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国巫这才眸色一沉，动了术法，数十道去煞符箓，朝着沈流觞飞去。
而此刻，萧啓烨的目光看向了我。
那眼神之中，带着无尽的失望，而这失望之中，似乎还有一抹委屈。
“为什么？”他那阴鸷的眼睛，死死盯着我，薄唇微启，漠然问道。
“萧啓烨，你本就不该存于世上！”事情，已到了这一步，我自然不必再装。
“愚蠢！”萧啓烨冷冷的说了一句：“把凤心羽放下，我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他的声音极轻，好似，身上的气力都被抽干了一般。
见我不为所动，他用力的闭了闭眼眸，口中淡淡然说道：“为何，非要逼我？”
话音落，我就听到了一阵，训练有素的脚步声响起。
下一刻，一群巫国院弟子，已经围堵在了刑房出口。
“你知道，我不想杀你。”萧啓烨盯着我，长长的眼睫，微微颤了颤，视线却紧紧凝视着我：“在我这，你是个例外。”
他的声调，温和的让我有些恍惚。
这一刻的他，无论是语气，还是神情，都同白君染有着惊人的相似。
不过，我知晓，这些不过是他迷惑人的障眼法。
像他这般心性之人，此刻，应该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段。
“给我！”他从圈椅上起身，并朝我伸出手来。
那双漆黑的眼眸，直勾勾的凝视着我，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压迫感。
见他起身靠近，我的手心之中，马上生出了寒气。
他立马
止住了步子，迟疑了片刻之后，静默的将手垂落。
“将她（他）们，通通拿下！”鹤首的声音，此刻，从刑房外响起。
他一发号令，刑房外的这些人便朝着我们冲来。
大国巫刚将沈流觞制住，如今，一回头，他自己调教出的弟子，便要围攻他这个做师父的，当即眸中生出了一抹肃杀之气。
而他这一回头，那些弟子，迟疑的停住了脚步，怔怔的望着大国巫。
“师，师，师父？”这些人，自然不可能忘了他。
“如今，他是罪臣！若不大义灭亲，我们将与他同罪！”鹤首说罢，率先朝着大国巫冲了过来。
他一动手，其余弟子，也都蜂拥而上。
他们一入刑房，就一分为三，一群人保护萧啓烨，一群人，帮着鹤首围攻大国巫。
而最后进来的，则是冲着我这过来了。
我幻化出冰刃，看着这些前仆后继的人，脑子里，就只有一个想法，立刻赶回密殿，先救白君染。
只要白君染恢复了，杀萧啓烨还不简单么？
于是，我挥动冰刃，杀出一条血路。
一路出这妖狱，冰刃上已经裹满了血。
而这群青衣弟子，却好似杀不完一般。
一批倒下，另外一批，则是立刻又踏着尸体冲上前来。
“铃铃铃！”
巫国院内铃铛声不断响起，脚步声，从四面八方的回廊传来。
我看着，乌泱泱朝着我涌来的人，直接飞上了屋檐。
在屋顶之上，奔跑。
“抓住她！妖女，
在那！”
屋檐下，传来一阵阵叫喊声。
“轰隆隆！”
而之前，还阳光明媚的天际，也传来了沉闷的雷鸣之声。
“簌簌簌！”
我的耳侧，听到箭矢飞来的声响。
忙在周身，幻化出寒气。
所有箭矢冻成冰块，又悉数，以灵力打回。
远处的弓箭手，一排排倒下。
而我，也已经跃出了巫国院的高墙。
我没有立刻赶往太子宫，而是，朝着之前所居的院落方向跑去，为的便是掩人耳目。
不过，那些青衣弟子，和宫中的侍卫却是紧随其后。
眼看着，那院落就在前头，我侧目朝着身后看了一眼，猛然抬起手，设下结界。
院落，瞬间从他们的眼前消失了。
那些侍卫，朝着左右张望。
而巫国院的弟子们，自是知晓，发生了什么。
马上列阵，要攻破结界。
我抓着凤心羽，准备朝着回廊边的密道口走去。
结果，还未到密道口，我就察觉到身后有一股熟悉的寒凉之气。
迅速回过身，只见一个身形高大，穿着一袭，黑色长袍的男人，悄然立在离我不到五步之遥的地方。
他身上的气息，是鲛人？我愕然的望着他。
却发现，他的眼睛以下，戴着半截黑色面具。
故而，无法看清他的全貌。
但是，我能清楚的感受到，他身上同族的气息。
“你是？”我盯着他。
他的眼眸微微抬起，那是一双，同我一样，拥有浅紫色瞳孔的眼眸。
“桦哥哥？”我的唇微微张着，
但下一刻，又马上，双唇一颤，质问道：“你是桦少公，对么？”
他低垂着眼，那紫瞳之中，满是阴冷。
同我记忆中，那个俊朗爱笑的桦哥哥，完全不同。
“遥淼，交出凤凰，我放过你。”他开口了，声音低沉，瞬间打开了记忆中的大门。
“我们泉儿是最聪明的，将来定会是这南海里，术法最高的鲛人。”
那时候，他被父皇还有长老视作鲛族的未来。
听闻，桦哥哥同他死去的爹爹一般，极有慧根。
若能静心苦修，那么将来必能有大成。
可桦哥哥好像并不在乎这些，他曾抱着还极为年幼的我说，他的未来在南海之外。
他好像渴望离开南海，离开鲛族。
“为什么？”我曾想过无数次，若是遇上他，要如何咄咄相逼，要将最难听的话语统统说上一翻，然后杀了他这个背叛鲛族的叛徒。
可如今，他就在我眼前，我却如鲠在喉，只能哽咽着，问出这三个字。
“遥淼，就算我告诉你缘由，你不是我，也自然不可能理解我所做出的选择。”他的目光低垂着，看着我的身后，不，准确的说，应该是看向更为遥远的地方。
是过去，是他记忆中某一件不愿再回忆的事。
“你勾结外族，害的整个鲛族分崩离析，害得同族被杀戮，你还渴望被理解？你让我如何理解？”我抬起裹满血的冰刃，指向桦少公。
“我想杀的，是鲛皇，是那些长老，只是
事态的发展，却并非能由我控制。”他说话的语调之中，不带半点懊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