着干衣裳过来。
眼前的一幕，简直叫如璧血脉喷张瞠目结舌。
那个湿透了，背对着她看不清脸的女子看着年岁不大。发后带着一朵花，花都湿透了摇摇欲坠的，和自家夫人胸抵胸身抵身的……
如璧真的看不下去了……
怕就是夫人的夫君，将军大人都不曾和夫人这般亲密过吧。
“抓着我，跟我上去。”
水下宁佩宜微握着人的腰，她感觉这个姑娘的腰身很软，却又直板板的绷的紧紧的似乎是吓到了。
约莫不会水的。
水潭整个并不大，很快靠近了实在的土地，林如箐的心神这才稳了些。
她会水，可怕蛇啊。
原身从小土生土长这处的人，不怕，她是真怕。
现代哪里见过真蛇呢，还是山林间流窜的，谁知道有没有毒。
林如箐咽了口津，忽然想起来一事。
那蛇，原身记忆中有的，就叫做翠蛇，是无毒的呀，而且不是水蛇不会下水的。
想她方才骨子里本能的害怕，一下子忘了这事，这才有了如今囧迫一幕。
浑身湿透泡在水里，林如箐微微喘气不敢看身后。那温暖的体温方才初落水，心悸之时就觉着很热。
被整个包围着，现在那紧致的温热还在自己的身后呢。
如璧这才认出来林如箐，蹲下来怪异看着林如箐。
“这是怎么回事呀？”如璧惊讶，先把衣裳递过来。
林如箐避开点，她知道如璧是给她身后那位夫人的。
身后哗哗哗的水声，林如箐更默，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宁佩宜在水中穿着小衣，很快上了岸。
正要叫如璧一起扶一把林如箐，林如箐已经自己撑着胳膊从水里爬上岸。
浑身被水分拽着林如箐爬上来就慢了些，一上来就脱力了。
咳咳几声，摸去脸上的水，夏天这种情形下还是凉的，林如箐自己抱住自己，颇有些瑟瑟发抖的意味。
宁佩宜胡乱的把外面的衣裳一穿，走近林如箐，很快同如璧说，“如璧，去再寻一件我的干衣。”
林如箐想说不用，刚才是她鲁莽了出了这一遭，可如今衣裳紧贴着身子，这样无论回家还是去庄子都不妥当。
林如箐想想还是道，“多谢夫人。”
宁佩宜站着的地方刚好，阳光最盛的地方。
下巴脖颈处还不断又水珠滴落，仿佛一副美人出浴图，如画中人，林如箐始终垂着头，不去多看唯恐再唐突了去。
“夫人刚才那蛇是翠蛇，无毒的，是我着急给忘记了了。”林如箐又低低。
所以是怕蛇进水里吧，宁佩宜刚要开口，如璧匆匆去而复反。
俩个人都是湿衣外面披着干衣，林如箐感觉夫人的衣裳很软披着轻轻的，暖暖的，还有一种淡淡的香味。
虽然有些长，不如何合身。
三个人一起进了庄子，林如箐很快被如璧带到一处屋子，有干净的帕子之类，还有另外的干净的衣裳。
“这是我的屋子，林姑娘你先缓缓，还有这是我的衣裳。”如璧说道，又递给林如箐一件女子衣裳。
“都是夫人的吩咐，你也不用有负担，这俩件衣裳就都送你了。”
如璧很快又道，拿给林如箐一些擦身的布。
只有林如箐一个人，看看四周林如箐缓了缓心神，重新换了如璧的衣裳才出去。
林如箐打算按上次说好的，先去找那个钱中琴，这之前她把去找下冯芸娘。
夫人的外衣，还有她自己的换下来的衣裳，得找包袱包一下。
……
如璧侍候自家夫人擦干净头发，另外换了干衣。
汇报了对林如箐的安排，如箐离开，宁佩宜随手准备拿一本书册翻看，只是发觉脖颈处有什么物，有些发痒。
是什么？
宁佩宜垂头微微拉开前衣，经过水浸又几次无意碾压柔嫩的花瓣，只拇指长的细细一瓣显露在眼前。
宁佩宜捏了起来。
是那位林姑娘发后的那朵花，刚才水里的时候，她护着她上岸，估摸着什么时候带上去的，后来换衣裳也没注意，就怎么带着到现在。
捻一捻，软软的可以随意捻出任何形状。
沐浴过后身子爽适，发撩后去，宁佩宜整个人往碧玉榻后仰躺去。
闭着眼小憩去。
韦氏、先皇后、东宫、太子、正统、二嫁……
这些扰乱她的，通通忘记吧让她静一会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