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易疲倦的闭了闭眼,嘴里冷冷的说着:“断子绝孙?如今,我即将又得子嗣,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苏易朝着徐嬷嬷的脸上啐了一口唾沫,然后,看向我。
“回去之后,想个由头把她处置了。”苏易冷声吩咐着。
我看了看徐嬷嬷,再看看苏易。
几十年的感情,未免太过脆弱。
“是!”我应着声。
他又朝着床榻的方向看了一眼,摇摇头,无奈的转身离去。
我扶着徐嬷嬷,跟上苏易。
苏易也不多留我,直接命我,回宫之后,要尽快杀了徐嬷嬷。
坐上马车时,我看到徐嬷嬷眼角有泪落下。
想必是已经醒转,苏易说的那些话,都悉数被她听了去。
马车驶出街市,徐嬷嬷果真睁开了眼。
只是眼神空洞,一语不发。
“无需为了那凉薄之人难过。”我看她这般,开了口。
她却摇头:“当年,我为了他?”
她欲言又止,再度闭上眼。
“徐嬷嬷,苏副使,不在巫国院当差,窃取鲛人肉,只怕并不容易。”我嘴上漫不经心的劝着。
目光却朝着马车外望去,前头不远就是鹤府。
如今,鹤府外头已经挂上了丧帘。
“红梅,放过我吧!”徐嬷嬷红着眼眶望着我。
“你想去苏府,把苏少爷救出来?”我望着她淡淡的问着。
徐嬷嬷不发一言语,我不由叹息一声:“你进不了苏府,就算进的了,又能顺利将人带出来,可你能带他去哪儿呢?他如今
的情况,被人瞧见了,一定会被误会,是个怪物!是妖!”
“呜呜呜!”徐嬷嬷原本还在我的面前绷着,故作坚强,可如今,已然是无法再装下去了,放声大哭。
“那就算是要死,我也要死在瑜儿的身边。”徐嬷嬷说罢,直接跪在了我的面前:“红梅?不,娘娘,我求求你,求求你了,放我走吧,我不想死在宫中,我不想!”
“为何,只想着死呢?哪怕还有一丝机会,你也该想法子,好好的活下去!”我略带深意的注视着徐嬷嬷。
徐嬷嬷那含泪的眼眸,同我对视着。
“我如今,乃是贵妃娘娘,鲛肉而已,想要,自比苏易要容易的多吧?你难道不想苏少爷好起来么?”我看着她,似笑非笑的问着。
如今,苏易要杀她,她已没有后路了。
可她也在宫中多年,此刻,望着我,似在揣测着什么。
“徐嬷嬷是想做一个死人,还是为自己的儿子搏一把?”我问道。
此言一出,她连忙开口:“贵妃娘娘,只要能让我儿好起来,就算是让我上刀山,下油锅我都愿意!”
她说的斩钉截铁,眼神亦是恳切。
我淡淡一笑:“那倒不必,不过,我想知晓,苏易当年,明明是巫国院的弟子,而且,入南海时,就在大国巫身侧,为何,他不吃鲛肉呢?”
我想,当年必然还有什么我不知的隐情。
“他倒是想,只可惜无勇也无谋。”徐嬷嬷露出一抹嘲讽
的笑。
我不由沉下眸子,面无表情的盯着徐嬷嬷,希望她不是因为苏易对她无情,便说出这么个理由。
徐嬷嬷见我这么看着她,猜到我可能对她的话半信半疑。
她告诉我,苏易这个人,十分平庸,虽比沈流觞,鹤首,他(她)们更早入门,可资质却不高。
但是,他有他的优点,他表面上看着老实,不愿与师弟师妹争名夺利。
其实,他是极为谨慎,圆滑,趋利避害之人,与那些师兄弟们个个都说的上话。
大国巫当时,经常让他为自己办事。
“我记得,任老说过,当年是苏易请他为“夜阑姑娘”看病的。”我喃喃自语。
“夜阑”就是大国巫,也就是说,在大国巫失势,被囚之后,他还帮大国巫办事?
可是,他若真的趋利避害,为何还要帮大国巫?
难道?我想到了一个可能。
从我试探苏易,告知他萧啓烨知晓清芷未死之事时,苏易表现的极为慌乱。
这说明,他并非是一个沉稳,杀伐决断之人。
可抓阿奶,甚至藏起清芷之事,他可是做的利落果断滴水不漏,甚至瞒骗过了萧啓烨。
并且,也是他亲口说的,将当时参与此事的人都杀了。
为的,就是不被萧啓烨知晓此事。
一个那般狠心的人,在东窗事发之后,怎会慌成那副模样?
这只能说明,他的身后,有人在操控,在教他办事。
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端坐巫国院囚牢里,看似已
经成了阶下囚,什么都做不了的大国巫!
我不由叹息了一声,藏的还真是深啊!
“贵妃娘娘,苏易早前说起过,总有一天,巫国院会由他来掌管!”徐嬷嬷的眉头凝结成了八字,仔细的回忆起来。
“哦?为何?他为何那般笃定?”我追问。
“他说,他的手上,有最大的筹码!”徐嬷嬷想了良久回道。
“最大的筹码?他可说是什么了?”我问。
徐嬷嬷摇头,就如她之前所说,苏易是一个极为谨慎的人。
所以,哪怕是徐嬷嬷同他这般关系,他也没有透露出半分。
只说,那筹码就是大国巫的软肋。
我细细思量,软肋?
据我所知,他一直以来,最在意的不就是与人皇的那段情么?
“贵妃娘娘?”徐嬷嬷望着我,开口唤道。
“苏易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么?”我淡淡的继续问着。
徐嬷嬷咬着唇,想了想,转而摇头。
她在宫中多年,其实,没有什么机会同苏易再深谈了。
“嗯,那便罢了。”我将马车帘子放下。
徐嬷嬷则是,紧张的凝视着我。
“贵妃娘娘,您真的能弄到鲛肉,救我瑜儿?”她望着我,同我确认。
我点头,又反问:“依照你如今的处境,我还有什么必要同你撒谎么?不过,在此之前,我必须将巫国院的那些枝节都清理干净。”
“有贵妃娘娘这句话,便够了!”徐嬷嬷说着,就冲我俯身磕头。
“起来吧。”我忙冲她轻
轻挥了挥手,示意她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