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18）
江欣蔓和夏拂散步回到剧组给众人分配的宿舍。
夏拂远远就看到有人站在江欣蔓的门外，两个人走近了，发现是葛楚楚。
葛楚楚周身充斥着低气压，路过的人也都不敢久留，快步走过这片是非之地。
“夏老师，我有事情找江欣蔓。”葛楚楚恢复了之前凌厉骄纵的性子，她眼神淡漠，像是戈壁上的烈风，将人果露在外的肌肤片片刺下。
夏拂担忧地看了一眼江欣蔓，江欣蔓轻轻握了握夏拂的手腕：“我没事，夏夏老师你先回房间休息吧。”
夏拂没有立场插手江欣蔓和葛楚楚之间的事情，她抿了抿唇，担忧地点了点头：“如果有问题可以找我。”夏拂看向葛楚楚，倒是给江欣蔓撑底气，“御风传媒也是个不错的公司。”
夏拂在御风传媒地位不低，如果江欣蔓要换经纪公司，虽然可能会有一番周折，但是她愿意和江欣蔓一起面对。
夏拂这句话无疑是向江欣蔓抛出了橄榄枝，葛楚楚冷笑：“江老师怕是用不到了。”
“蔓蔓在哪里都可以找到好公司，她向来很好。”夏拂也不甘示弱。
“她当然很好，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以前是，现在——也是。”葛楚楚话里话外俱是讽刺，夏拂不知道葛楚楚和江欣蔓之间的官司，被葛楚楚噎得说不出话。
“说话不需要这样夹木仓带棒的。”江欣蔓刷了房卡开门，她带着歉意看向夏拂，“夏夏老师你先回房间，我晚点去找你。”
“嗯。”夏拂只能离开。
“说吧。”江欣蔓看向葛楚楚。
“我这边的工作被全线叫停，林总说，之后我的所有项目都需要你同意，我才能开始工作。”葛楚楚咬牙。
葛楚楚不知道林春亭到底发了什么疯，之前因为江欣蔓肖似林春亭那个莫须有的白月光，给了江欣蔓所有的好资源，后来又觉得江欣蔓是个赝品，将绿灯转到了她的身上。
而现在又让江欣蔓来拿捏她的七寸，让她仰江欣蔓的鼻息工作生活。
“那你现在应该是要——求我了？”江欣蔓看葛楚楚。
葛楚楚一噎，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
识时务者为俊杰，如果江欣蔓不同意，她在宁导组里的工作，自然很快会被替换。
“那……要不就求求我吧。”江欣蔓看向葛楚楚，语气直接没有任何轻慢，倒是几分玩笑。
“……”葛楚楚一口气不上不下的。
“求我？”
“求你。”即使知道对方那么轻松放过她的希望渺茫，但是对比之后的职业生涯，求两下似乎微不足道。
葛楚楚咬唇。
“可以，现在的所有工作都继续做下去吧。”江欣蔓轻快地说。
她这样轻快的态度，倒是让葛楚楚一愣。
葛楚楚艰难地开口：“江欣蔓，你知不知道，我们在公司里吃的是一个盘子里的蛋糕？”
如果葛楚楚有这个权利，她毫不怀疑，自己肯定会毫不犹豫地让江欣蔓停止所有工作，赔偿天价违约金之后，在圈子里艰难沉寂几年，错过与她争锋的时机。
等到之后她心情好放一两个项目，或是让江欣蔓去筹备解约，折腾掉江欣蔓好几层皮。
可是放到江欣蔓这里，竟然什么都不用，就这么轻轻松松地就放了她？！
葛楚楚顿时警惕起来。
“蛋糕太大，我也吃不下。”江欣蔓说，“各凭本事良性竞争，我吃太多蛋糕，也消化不了。”
“可是，”葛楚楚抿唇，神情复杂，她咬牙说道，“即使是这样，我也不会感激你，反而会更讨厌你。”
葛楚楚看向江欣蔓，终于将沉积在心底的想法倾泻而出——
“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样所谓善良的样子，在这个圈子谁不是各凭本事向上爬？！偏偏你运气这么好，不用被丑陋浸染，不用有那么多的算计！”
“我讨厌你所谓的出风头的样子，讨厌你这样光风霁月，而我却嫉妒得发疯！”
“我很讨厌、很讨厌你！”
讨厌你总是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讨厌你总是对所有人都微笑，对所有人都那么好。
讨厌你那样艳丽、明亮、那样熠熠闪光，把我对比得丑陋不堪。
讨厌你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你想要的东西，宁导的资源是她苦求来的，而你却摘得毫不费劲。
很讨厌你，江欣蔓。
“我知道啊。”江欣蔓将葛楚楚说的话全然接纳，她能感觉到，当葛楚楚说这些话的时候，才是在展露自己的心迹，将内里最柔软的东西放在她的面前。
