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母跟在轿旁,见我回望那锁妖阁,开口问道:“姑娘,见到他了?”
“嗯。”我点头。
“云母,你可知,这四年间,你师父身侧,可有鲛人?”我收回目光,看向云母。
云母狐疑的抬起眼眸望着我:“姑娘为何会如此问?”
“无事。”见她一脸茫然,我又摇了摇头,只当是随口一问。
到了萧啓烨给我暂住的院子后,萧啓烨让云母看着我,他则盯着我入了寝殿,这才离开。
云母扶着我入殿,又立刻吩咐那些宫婢准备吃食。
“我不饿。”我将手,从云母的手心抽回。
云母则是冲着我俯了俯身,言辞恳切的对我说:“泉姑娘,多谢你?”
“不必谢我,我并未,让萧啓烨放你师兄,我只是随口替你问了一句。”我如实说道。
鹤首亦是我的仇人,若萧啓烨要杀他,我绝不可能替他开口求情。
“姑娘能替师兄说句话,已是帮了大忙,毕竟,如今,还无人能真的同太子殿下,说上话。”云母依旧满怀感激。
我看着云母:“你同鹤首,不是一路人,他同萧啓烨一样,是狠毒无情之辈。”
“不是的泉姑娘,我师兄本心并不坏。”云母马上替鹤首辩解。
我看她的神情,就知晓,她已经深陷其中,多说无益。
“云母,你出去吧。”我冷冷的对她说道。
云母看着我,只能点了点头,俯身退下。
我端坐在圆桌前,疲倦的闭了闭眼,一面是洛璃的鲛胎,一面是白君染的凤凰金丹,该如何做,才能都保全?
如今,我无两全之法,但,二者我根本就无法抉择。
“嗒嗒嗒!”
正思索着,几个宫婢端着吃食,就送入了寝殿。
依旧是清一色的甜食,糕点,我看着这些糕点,轻摆了摆手,示意她们将饭菜撤下。
“姑娘,太子殿下吩咐,必须看着姑娘,好好将饭菜吃完。”这些宫婢说完,便纷纷跪下。
“若是姑娘不吃,太子殿下,便要赐死奴婢们!”她们说着,那单薄的身体,都跟着发颤。
这些宫婢,长相稚气,应刚到及笄之年。
我望着她们,抓起一旁的银筷,大口大口吃起了桌上的饭菜。
这些甜腻的菜肴,让我倍感恶心,但,依旧强行将饭菜咽下。
并喝完了最后一口汤,然后,站起身来,问道:“如此,满意了么?”
“多谢姑娘饶命!”这些宫婢冲着我连连磕头,然后捧着那些空瓷碗,纷纷离去。
她们一走,我便快步冲到了寝殿的窗前,推开窗户,将方才吃下的东西,悉数吐了出来。
“姑娘!”
我吐的满嘴酸水,一盏茶送到我的面前,我侧目,发现是云母。
马上抬起手,朝着嘴上一拭:“出去!”
“泉姑娘?”云母茫然的望着我,不知我为何突然对她这般态度。
其实,萧啓烨让她来看着我,便知晓,在这些凡人之中,我同云母还算能说上几句话。
可如今的我,不需要,也要不起朋友。
我也不希望,哪一日,这云母被我牵连。
既不同族,身份亦是对立,那么最好还是各安天命。
“还不滚?”我斥道。
“是。”她将杯盏放下,连忙转身离去。
而我看着她离开,这才端起那茶水漱口。
云母很是细心,给我备的是已经放凉的茶水。
入口苦涩,但却能将嘴里的酸味儿彻底压制下去。
只是立在这窗口,望着夜空,我的脑海之中,生出了一个或许能暂时拿回本命珠的法子。
但这个法子,一旦有差池,我的小命儿,便不保了。
看着今夜苍凉的月色,我又躺回到床榻之上,脑海之中想着白君染如今被锁链拘着的模样。
还有便是,洛璃满眼含泪,告诉我,只需为自己好好绸缪。
她害怕,自己和孩子成为我的累赘,成为萧啓烨要挟我的武器。
“父皇,我该怎么办?就算我救得了君染,也救不了洛璃,如果君染逃离皇城,萧啓烨一定会恼羞成怒,对洛璃的胎不利。”我喃喃自语的说着,摆在我面前的,是这般两难的抉择。
我躺在床榻上,闭上眸子,越是想要寻一条出路,就越是满脑子混沌。
“呼呼呼,呼呼呼!”
夜风,从敞开的窗户,不断灌入屋中。
我坐起身来,再度走到窗前。
半个时辰前夜空之中,还挂着月,如今,那月儿好似躲在了漆黑的云后。
刺目的亮,划破天际,传来“轰隆隆”的声响。
父皇曾说过,要入春时,便会多雷雨,天色亦是多变,故而轻易不要出海,说不准暴雨过后涨了潮水,海中会出现暗流漩涡,便会有危险。
而如今,看着突然倾盆而下的雨水,我便觉得,自己此刻,就是处于暗流漩涡之中。
越是想挣脱,就越是深陷其中。
“轰隆隆!”
又是一道闪电划过,雷声好似在我的头顶上炸裂开来,声音之大,惊的我立马蹲下身来,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嗒嗒嗒!”
殿门外,此刻亦是响起了嘈杂的脚步声。
不等我起身,一双被雨水浸湿的银色镶边长靴,就出现在我的眼前。
抬起眸子,映入我眸中的,是萧啓烨的面容。
他浑身湿漉漉的,好似是从雨中狂奔而来,还微微喘着粗气。
见我蹲在地上,就俯身伸出手,要将我扶起。
我自然是避开他的手,靠着身后的墙面,站起身来。
“你还有什么事,今日,未同我说清么?”我盯着萧啓烨的脸。
看到他的这张脸,便让我越发急切的想要救出白君染。
萧啓烨眸中本带着一丝,我琢磨不透的关切,听到此言,他那眸色渐渐变得黯淡。
“这几日,皆有暴雨,这院子是旧屋,还未修缮好?”萧啓烨垂眸看着我说着。
“你是担心,我会逃跑么?就算这是旧屋,就算外头暴雨倾盆,可我没有灵力,逃不掉的,那些雨水,帮不了我,除非雨势大到能将整座皇城淹没。”我看着他,他这是多虑了。
萧啓烨望着我,眸中流露出些许说不清的忧郁。