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此刻,就在这屋子的床底下。
“主上?”我还未完全探出头来,就听到了大国巫的声音。
紧接着,那张清秀至极的面容,出现在了床沿下。
他掀开床帘,俯着身。
如此突然出现,吓了我一跳。
我稳了稳心神,迅速从这密道之中爬了出来。
正如我所想,这是个寝殿,而且,还是个摆设极为奢华的寝殿。
屋内,珍馐玉器数不胜数,而如今,白君染所躺的大床之上,用的是金丝被,枕的是香楠木。
屋内,飘散着一股,极为好闻,却又非熏香的气息。
“你在这屋子里燃什么香?难道就不怕被萧啓烨发现么?”我问着大国巫,身子则是已经俯下,伸出手,轻轻抚摸着白君染的脸颊。
此刻,他的脸颊冰冷至极,那唇依旧有些青紫。
“主上,这香是上头主殿里的凝神香,并非这殿中的气味。”大国巫说着,还抬起头来。
我一听,也顺着他的目光,抬起头朝着上方望去。
发现,这屋顶,是以黑石封的顶,并且,以符箓设下结界。
大国巫说,如此一来,地下有什么动静,上头也很难发现。
“你倒真真是神通广大,居然在太子宫下弄了个密殿?”我瞧着,这宫殿里的大床,玉桌。
这么些大物件,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弄到此处,只怕是不容易。
毕竟,底下的暗道并不宽敞,根本就运送不了这些东西。
“诶,主上谬赞了,这是前太子应允修
建的,前太子在外一直被称为最贤德的皇储,其实,生性好女色,这个寝殿是用于临幸美人之用,我们巫国院,几乎夜夜都会从暗道里,为其送来美人。”大国巫说这话时,嘴角还带着一抹淡笑。
我听了,没有多言,目光重新移到了白君染的身上。
“主上,您好生在这呆着,我去替您到院中盯梢,若有异样,立刻唤您回去。”大国巫觉出,自己在此处呆着“不妥”,故而,主动提出,要替我去盯梢。
我自点头应允,也想同白君染单独待上一会儿。
“君染?”我将白君染的发丝轻轻理好,低低的唤了他一声。
他没有回应,只是,那剑眉,紧紧蹙在了一起。
就好似,在做什么噩梦一般。
“君染?”我看着他的眼睫在颤抖,忍不住开口再次唤道。
白君染的唇,微启,张了张,好似在说什么话。
只是气息太弱,声调低的我根本听不清。
于是,只能俯身,侧着耳朵,仔细聆听。
“阿淼!阿淼!”
他竟在唤我的名字,不等我欣喜,他则又喃喃自语道:“好冷!”
他说着,身体微微发颤,我伸出手,将他拥住。
可是,好像并无什么起色。
他的眉目之间,依旧生出了寒冰来。
我实在不解,这究竟是为何?
他明明服了我的心头肉,冰陨融化后,这真身,应当迅速恢复才对。
可是,白君染却依旧显得很是虚弱。
我思索了片刻,将自己的外裳
脱下,掀开被褥,躺在了白君染的身旁,然后伸出手将他拥在了自己的怀中。
白君染的身体,极度寒凉,我紧紧将他抱住时,能感受到,那寒气正朝着我的体内侵袭而来。
半晌,寒气褪去大半,原本双眸紧闭的白君染,缓缓睁开了眼。
“君染?”见他醒了,我这悬着的心,也总算是放下大半。
白君染那雾蓝色的眸子,略显迷离的凝视着我。
他看了我许久,才抬起手来,抚在我的脸颊上。
“阿淼?又梦到你了?”他的声音极轻,就好像是怕吓着我。
“君染,这不是?”我同他这双眸子对视时,心头浮现出一抹酸楚。
这四年,他为了我受尽了折磨,而我,却毫不知情?
还将“他人”,错认是白君染?
想到那种种,我不由用力咬着唇。
若没有四年前的那件事,白君染同我,应当能顺利成婚吧?
想到这,我心头便隐隐作痛。
“对不起,阿淼,一切,都是我的错!”他的手在我的眼底轻轻滑过。
“是我,对不起你,君染,我?”我的嫁裳本只为他而穿。
可阴差阳错,让我如今,只觉愧对白君染。
他若知晓,我认错了人,一定会对我很失望吧?
“阿淼?”他呢喃唤着我的名字,那冰凉的手,紧紧捧着我的脸颊,口中含糊的说着:“阿淼,别走。”
他的语调之中带着恳求,那轻薄的唇,靠的我这般近。
我望着他那憔悴,苍白的面容,
竟然情不自禁的吻上了他的唇。
白君染原本迷离混沌的眸子,在这吻落下后,渐渐变得明亮起来,他望着我,有些恍惚。
我的唇从他的嘴上挪开时,与他的目光相撞,当即觉得,脸上一阵发烫,心也嘭嘭嘭跳的飞快。
“阿淼?”他如梦初醒一般,盯着我看了良久,紧接着,再度伸出手抚在我的脸颊上,口中呢喃道:“你?”
“不是梦,我来寻你了。”我努力的扬起唇角,想要给他一个无比美好的笑容。
而他,盯着我,凝视许久之后,则是猛然坐起身来。
视线朝着这寝殿里环顾了一圈,不知,如今这是何种情况。
“君染,你无事了,这不是锁妖阁。”我将救他之事,简明扼要的阐述了一番。
他听了,非但没有半分劫后余生的庆幸,反而,脸上的面色变得愈发凝重。
“阿淼,你为何在皇城?难道是南海出事了?”他刚一开口,便突然,身体朝前一探,吐出一大口血来。
“君染?你怎么了?”我忙扶着白君染。
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胸膛口,难受至极。
“额,看来,我回来的不是时候!”大国巫此刻恰巧从床底爬出,瞧见地上我脱下的衣袍,又见我同白君染一同坐在床榻之上,以为我们正在做越矩之事。
白君染看到大国巫,本能的一把将我护在了身后。
“君染,他如今是我的血仆,同我有契约,能为我所用!”我连忙开口,同白
君染解释。
白君染闻言,难以置信的侧目看向我。
那眼里从不敢相信,到生出一抹欣慰。
大抵,在他的记忆里,我只是个喜欢吃吃喝喝,术法并不高强的小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