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宝乖,阿娘多吃些,你要快快长大。”我的手覆在自己的小腹之上。
突觉腹中,发出微颤。
“海宝?”心中当即大喜。
可再唤他(她),却没有反应了。
应当是我的幻觉,如今,怀胎不到一月,怎可能会有胎动?
如此想着,不由摇头,入浴桶,洗漱一番。
碰了水,身上的鳞片都舒展开来。
泡了良久,若不是周嬷嬷催促,我还舍不得从这水中,出来。
穿戴整齐,周嬷嬷又让几个宫婢,来替我梳妆打扮。
今日,我倒不拒绝,任由她们摆弄。
看着镜中,妆容艳丽的自己,我微微摇头。
她们好似极喜欢这种浓烈的妆容,只是如此涂抹一番,我便好像成了另一个人。
“诶呦,姑娘本就天生丽质,如此打扮一番,简直比天仙儿还要美。”周嬷嬷夸张的拍着马屁。
如容则是望着我,嘴里低低的说了一句:“可这妆,太厚重了,姑娘只需淡扫蛾眉就很美,无需?”
“你知晓什么?”周嬷嬷直接打断了如容的话。
我看向周嬷嬷,她立马冲着如容笑了笑:“小姑娘家家,还不知妩媚为何物呢,这般打扮啊,最是迷人!”
我今日还有要紧的事要做,懒得同她争这口舌之快。
起身,就朝着殿外走去。
周嬷嬷她们纷纷跟上,我则是看了一眼身侧的如容。
“你伺候了我一整日,别去了,早些去歇息。”今夜,注定是有“大事”要发生,如容还是
置身事外的好。
“可?”如容有些不放心。
“诶,听姑娘的,你就别去了,有我在,你还有什么可不放心的?”周嬷嬷说罢,挤开了如容,过来扶着我朝外走。
这院外,就已备了轿子。
起轿后,我便在心中想着,一会儿,该如何将那萧啓烨拖下水。
不等我思索周详,轿子就缓缓落下了。
周嬷嬷掀开轿帘,扶我下轿。
“呼呼呼!”
风迎面吹来,凉爽的很。
周嬷嬷却是缩了缩脖颈,嘴里嘀咕着:“今夜,凉的很,姑娘可要披风?”
“不必。”我淡淡的回了一句,目光却朝着远处,亮着宫灯的凉亭望去。
周嬷嬷的脚步极快,因为,萧啓烨此刻,已经在凉亭之中,等着我了。
当他的目光,瞥见我时,他便站起身来。
待我踏入凉亭之中,萧啓烨还在盯着我的脸。
周嬷嬷那张老脸,已然笑成了一朵花。
大抵她还以为,萧啓烨被我今日这艳丽的妆容,给迷住了。
一副要同我邀功讨赏赐的神情,而我,在萧啓烨眼里却看到了一丝复杂的神色。
他显然是看不惯,我这副打扮。
“今日,谁给泉儿梳妆打扮的?”他面无表情的问了一句。
“是?”周嬷嬷本想邀功。
但是,一看萧啓烨的表情,大抵也瞧出了不对劲来。
于是,连忙说,是特地调遣过来的两个一等宫婢。
“杖毙!”萧啓烨张口淡淡的说了一句。
“啊?这!”周嬷嬷大惊失色。
“我说
过,不要勉强泉儿,她是你们的主子,谁给你们的狗胆,摆布她?”萧啓烨抬起阴鸷的眼眸,看向周嬷嬷。
此刻,他的眼中,带着无尽的阴冷。
“我自愿的,不怪她们。”我说罢,就坐了下来。
周嬷嬷还一脸惶恐,我则撇了她一眼:“还不快退下?”
“是,是,奴婢告退。”周嬷嬷逃一般的退出了亭子。
“听闻,你最近,喜食鲜虾?”萧啓烨一个眼神,便有宫婢,端着瓷碟,送上了虾来。
这虾已经被剥了壳,剔除了虾线,但却还未死去,身体还在微微抽搐。
“尝一尝!”他的话音刚落,第二道菜又上来了,这一次是一条极大的海鱼。
鱼鳞已去,身体上的肉,被片成了极薄的肉片,但是,鱼鳃依旧在煽动着。
看到这鱼,我的脑海之中,马上浮现出洛璃死时的模样。
而萧啓烨却完全看不出我的不适,还给我夹了一筷子鱼肉。
当他,从那半死不活的海鱼身上撕下一块肉时,鱼儿的嘴儿,当即张的圆圆的,眼睛也上翻着。
我猛的站起身来,萧啓烨则抬起眼眸,有些疑惑的望着我。
“这湖水倒是清澈。”我将情绪压下,目光转向湖面。
萧啓烨端坐着,脸上带着笑,对我说:“这是海水,你喜欢便好。”
“我喜欢。”说着,我走到了凉亭外,此处的栏杆极低,我想等到萧啓烨走到这栏杆旁,我便猝不及防的将他推入水中。
可是,我
立在这栏杆边许久,他也没有过来。
回过头一看,就见他,正坐在亭子里,望着我。
“这湖中似乎有鱼?”我故意指着水面,对他说着。
“泉儿,你看错了,为了让这水足够清澈,水中并未养鱼。”他依旧端坐着,不紧不慢的同我说。
“是么?”我看向他。
这萧啓烨,应当是真的和君染一样怕水。
否则,不可能一直端坐着,不肯走出亭子半步。
“今夜的月,真美。”我微微仰起头来,朝着夜空之中望去。
“是么?”他只回了一句,转而也微微侧着脑袋,眺望夜空。
“你也出来,一起赏月吧。”我开口,对他说道。
他的脸上,露出了迟疑之色。
想必,是对这水很是忌惮。
“从前,我常坐在南海的礁石边看月亮。”我凝视着他的眼眸。
这是我同君染的回忆,如今这般说,也是想试着,唤醒凤灵。
可他听了,脸上却没有什么波澜。
“海上的月,可比这湖中的要明亮的多。”我微微抬眸,看着夜空之中那朦胧的月。
“它们明明是一样的,这偌大的夜空之中,至始至终就只有一个月罢了。”萧啓烨的声音,突然在我的身侧响起。
我的肩头不由一颤,他竟毫无声响,突然出现在了我的身后。
此刻的他,好似放下了戒备,走到我身旁,目光凝视着水中的月影。
“嗯,天上只有一个月,可水中的倒影,却各有各的不同,南海的水中月,
还算清亮,而这湖里的月影,却模糊不清。”我说罢,叹出一口气,看向身侧的萧啓烨:“大抵,假的便是假的,再漂亮,也永远都成不了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