江欣蔓说：“讨厌我也没关系，因为，我也不是那么喜欢你。”
“你！”不知道为什么，听了这句话的葛楚楚只觉得自己被江欣蔓捅了一刀，心瞬间难受蜷缩。
“但是我们可以尝试成为朋友。”江欣蔓说，“按理说你到了现在这个位置，已经不缺机会，只缺机遇。
你不需要去接触什么投资人，也不需要摇尾乞怜，你本身就已经是让一部分人仰望的存在。
我们也不是分蛋糕的关系，我们可以靠自己，让自己成为自己的倚仗。”
成为……朋友吗？
靠自己，让自己成为自己最大的倚仗吗？
葛楚楚一愣，她在江欣蔓脸上没有看到任何嘲笑的痕迹，似乎只是简单的邀请。
葛楚楚后知后觉地羞赧了起来，本是来“兴师问罪”的她开始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你没那么弱小，只是一时间还没有转变心态，要掌握自己的命运，还是要多读书。”江欣蔓和葛楚楚都没有想到这一场谈话的走向最终竟然是劝学，葛楚楚一愣，只是紧绷的神经也一并放松了下来。
江欣蔓从接触葛楚楚起就没有把葛楚楚当做对手，她做好自己的工作，不把情绪耗费在无意义的斗争上，“剧组选择你有各种各样的原因和理由，都是综合考量的体现，你完全不需要靠别人。”
葛楚楚抿唇，她轻嗤一声：“说得轻松……”
“我也做出行动了。”江欣蔓真诚地说，“珍惜每一次机会，然后让自己成为自己最大的倚仗，如果你愿意，可以慢慢尝试。”
江欣蔓说：“你已经很优秀了，葛老师。”
葛楚楚眼神微动，她……好像有些被说动了。
做自己最大的倚靠。
而不是……受制于人。
江欣蔓在葛楚楚走之后去了夏拂的房间，夏拂在担心江欣蔓，一听到敲门的声音，夏拂便起身去开门。
“夏老师，这是剧组提供的膏药，考虑到大家今天训练后有拉伤的可能，所以让我们来送一下。”
工作人员见夏拂这么快开门还有几分惊讶，夏拂精致的眉眼在看清来人之后竟是黯淡了几分，她礼貌地道了一声“谢谢”，接过了剧组工作人员送来的膏药。
“夏夏老师。”江欣蔓的声音传来，夏拂的眉眼才生动了起来，她眸中的光亮像是刹那绽放的烟火，瑰丽如同身临春风。
“正好江老师您也在，这是剧组给的膏药，我把您的那份也直接给您吧。”
“好的好的，感谢。”江欣蔓接过膏药，送别了工作人员，她见夏拂看她，忍不住笑着说，“事情都解决了，就来跟夏夏老师说一声。”
“唔。”夏拂应了，房间内只剩下她和江欣蔓两个人，夏拂一时间不知道要做什么，略微迟疑地挽留，“来都来了，要不……留下来喝杯茶吧。”
夏拂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挽留，也许只是江欣蔓特地走一趟，她也不好这么快让人走。
夏拂的脸热了热。
她翻找着自己的行李箱，从行李箱里翻出茶叶，不知是不是怕江欣蔓等不及要走，夏拂取茶叶的动作忍不住加快了一些。
江欣蔓也没有闲着，她拿着烧水壶灌了矿泉水，按下烧水开关。
夏拂找到茶叶，还洗了两个玻璃杯，通体透明的被子晶莹可爱。
“你在那个公司……都还好吗？”夏拂在等水烧开的间隙询问江欣蔓，她也不是要问这些，也并非只是想说说话，只是如果她和江欣蔓没有话题的话，江欣蔓可能就不会留下了。
“都还挺好的，”江欣蔓莞尔，“小红靠捧，大红靠命，能够感受雨露春风已然不容易，对我来说是体验新生，应该要知足的。”
“啊……你还真的有些不一样了。”夏拂感慨。
江欣蔓笑了笑。
夏拂之前是见过江欣蔓的，彼时的江欣蔓和现在的葛楚楚很相似，但是也更容易被算计一些，跌跌撞撞地黑黑红红走了一路，花瓶就是江欣蔓撕不掉的标签。
江欣蔓很美。
之前她的美似乎浮于虚空，就像是被人缔造的、专门用来作为精致摆设的，全然没有现在的鲜活。
也没有像是现在这样……吸引人。
“你这个想法倒还挺好的。”夏拂泡了茶，茶叶舒展，茶水未凉，不能入口。
夏拂想了想，提议道，“要不再待一会儿，把剧组送来的膏药贴了，舒缓一些之后再喝茶？”
“好啊，我看一下剧组送了什么来——”江欣蔓和夏拂或多或少都有些疲惫，剧组很贴心地送了舒缓精神的精油和预防、缓解肌肉拉伤的膏药。
夏拂靠近，看了看袋子里的东西，白皙的肌肤贴近江欣蔓，江欣蔓甚至能够嗅闻到夏拂的甜香，混杂着膏药的气味，显得愈发地甜。
那是一种……轻易就能让江欣蔓沦陷的甜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