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狠狠摔了一跤,用力晃了晃头,再一次起身。
如容忙搀扶着我:“姑娘,您也别太难过,身子要紧,如今,您还在发热呢。”
“如容,告诉我,海宝在哪儿?”我已然闻不到海宝的气息了。
“高公公,一早派人过来,说是早夭的孩子晦气,不能留在姑娘身边,所以,送去焚塔了。”如容红着眼框,同我说着。
我一听,如遭雷击,迅速朝着殿外冲去。
“姑娘,姑娘!”如容慌张的喊着,急着给我寻鞋,寻披风,而我已经冲了出去。
这天,还是黑沉沉的,大雨停了,可小雨却依旧淅淅沥沥倾斜的落在地面上。
我光着脚,踩在水洼上,踩在青石地面上,脑子里,只有海宝那“啊呜”的稚气声响。
冲到南海阁正门,不等我捶门,就见那门敞开了。
那又聋又哑的老嬷嬷,又来送吃食了。
不过今日,她提着两个食盒,看起来,十分吃力。
“呃呃呃,呃呃呃!”
远远的,她就看到了我,冲着我呃呃的叫唤着。
而我则是在她惊异的目光之中,如同箭矢一般,冲出了正门。
门口的侍卫本是靠着宫门,说着什么。
结果,我猝不及防的从里头冲了出来,他们都没来得及反应。
“诶?那是?”他们异口同声的呵斥一声,便上前来追。
“别伤我们姑娘!”如容那嘶哑的叫声,也从远处传来。
我跑过极漫长的青石长道,耳畔再也听不到任何声响
。
只知晓冲到焚塔时,看到焚炉里已经烧起了火。
几个巫国院弟子,正朝着里头抛着尸体。
我疾步过去,在几十具受刑后面目全非的尸体里,寻到了那小小的身躯。
他(她)的身上,还穿着我缝制的小衣裳。
水蓝色的衣裳,已经沾染上了周边的尸血。
“哪里来的疯女人?”
那几个巫国院弟子,一脸诧异的看着我。
“诶?她,好像是鲛人!”
他们之中,有人认出了我。
“看错了吧?鲛人不都死了吗?还哪里来的鲛人?”
其余几个,也盯着我瞧着。
“诶,把尸体放下,别妨碍我们办事。”那几人言语了几声,便过来,要夺海宝。
“别碰我们家姑娘!”如容大喊着,飞奔而来,挡在了我的面前。
那两个侍卫,也呼哧带喘的跑上前。
“你们家姑娘?什么人物,也不能在巫国院闹事!”这些巫国院弟子,冲着如容呵斥着。
他们说完,再次伸出手,要夺海宝。
我紧紧拥着海宝,转身便跑。
“我们姑娘,是太子妃。”
如容的这句话,似起了作用,那些原本要抓我的人,都不由止了步。
而我则抱着海宝,跌跌撞撞的朝着南海阁的方向跑去。
“姑娘,您慢些!”如容不断在我的身后叫着。
而我则是垂眸,目光落在海宝那张苍白的小脸上。
他(她)那长长的眼睫,低低的垂着,细细的雨点,落在他(她)的脸颊上。
我小心的抚去,没有生息
,胸口处,也毫无起伏。
“姑娘,姑娘。”如容终是追了上来。
见我抱着海宝,呆呆立在长道尽头,忙先给我披上了披风。
然后,又蹲下身,要帮我穿鞋。
可半晌也未帮我将鞋穿上,蹲着许久,只觉她摸了摸,我的脚背,这脚在青石上磨出了血,我却毫无感觉。
“姑娘,您在这等着,奴婢让高公公安排轿子。”如容说罢起身。
可却又不放心我一人在这,于是,视线看向了追来的守卫。
“你们?”如容刚要开口,我便将怀中的海宝朝着如容的面前一捧。
如容的目光似不忍去看我怀中的孩子,视线迅速扫过一眼,不敢久留在海宝的脸上。
“如容,海宝是睡着了,对么?”我自己此刻,只觉得周围都变成了无比晦暗。
如容的唇剧烈的颤抖着,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你说什么?大声些?”我凝视着如容,大声喊着。
如容咬着嘴唇,却没有再张口。
那两个守卫,看着这一幕,不由窃窃私语。
“南海阁里,关着的,真的是个疯女人。”
他们就站在我面前,可声音却好像是从极为遥远的地方飘来的。
“抱着个死孩子,在皇宫里乱走,到时候,别牵连了我们。”
这两个守卫,一脸着急的朝着四周望着。
“你们帮忙,背姑娘回去。”如容则是思索片刻,对那两个守卫开了口。
“这可不行!她再疯,也是殿下的女人?”他们听
了,连连摇头。
“你们?”如容还想同他们争论。
而我已经抱着海宝,走出了极远。
一路回到南海阁,雨势也愈发大了。
护着海宝,回到寝殿,我麻利的脱下他(她)沾染了尸血的小衣裳。
又转身,要去打水来。
“姑娘,您又要干什么?”如容手足无措的跟了进来。
“打水,擦身,海宝的身上,都脏了。”我木然的回着如容的话。
如容立马接过那铜盆:“奴婢去。”
说完,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不多时,就打了水来,拧了干净的布块,就要给海宝擦身。
“别碰他(她)!”见到如容的手,即将触碰到海宝的一瞬间,我一把将如容推开。
如容一个踉跄,差点摔在地上。
她错愕的看着我,而我则仔细的给海宝擦好了身,换上干净的小衣裳,抱着他(她)就朝着那个密室走去。
“姑娘,姑娘?”如容慌张的跟在我的身后。
当她看到这个密室时,目瞪口呆。
“泉姑娘?”
不等如容,迈步进来,殿外,就传来了高邑的声音。
我抱着海宝,不由的哆嗦了一下,迅速蜷缩在了密室的角落里。
“泉姑娘呢?”说话间,高邑已经到了密室入口。
当他朝着密室里一看,开口便问如容。
“泉姑娘,是不是把那死鲛给?”高邑的话还未说完,我猛然抬起头,瞪着他。
他的目光,同我相撞时,吓了一个激灵。
那本就瘦弱矮小的身子,往后缩了缩,但
很快又镇定了下来。
脸上,再度浮现出了一抹谄媚又虚伪的笑。
“诶呦,姑娘,您怎在这?”说完看向如容:“还不快,把泉姑娘扶出来?一会儿,太子殿下,便要过来,看姑娘呢。”
高邑的话音落,我的眸子瞪的却是愈发滚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