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能让我一个人留在这深宫之中,她想陪着我。
“当年你便没有听我的,如今还要违背我的心意吗?你在这,我有后顾之忧,兴许哪一日,你就成了萧啓烨威胁我的武器。”我幽幽的说着。
“那我便死!”她毫不犹豫的说:“姑娘,我宁死,也不会拖累你的。”
“够了!死?何其简单?那你可想过,你死了,我的良心能安吗?”我松开如容的手,冷下脸来:“这一次,你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
“姑娘?奴婢?”她有些慌乱:“你别生气,奴婢只是,只是?”
“只是担心我,放心吧,还记得,从前,我同你说过什么?”我凝视着如容。
她不假思索的回道:“姑娘说,若遇危险,你会化作鱼儿游走!”
“没错,所以,我需将你先安全的送出去。”我望着如容,语气不容置疑:“这一次,听我的,好么?”
如容眸子微微泛红,终于,点了点头。
我见她答应了,也不由含笑。
萧啓烨对于我突然寻他为如容指婚,并不意外。
他知晓,我在乎如容,于是,张口便说,要替如容寻一个如意郎君。
京中的那些皇室宗亲,都可纳入挑选,甚至还可以给如容封一个郡主,如此身份,便可做正妻。
“不必了,我已有人选。”我这话一出口,萧啓烨颇有兴致的看着我,等待我说出那人的姓名。
当我把秦良的名字说出来时,萧啓烨竟然忍不
住笑出声来。
“泉儿,你看男人的眼光,还是一如既往的差!石头当玉石!那秦良无权无势,马上又要被调离盛京?”说到这,萧啓烨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马上下旨,明日,明日就成婚吧。”我不想夜长梦多。
尽快把如容送走,也算了却我的一桩心事。
“何必如此着急?”萧啓烨望着我,见我的脸上没有半分笑,故而又点了点头:“好,那就明天,只是如此仓促,嫁裳都来不及准备。”
“这些就不必你操心了。”说罢,我转身便走。
“泉儿,你不会又突然离开吧?”萧啓烨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安。
我回过头,十分郑重的对他说:“萧啓烨,你放心,就算我要走,也会“带”上你。”
说罢,不等他再开口,我便快步离去。
回到南海阁,我让徐嬷嬷将我衣箱里的裙褂都取了出来。
这些衣裳,各色都有,颜色艳丽无比。
我寻了一袭朱砂红裙裳,这裙裳颜色不就是喜服的颜色么?再传了缎丝局的人来,替如容量了身,稍加改动,再绣上花开并蒂,如此瞧着,甚好。
“如容,这嫁裳来不及给你现做了,只能委屈你了。”我说着,便从侧殿的箱子里,拿首饰。
“来不及?姑娘这?”如容一脸茫然。
当听闻,明日就是她的大喜之日后,更是吃惊的张着嘴,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则是认真的为如容挑选首饰,专门选了小巧又值
钱的,塞了一大匣子,却还是觉得不够,恨不得将这里的金银珠宝统统都收起,交给如容。
“姑娘!”如容见我如此,忙上前来拉我:“姑娘够了,够了,比起这些奴婢,奴婢,奴婢更想见见秦良!”
“现在?”我眨巴着眼,看着如容。
如容点头:“姑娘,奴婢不想强人所难,他若不愿娶,便作罢。”
如容的声音极小,但是,那眼里却满是坚定。
她不想为难自己喜欢的人,我只能点头应允。
秦良入宫,已是傍晚,他和如容在南海阁湖边见了一面。
我远远的看着,见他们立在湖边的背影是那般登对,便觉得此事应当能成。
毕竟,如容虽然不是豆蔻年华,可依旧清丽,而且性子婉约。
秦良如今也无夫人,他没有拒绝的理由。
果真,待如容再转过身时,脸上不知是被晚霞照的,还是她自己羞怯,总之红扑扑的一片。
立在她身旁的秦良,似也有些不知所措,二人就那么静静待了许久。
秦良出宫时,如容还一直瞧着他的背影,唇角不自觉的微微向上扬起。
“好啦,回去沐浴熏香,今夜早些休息,明日才能应付的了,那些繁文缛节!”我原本是想,只要秦良光明正大,将如容抬入秦府便好,那些繁文缛节,让人乏累,但细细一想,这是在凡间,如容过门是当正妻,今后就是主母,明媒正娶,那是对如容的尊重!
故而,还是照规矩走
。
入夜,窗外的风呼呼做响,我躺在床榻上,却是难以入眠。
希望如容离开,可如今,她真的能离开了,我心中,便又空落落的。
我的脑海之中,浮现出第一次见到如容时的场景。
那时候的她,是那般稚气。
从一个怯懦的小姑娘,马上就要变成新妇了。
“吱!”
正想着,一声,极轻微的推门响起。
我的心,猛然收紧,想着莫不是沈流觞?
但一听脚步声,我就知晓,不是她。
“姑娘?”转而,珠帘被撩起的清脆声音响起。
我抬起眼眸,看到了如容。
她就只着一袭素衣,见我还未睡,才走上前来。
“如容,怎么了?为何还不歇息?”我看着如容,她似乎有些心神不宁。
“姑娘,我这心里,总是突突的跳。”她说着抿了抿唇。
说完,又从袖中,取出一个香囊袋,递给了我。
这香囊是水蓝色的,上头用银色的线绣着“平安”二字。
看到绣的这般精致的香囊,我不禁笑道:“如容,我记得从前,这些细致的活儿,你是不会的。”
我轻轻抚摸着香囊,又拿到鼻下仔细的闻了闻,是我最喜欢的昙花香味。
“姑娘,奴婢如今都几岁了,这些女红,早就学会了。”她抿唇笑着。
我耸了耸肩:“你看,我就不会,我可比你大了好几百岁呢。”
“姑娘,不如,奴婢还是?”她望着我,眼里满是不舍。
“还是什么?再不嫁人,可真要砸我手里,
成老姑娘了!”我笑着拉过她的手:“你这后半辈子,该为自己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